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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赖思归的长发垂在床沿,像瀑布,随着动作一荡一荡。

  最后,严慕抱紧她,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到她身上,他长长喟叹一声,鼻息喷在她颈侧。

  小铁床安静下来,过了会儿,他撑起手看她,片刻后,意味深长地笑,“早想这么干了。”

  赖思归伸手无力地推推他,她热得难受。

  严慕吻了吻她额头,退出来,把东西投到床尾的垃圾桶。他翻身把她往外面挤了挤,靠墙侧躺在里面。一手撑头,捋了捋她脸颊的湿发,看着她,又想吻下去。

  赖思归折腾一晚上,累得很,转过眼跟他对视,小小的床上,多了一个他,总觉得满得不行。

  严慕摇了摇床,轻轻地响动,他低声道:“这床太小了。”都不够折腾。

  赖思归撇嘴。

  “疼不疼?”严慕的手指在她脖颈的曲线游走,低声问。

  “你问哪里?”赖思归挑眉。

  “这里?”他捡起她的手腕,亲了一下。

  赖思归说:“还行。”

  “别的地呢?”

  赖思归哼了一声,“……还好。”

  严慕笑了一下,“还好是疼还是不疼?”

  赖思归也笑了,舌头抵着牙齿,慢慢道:“你疼吗?”

  严慕餍足后笑容放大,“疼,被你抓得也疼。”

  赖思归摸了一把他小腹,摸完想起来,被严慕一倾身又搂住了。她打了一个哈欠,严慕问:“累了?”

  “你不累?”

  “还行。”严慕探手捞起地上的风扇,插上插头,还能用。估计哪里松了,嗡嗡地响,送来一阵凉风。

  赖思归手伸到他后背,“去医院看看?”刚刚看见他疼得几次哼出声。

  “没大碍,买点药擦擦就好。”

  “哦。”

  这么一晚上又打又做的,两人都不想动。严慕随口问:“从小跳舞?”

  “算是。”

  “一开始就学钢管舞?”

  赖思归噗嗤一声轻笑,抬眸瞧他,“听到钢管舞你首先想到什么?”

  严慕看她,“想说什么?”

  赖思归嘴角的笑意轻蔑,手指轻挑他的下巴,慢慢道:“不良,夜店,色*情。”

  严慕眯着眼任由她张狂,“继续。”

  赖思归收回手,“哪个父母会让孩子学这玩意?”

  “你不就学了?”

  “我自己去学的。”报了民族舞,逃课去学钢管舞。

  严慕夸了一句,“从小主意就大。”然后他又问:“舞馆是林向的?”

  赖思归答是,严慕说:“你还能给人上课?”

  “偶尔帮忙。”

  他低头看她的身段,掐了一把,“跳得挺好?”

  “不差。”

  “改天跳一次我看看。”

  “表演费一小时两百。”赖思归斜眼,“先生,不提供特殊服务。”

  严慕低笑出声“这么挣你还来上班?”

  “最近傻子少。”赖思归侧了个身,背对着他朝向外面,风吹散脖颈的薄汗,她阖了阖眼,想睡觉。

  严慕手指卷着她的发尾玩,“我倒是愿意当。”

  赖思归转了转头,瞥他一眼,“明天上午我请个假。”

  “才一次就下不了床?”严慕调笑,“持宠而骄。”

  赖思归又打了个哈欠,也没心思跟他顶嘴,“林向在医院,我得去看看。”

  严慕呵呵一笑,“病了?”

  “酒精中毒。”

  “跟晚上的事有关?”

  赖思归半阖上眼皮,“……嗯。”

  严慕摇她,“别在这睡,收拾一下去我那。”

  “嗯?”

  “外面锁坏了,这几天别在这住。”

  赖思归慢慢睁开眼,眼里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撑着床板坐起来。

  严慕问:“醒了?”

  “嗯。”

  “去洗洗?”

  “你先去。”

  严慕翻身下床,把地上的衣服都捡起来,把她的放床上说:“第一次见面你就穿这条裙子。”白色轻盈,在一栋栋别墅上奔跑疾驰,肆无忌顾。

  赖思归撇过眼看了一下,“记性不错。”

  严慕笑笑,套上黑色运动裤,“起来收几套换洗衣服,我很快就好,别又睡了。”

  ……

  等两人都收拾爽利,已经快凌晨了。严慕把她的衣服用干净袋子装好,和那台旧笔记本一起塞进运动包里。

  赖思归从床底拖出另一个行李箱,翻出博饼赢来的手提笔记本和手机。包装都是完好的,拿回来就没拆过,她站起来抱在怀里说:“走吧。”

  严慕见她一副傲娇的守财奴样儿就笑,“藏得挺严。”

  赖思归白了他一眼,昂着头走到前头拉开门就出去了。

  其实真要有贼惦记,这方寸之地,你藏到天也就几分钟就能给翻出来。赖思归本来也没这么鸡毛的,还是林向劝的她说,舞馆虽然生意不好,但来来回回总有人进出,学员上厕所都会进这个房间。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这样的人都深知这个道理。

  回到御景公寓,自然睡到一张床上,做都做了,都不是矫情的人。赖思归帮他背上擦了药,空气里盈出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睡吧。”严慕按住她的手,他开了窗散气。

  赖思归累得很,眯着眼躺在被子里。空调、大床,自然比那憋屈的地下室好太多了。

  严慕看了一眼她的脸,掀开被角躺进去,把人搂进怀里。摁掉床头灯,卧室里一片漆黑,严慕却睡不着。

  赖思归在他怀里动了一下,头在他肩头挪了挪位置。严慕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角,问:“晚上为什么放那几个人走?”

  严慕以为凭赖思归的性格,她挨了一掌,对方没跪下认错她是轻易不会放过的,更何况她受的不止这些。

  赖思归睁不开眼,声音也开始含糊,“……不想惹事。”

  惹事的是那几个混混,她却说她不想惹事。

  严慕睁着眼望向虚空,黑暗里面无表情。他没再问下去,赖思归的呼吸声变得绵长均匀,气息喷在他□□地脖子上,他居然很快也睡着了。

  *************

  一早,赖思归就被迷迷糊糊弄醒,她睁开眼,推了一下。

  严慕抬起头,“早啊!”

  “几点了?”

  “快五点。”

  赖思归在被子里踢了一脚,“才睡四个小时。”

  严慕擒住她的脚俯下来一路而上,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等你两个小时了。”

  窗外路灯弗暗,赖思归猛地攥紧床单,一片嘤咛出声。

  直到晨阳燥热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来,被子终于被掀开,被阻隔的空调冷气滋滋扑了过来。

  赖思归一身汗,不由打了个寒颤。

  把五点的晨跑换成另一种运动方式,严慕身心舒畅得连背上的伤都可以忽略不计。他舔舔唇角笑了一声,把被子盖回去,翻身躺到赖思归身边。

  又磨了她好一会儿,才不慌不忙起床,他低头看了赖思归一眼,说:“请的假我批了。”

  蛇精病!

  赖思归骂完就沉沉睡去,难得睡到日上三竿,到医院林向都挂完瓶了。林向的女朋友陈水,哦,现在应该算前女友,看见赖思归来了,就拎着包先走了。

  林向面色还有些苍白,赖思归倒了杯温水给他,在他床边坐下。该问的昨晚都问了,她心里一股气压着,半天没说话。

  赖思归没想到,陈水会跟舞馆这栋楼的业主儿子勾搭上。更没想到,这龟孙子居然正是前不久配合李震,想讹她一笔的那个宝马男。赖思归昨晚听见林向随口说起那人名字,也不得不感叹,这世界真他妈小。

  交警的复议结果还没出来,就又跟这伙人扯上关系。

  ……

  当初赖思归在法庭上被判刑,要不是有人拦着,林向差点对李震动手,所以李震自然认得林向。

  赖思归不由想起,那天她问林向脸上的伤时,他几次欲言又止。原来当时林向看见陈水跟宝马男在一起时,起了冲突,李震也是在场的。

  那晚林向吃完饭,说要出去散心,赖思归真以为这情种是为情所困,要借酒消愁,呵呵。

  林向讪讪地,自己先说:“又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就出院了。你这么一来,搞得我好像生了多重的病?”

  “少跟我废话。”赖思归横了他一眼,气急,“你有病啊,那畜生让你喝你就喝?”

  “当时也没有其他办法。”林向说。

  林向虽然原来不认识李震,但那天再碰见他,就觉得他的眼神比两年前阴毒了许多,还是他先认出林向的。李震跟他本无大冤,原本没想把林向怎样,无非看在宝马男的面上,又知道他是赖思归朋友,无聊就想搞一搞他。

  李震通过陈水联系上林向,陈水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求他:“你当着那么多么人,给人难堪,吃个饭讲和一下难道不应该?林向,就当是给我这个面子,你这样让我以后在他那怎么做人?我跟你太累了,我就图他有钱,能给我富足的生活。你不是一直说希望我幸福,难道只是说说?”

  林向听陈水说想在宝马男图个富足,多年的感情,在心里突然就没什么感觉了。最后算是给她一个情面,另一半原因也是怕万一他们找上门来,会给赖思归惹上麻烦。

  到地方,林向就发现酒已经摆好,红的白的洋的,各种烈的应有尽有,当即他就后悔了。

  李震把他按到座位上说,“中秋嘛,咱们玩玩博饼。”只是李震的玩法跟别人不一样,别人赢的是奖品,他们赢的是喝酒,状元对堂三红四进,一个个排上去,翻着倍地喝。

  一桌子人,只有林向是目标,怎么喝喝多少,规则都是他们说了算。十点多时,只剩最后一轮,博出状元游戏就结束了。林向头晕眼花已经站不稳,陈水坐在他对面,见他面红耳赤,不由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林向盘算着就算状元这彩头真让他赢了,以他的酒量,应该还能勉强撑住。

  赖思归却在这时候打了电话过来,林向不想节外生枝,过了几分钟借口上厕所,才给赖思归回电话。

  等他回到包厢后,李震却让所有人拿出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李震靠在沙发里,说:“喝酒没意思,换个玩法。不要掉份,把东西拿出来做奖品,博到自己东西的这一轮就作废。林向,你也来。”等于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就没机会要回来。

  席间有人摘下名贵手表,有人把限量项链扔到桌上。宝马男搂着陈水亲了一口说:“最近手头紧,拿不出什么值钱的。”

  他叫人拿了纸笔过来,鄙夷地看了林向一眼,当场签了林向那间舞馆未来五年的租金做注,谁赢了就归谁。

  林向当即明白,这晚的游戏结束不了了。他想退出,已经来不及。

  李震说:“听说你在会馆那边租期还剩两个月,咱也不为难你,就拿这两个月租期做一秀的奖品,要玩总得拿出点东西,大家机会均等嘛。”

  “要么,现在打电话让赖小姐过来,让她陪我们玩。你们不是住一起么?”李震给了第二个选择。

  一秀是博饼里最简单的点数,两个月的租期不管在座的谁拿回去了,谁不愿意给李震做个人情?

  后来被灌了多少酒他也不记得了,

  ……

  赖思归不说话,林向悻悻地别过眼。他把杯子放回床头桌,余光突然看见她手腕上的伤,就急了,“你不是说人没事吗?”

  赖思归压住火气,懒洋洋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林向眼睛在她身上扫过去,他这才发现,赖思归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脖子上是不是也有伤?”难怪把白衬衫的领子扣到最上面,包得严严实实。林向心里未作他想,就是满满的懊恼和愧疚。

  赖思归戳的站起来,背上包往外走,到门口时还是返回来,踹了踹林向的床脚。

  “舞馆暂时别回去,你明天出院了直接回老家吧。”

  林向一愣,问:“我知道,那你呢?要不跟我一起走?”

  赖思归笑了笑,“我不能出江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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