第 12 章
卫长使给魏氏姐妹出主意，若当真叫魏氏姐妹成了事，不否于给芈姝的路上设下一个天大的障碍。因此左右逢源的卫良人被撸了位份，玳瑁心里高兴的很。大王走后，她便喜形于色说：“大王看重王后，那些个宵小敢来冒犯王后，就是在自己找死！”
芈姝垂头不语，许久才问：“姑姑觉得，后宫中最没野心的人，是谁？最没实力的人，是谁？最有学识的人，又是谁？”
玳瑁一愣，略想想就脱口而出：“唐夫人最没野心，也没实力。学识……除了王后，大约就是卫长使吧？”
芈姝微笑：“三个问题姑姑错了两个。最没野心的人，是卫长使。最没实力的，也是卫长使。同样，最有学识的，仍是卫长使。”
“啊？这，奴婢不懂。唐夫人年老色衰……”
“但她资历最老！虽然没希望问鼎后位，她在后宫地位却微妙。大王不是刻薄寡恩之人，唐夫人从前将权利拱手让于赢夫人，在大王看来，这便是为了他而受委屈。唐夫人有子，又悉心照顾大王多年，这份年少时的感情，就不可小视。”
玳瑁点头：“却也如此。不过唐夫人的确没什么宠爱在身，年纪也大了，基本上熄了那不该有的念头。如此看来，王后不妨多多倚重唐夫人。她性子踏实，奴婢看她这些日子管财务，虽无出彩之处，却胜在稳重老实。”
芈姝赞许道：“我也正有此意。至于卫长使……她母国贫弱，人又过分顾及母国，处处束手束脚，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我今日这番打压，她虽不敢记恨，却也不会就为我所用。若想叫她明白该跟着谁过日子，就该给她个甜枣吃吃。”
玳瑁垂手问：“那，王后打算怎么办？”
芈姝随手一指桌子上的竹简：“自然是助她立功。”
芈月的小院儿确实偏远，四周景色也大不如永巷那边。不过她喜欢清静，日日在这里无人打扰，她自在的很。前日她私自闯了勤政殿，虽未遭大王责罚，却也没有个结果。她不甘心。这几日就自己在院子里，弄了好些泥巴来，捏了许多长方形的黄泥板子．刻了各国的国名．她打算用这种方法帮助回忆起符节上的字．
一个小丫头来向葵姑借花样子，碰巧瞧见，就上了心．回头就告诉了自家主子，芈月在私做符节．魏少使计上心头，符节可是重器，私做符节，要受车裂之刑！虽然王后入宫以来头角峥嵘，无人能略其锋，但私底下，芈月因管着人事，也时常在她们面前卖弄口舌，她的机智远胜后宫众人，旁人在她面前少有讨得好的时候．若能剪除王后的一条臂膀，也是喜事一桩．
不过，魏少使尚在禁闭中，盘算了几回，最终选了虢美人来替自己做事．虢美人空有美貌，腹内却是草莽．她自以为都是出身魏国，一直以魏夫人等马首是瞻．此次有了实证，迫不及待就跳出来去寻王后的晦气．她到有几分小聪明，没有直接拿了芈月，而是先去给王后下套子．
＂王后，若有人私做符节，该当何罪？＂
芈姝一肚子的心机，虢美人这样的道行，还真不够看．虽然一时想不清虢美人为何这样问，但想来必有后招．芈姝没有向前任那样随随便便就入了套，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虢美人，不知道大秦律上有没有写，什么样的行为算是私做符节？虢美人不妨明说，并呈上证据．不然就不要怪我治你个知情不报之罪．＂
王后不买账，虢美人无法，只好说：＂是妾身风闻，芈月在小院私自做符节．证据嘛，只要王后随臣妾去芈月那小院一看，便知究竟．＂
芈姝含笑半真半假地威胁：＂若是此事子虚乌有，虢美人平白劳动我一回，可莫怪我生气．＂
王后几次立威都是雷霆之势，闻此虢美人心中猛地一沉，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只能祈祷到了小院儿能当场拿到证据了．
心中担忧，虢美人脚步就越发的急迫．玳瑁眼睛一瞪，就要发火儿．芈姝拦住说：＂虢美人也是心急．事关重大，姑姑也不想我担上个有意放纵的罪名儿吧？＂
紧赶慢赶的，往常须走一刻钟的路程，今天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到了．芈姝觑见花丛后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暗自沉吟：＂想不到竟走到了大监的前面。不过看大监的态度，看来大王还是将此事放在心上——也将芈月放在心上了。“
虢美人一个箭步上前，从芈月手中抽出一个泥胚子，说：“王后请看！”
芈姝将胚子反过来，上面一个小小的魏字。芈月不知事情严重，还惊喜到：“姐姐？姐姐怎么来了？”
虢美人得意洋洋，拿着那东西问：“芈月妹妹，你这做的，是何物？”
芈月嘴快，说：“是符节，用来回忆些事情的。”
虢美人自觉胜券在握，姿态高傲，对芈姝也不如往日客气，说：“王后，芈月认罪了。王后可不要包庇自家姐妹才是。”
芈姝神色阴晴不定，大监在后头一见出了差错，也赶忙凑上来，伺机为芈月脱罪。可是不仅虢美人，连大监都低估了芈姝的脸皮。即便芈月亲口承认这是符节，她仍满不在乎，转而询问大监：“大监，秦律里可有规定，什么样的行为，算是私做符节？方才我也问过虢美人，可是虢美人对秦律只是粗通，无法回答。想来是不清楚了。”
大监不愧是人精，立刻会意，说：“符节乃是朝廷以铜铁等所铸，私做符节，自然是偷偷用铜铁之类仿造。”
芈姝转向虢美人：“虢美人以为如何？”
虢美人又急又气：“芈月自己都说这是符节！王后还想包庇不成？”
芈姝悠悠然说：“不是我想包庇，而是大监说了，用铜铁等仿造才是私造符节。若有那傻子被人骗，以为自己杀了人就去官府认罪，难道官府还要真判那傻子杀人不成？虢美人若是不服，就去向大监要公道吧。”说罢，拂袖离去。
虢美人对着大监那张老脸气急败坏，可又不敢责骂大王倚重的亲信。远远的飘来芈姝的声音：“虢美人诬告，念在你也是关心国事，本王后特赦从轻处置。只要虢美人把假传消息的人交出来，我就不追究你诬告之罪。不然大监这儿，可是要上报大王了。”
以为我理亏就会得过且过的含糊过去？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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