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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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
许久许久，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后，只听见汽车发动，似乎是杜思涵开着她那辆保时捷走了。
何沐稍稍探出头去，隔着SUV的两重车窗朝那边望去。模模糊糊地，可以看见顾泽铭高大瘦削的身影还立在原处，一动也不动。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可以明显地感觉得到……他现在的心情很差，连带着整个停车场的气压都变低了几分。
突然间，电话铃声响起，突兀的声响打破了沉寂。
顾泽铭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扬手往地上一掼。
“啪！”
声响极大，直接触发了旁边几辆车的报警器。尖利的警报交错着响起，十分刺耳。
顾泽铭恍若未闻，只是迈着大步朝电梯这边走来。
何沐赶紧躲到了SUV的另一侧。
很快，顾泽铭坐着电梯离开。她才松了口气，走出来，看了看躺在地上手机。
6Splus屏也碎了，壳也翻了，简直死无全尸。
何沐肉疼。
一个肾啊，说摔就摔，有钱人就是任性。
得，本来是想趁事情不那么糟糕的时候再公关一下，这下可好，这位祖宗的脾气直接被杜思涵点爆了。现在再去找他无异于自找麻烦。
何沐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想要提高未来几个月的生活水平，只能指望那位丁总了。
*****
回到家后，何沐盘腿坐在床上，清了清自己所有的余额。然后一刻也没犹豫，立马给丁俊青打了个电话。
干他们这行主要靠提成，名义上虽然有底薪，但那金额基本等同于打发要饭的。更何况何沐还得养孩子呢，必须得提前做好预算。
操着那一口嗲声嗲气的台湾腔，她无比娇嗔地对丁俊青道：“丁总呀，这几天我可是一直在等您的电话呢，您还记得我吗？”
那头愣了一下。
何沐立刻道：“我是小何啊，安乐保险的小何。”
那边才笑了起来，道：“哦，是小何啊。”
何沐揣摩着对方的语气，问：“上次跟您说的那一份保险，我之前已经发了一份电子档的合同给您……不知道您考虑得怎么样了呀？”
那头道：“哎呀，最近忙，没空看。这样吧，你明天到我这里来一趟，我们当面细谈如何？”
何沐当然巴不得当面赶紧把事情敲定，忙道：“当然可以！那我明天上午十点来您的办公室，您看如何？”
“可以。”
挂了电话，何沐在网上搜出了华南集团的大厦地址，确认了路上大概需要的时间，又赶紧把需要的文件和合同整理出来，一直忙到大半夜才睡。
*****
第二天一早，她送完翔翔上学后，匆匆赶回来，敲开了白蕊冰房间的门。
白蕊冰依旧每日应酬不断，这时候还睡着。
“冰冰？”何沐小声唤她。
白蕊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眯起眼看她，“嗯？怎……怎么了？”
何沐指指衣柜的方向，道：“我今天要去见丁总，能借我件衣服么？”
白蕊冰是模特出身，衣柜里的衣服的数量是白蕊冰的三倍，并且海纳百川，什么风格类型的都有，堪比哆啦A梦的小口袋。何沐虽然没有她骨感细长，但在女生中也属于较为高挑的类型，所以少部分衣服，二人倒是可以混着穿一穿。
听了何沐的话，白蕊冰含含糊糊留下一句“随便拿”，然后倒头继续睡。
何沐轻手轻脚地在对方的衣柜里寻觅了一番，最后挑了件黑色的齐X小短裙。这小短裙白蕊冰穿是齐X长度，火|热性|感自然不必多说，胆何沐比她矮，穿在身上长度就快到膝盖了，显得保守很多。加上这件小短裙设计也并不暴露，外面套上一件外套，就是一件有些性感的工作套装。
给自己画了个网红妆，粉底来来回回扑了三道，眉毛化成平平的两道，再配上一个咬唇妆。最后，何沐对着镜子把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深深觉得卖保险拼成自己这样的，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没办法，过日子要紧哪。
*****
然而，当何沐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丁俊青的办公室时，却发现人竟然不在。
她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接了，道：“不好意思啊，行程临时有了变动，和几个朋友谈项目在。”顿了一顿，又道，“哦对了，你在我的办公室外面对吧？这地方离我的公司也不远，要不小何你过来，我顺道就把合同签了。”
他报了个地方，是个高级会所。
何沐想了想，道：“您如果今天忙的话，我就改天再来找您吧。”
高级会所这种地方，虽然外面看着光鲜亮丽，冠冕堂皇，但里面是什么情况，没去过也能猜个大概。
那边道：“没事没事，这边都是我的几个老朋友。哦对了，你们公司的好几个客户也在这里，贺成集团的张经理和祝经理，你应该知道吧？”
何沐一听顿时想爆粗。
而这俩部门经理的确是她们公司的老客户了，如果得罪了张总肯定会拿刀砍死自己的那种。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去，拂的就可是三个人的面子了。
而这个丁总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却也很明显了：自己至少得过去陪个酒，这事儿才能有戏。
何沐心思一转，很快笑道：“原来您和张经理祝经理也认识呀，世界真小。那麻烦您稍等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心想挣钱啊，果然没那么容易。
*****
何沐来到丁俊青指定的包间外站定，掏出小镜子对着补了补妆，确认了自己的模样的确还蛮“网红”之后，才抬手把门推开一条缝，踮着脚朝里面探出半个脑袋去，模样谨慎又俏皮。
“请问……丁总是在这个包间吗？”虽然进门前早就向前台打听清楚了，但她还是故作迷糊地开口问道。
谁让男人都喜欢傻傻的女生呢？仿佛只有找个傻女人才能显得他们有多聪明似的。
包间里，一个男人正在慷慨激昂地唱着《一剪梅》，听了何沐的声音，他放下话筒朝这边看过来，眉眼一扬，冲她招手道：“小何是吗？是的，是的，快过来吧。”
根据声音可以判断就是丁俊青。
何沐故作扭捏地走近，借着昏暗的灯光把人看清楚了些：微胖，谢顶，黑。
他旁边坐着四五个稍稍年轻些的男人，经过介绍，何沐也终于确定下来，其中有两个正是他们公司的老雇主——张经理和祝经理。
她笑眯眯地过去同他们一一问了好，又自我介绍道：“我是安乐保险的保险顾问何沐，”说着看了丁俊青一眼，半开玩笑地道，“丁总真是体贴，不仅亲自照顾我的生意，还给我带了这么多潜在资源过来，看来我之前看中的新款包包还是有希望的呢。”
开玩笑，那玩意儿一个能顶翔翔一学期的学杂费和补习费，她可没钱这么浪费。
不过这种比较符合人设的玩笑，在这对中老年男人中显然还是很有市场的，他们在“一剪寒梅倒映雪中”的BGM中哈哈地笑起来，然后丁俊青开口道：“小何，我这么关照你的生意，你是不是该敬我一杯啊？”
说着十分“殷勤”地递过一杯酒来，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在她的肩头一搂，顺带摸了一把。
一上来就灌酒揩|油，够直奔主题的啊？
何沐平复了一下自己波涛翻涌的小心绪，心想摸就摸吧，反正也不少两块肉。
只不过，盯着面前摇晃的酒杯，她有点迟疑。
“怎么了？不肯？看了我的面子还不够大啊。”丁俊青等了一会儿，笑着放出了劝酒第一狠话。
“丁总这玩笑开得可让我太惶恐了啊。”何沐娇笑接过酒杯，心一横，仰头把大半杯酒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何沐就觉得不对了。
这玩意儿既不是干红也不是白兰地更不是白酒……特么的竟然是几种酒混在一起的，明摆着要把她往醉里弄。
“何小姐真是爽快！”周围响起附和声，然后轮流上来给她敬酒。
何沐已经看出来了，这几个部门经理级别的，跟这个丁俊青根本不是什么兄弟，多半也是迫于面子过来陪酒的。
这姓丁的倒是个下套的老手，把这几尊佛摆在这里，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何沐也不好翻脸。
何沐在心里默认“忍”字诀，推辞了几下赖不掉，只好被迫喝了一杯又一杯。
不行，这酒不能白喝，她得赶紧把合同敲定。
于是，这回何沐端着酒杯转向丁俊青，娇嗔道：“丁总，都陪您喝了这么多杯了，您什么时候给我签合同呀。我临走前可是给我们张总打了包票，说一定能行的，您待会儿如果醉了签不了，我回去可就要挨张总骂了呢。”
“哈哈，这么急啊。好好好，依你依你。”丁俊青顺手又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却道，“这样吧，最后陪我喝一杯，这事儿就成了，怎么样？”
他一直在灌何沐的酒，自己反倒没有怎么喝，所以还清醒着。说完之后，倒是动作利索地倒满了桌上的一个空杯。
何沐一看眼睛都直了：你|大|爷的，那可是喝饮料用的玻璃杯好吧！酒还是五十度的茅台！
这也太狠了吧？
她盯着酒杯，好半天没动。然而一屋子的人，包括旧的金主在内，即将成为以及可能成为新金主的各路神仙，都齐刷刷地对她行着注目礼。
而背景音乐已经从《一剪梅》切换成了《千里之外》，虽然没有开原声，但高|潮的部分还是十分耳熟能详的。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何沐缓缓地接过酒杯，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悲壮。
但一想到即将到手的提成，啊，还是比原来多出15％的，她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
拿起酒杯，仰头就灌。干净利落地和干后，把酒杯倒扣在了茶几上。然后转头从包里摸索出合同和笔，递给丁俊青。
丁俊青大概也没想到何沐竟然这么干脆，也愣了一下，才将东西接过，“唰唰唰”地签了大名。
何沐盯着他签字的手，根根手指又粗又壮，肥若香肠，跟顾泽铭的手也差太远了。
然而很快，那五根手指忽然发生了有丝分裂，变成了七根，八根，九根，十根……
完了。何沐知道自己喝高了。
收起签好的合同，她赶紧站起身来，道：“不好意思，我……我去一下洗手间。”说完也不管对方的回答了，举步就往外走。
天和地都在摇晃，她感觉自己站都要站不稳了。
然而一人却几步跟上，道：“小何，正喝得开心，去洗手间干嘛啊？”
妈的，去洗手间还能吃饭是吧？
何沐在心里骂了一句，然而对方更是得寸进尺，五根香肠手指楼上了她的腰，连声音也透出了不再掩饰的猥|琐。
“你看你，腿都是软的，不如先休息一下再去吧，嗯？”说着手已经滑到腿上。
何沐晕晕乎乎地想，靠，果然一整杯白的还是多了点。
不行，要忍住，忍住……
她双手用力地握紧，以防乱动，却明显感觉得到，因为酒精的麻痹，身体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
而丁俊青已经把她连哄带骗地拉回了沙发边，那只不规矩的香肠手又从腰部开始往上移动，那肥硕的身体也开始越来越朝她靠近。
忍，忍，忍，你特么千万忍住了啊！何沐感觉到心里有个小人在冲自己玩命地喊。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在对方把自己的外套扯到肩头的那一刹那，她再也忍不住，屈膝直接顶向了对方的胯|下。
丁俊青一声惨叫，下意识地捂住下|身。一只手却被用力拽起，紧接着腾空，“嘭”地一声巨响，重重摔在茶几上。
“哗啦啦——”茶几上的酒水碎了一地。
而茶几本身是大理石的，却十分硬实，于是丁俊青直接从上面“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地面，又摔了一次。
屋内鸦雀无声。刚才准备偷偷撤离的几个部门经理也不禁愣在门边，瞪大了双眼。
何沐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团狼藉，以及扭动着的硕大身形，酒也瞬间清醒了大半。
她绝望地闭起了眼，抬手扶额……
何沐酒量虽好，但却有个毛病：一醉手脚就不听使唤。
清醒的时候，对方揩个油她还能控制得住，灵活应付；可一旦醉了，就管不住自己柔道黑带五段的手脚了……
没出什么事儿还好，可一旦有人要做出对她不利的举动……基本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
丁俊青发出一声痛苦的□□，与此同时双手还狠狠地捂着裆|部。
显然，自己刚才不仅用了过肩摔，还使出了其中最狠辣的一招——踢裆扛摔……
何沐站在原地，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喝酒误事，前人教训啊。
何沐站在原地，然而这还不是更糟的，就在下一刻，原本紧闭着的包间大门忽然被从外推开，外面明亮的灯光透了进来。
一人逆光而立，身形颀长而瘦削。
他本欲大步而入，但显然没料到屋内回事这样的情形，脚步一滞。
何沐还没来得看清楚对方的脸，门内已经有人惊讶地喊出了口：“顾……顾总？”
下意识地收回视线，看看屋内：倒在地上蠕动着的人，撒了一地的酒水果盘，还有门边严重受惊的几个人……
何沐脑中一道惊雷响起：完了……之前的人设彻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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