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萝茶 八
可阿萝开口的第一句话:“大哥,我再去给你盛碗莲子羹吧!”
夏怀瑾僵硬地点点头,看着阿萝欢喜的脸,颇为郁闷,难道他还比不过一碗莲子羹?最终夏怀瑾还是喝了阿萝做的莲子羹,味道不好不坏,却还是违心夸赞道:“真好喝,阿萝做得极好。”
阿萝笑嘻嘻地收了碗离去。夏怀瑾则内心洋溢着满足。想是内心太满足了,不一会儿夏怀瑾便倦意袭来睡了过去。
阿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避开换岗侍卫,猫腰隐进夏怀瑾的卧室,借着夜明珠的光照了夏怀瑾沉睡的脸瞄了瞄,长得真不错。翻了无数地方,都没有找到。阿萝正气馁,难不成还要陪他们演戏,而且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戏。眼角瞟到一副松鹤延年画,阿萝翻看画一看,差点笑出来,里面果然有个暗隔。打开暗隔,映入眼帘的正是阿萝苦苦寻找的北朝布防图。
阿萝拿出准备好的布袋装好,走到夏怀瑾床前,心里百般滋味:“对不起,夏怀瑾,你的阿萝回不来了。”语罢,跃窗隐去。
一月后,南朝北朝两军对垒,陈兵开洛。北朝主帅耶律寒,军师却是个着红衣的美貌女子。南朝主帅夏怀瑾,军师则是他的胞弟夏怀瑜。
南朝营帐里,夏怀瑾蹙眉不语,夏怀瑜背手望着帐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时跪在下方来报的探哨满头大汗,他不过说了北朝军师是个女子,传言是耶律寒的胞妹耶律萝。两位头领便一言不发足足让他跪了两刻钟。
“将军,北军已拔营,正往我军推进。离主营只有五十里路。”吴副将焦急汇报。
夏怀瑜捏了下眉头:“传令下去,在低云坡设伏,着三千旅兵摆龙飞阵隐蔽陈兵坡谷,着两千弓箭手环围坡峰,着两千骑兵摆重霞阵隐五十米开外,待战鼓擂起,摆阵接应。”取了虎符递给吴副将,“去吧。”
“属下领命。”
夏怀瑾沉浸在悔恨交加中:“怀瑜,你说是她吗?”
“大哥,根据我们的情报,八九不离十吧!”
“她如此费尽心机就为了布防图?”
“或许吧!大哥,你觉不觉得自从阿萝被我们从临镇接回来就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难道是易容?不可能,她记得我们所有的事,而且她笑的时候,眼睛弯的弧度都一样,这个不可能模仿如此相像。”
夏怀瑜苦笑,连眼睛笑的弧度都认得,大哥的感情看来不比自己的浅。两兄弟被同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他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痛哭。
“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大哥何须猜测?到时当面问吧!”
终于相见了,夏怀瑾从城楼上俯视她,一袭红衣宛如跳跃的火焰,领口绣着黑色的暗纹仿若暗湖里的水藻,墨色的发束在头顶用了红色的珊瑚嵌东珠藤萝钗固定,英气风发,也妩媚惑人。依然是熟悉的眼眉,却散发出陌生的气息,让夏怀瑾心微乱,凝神故作镇定道:“阿萝,好久不见。”
耶律萝抬头妖冶一笑:“夏怀瑾,别来无恙啊!咦,夏怀瑜呢?”
夏怀瑜这才露出脸,揶揄道:“阿萝,原来是想见我呀?”
耶律萝仰面轻笑:“既然两位都在了,本宫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南朝积贫羸弱已久,外有强敌窥视,而朝中官吏贪图享乐不战而降。两位都是少年英才,我朝向来惜才,何不投靠我朝。本宫必然保两位荣华富贵,美人环伺。良禽折木而栖嘛,两位意下如何?”
夏怀瑾绷着脸,这就是他的阿萝来劝他弃城投降。
夏怀瑜轻蔑道:“不如何,耶律萝不要废话了。下令攻城吧!”这是南朝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破城,南朝也就覆灭了,正如耶律萝所言南朝内忧外患,聂庄与北朝勾结泄露朝廷机密,加之耶律萝偷得布防图,北军已连破诸城,气势大涨,而南朝除了他们夏家军苦苦坚守,其他将领早已卖国求荣。
耶律萝神色凝重此令一下必是生死之战,还想再劝,耶律寒却不耐烦了:“阿萝,既然他们不识时务,何必多费口舌。”转身对诸将呐喊道:“南贼欺压我朝甚久,今日便是报仇雪耻的时机,将士们,为我们死去的兄弟,誓死攻城,不成不返。”
“誓死攻城,不成不返。”
“誓死攻城,不成不返。”
一时间,旌旗蔽野,尘土遮天,擂鼓呐喊的声音震耳欲聋一直传到几十里外。耶律萝,耶律寒一面命令士兵挖掘地道攻城,一面用几十士兵用重型冲车猛烈地撞击城门。夏怀瑾亲自坐镇指挥,命令弓箭手张弓射箭并发射各种火器。北军浴血奋战的时候,城上的箭矢和炮石犹如密密地雨点一样地发射出去。夏怀瑾顽强抵抗,狠挫北军气焰,导致北军没能轻易攻破城门。耶律萝又命令士兵推出十多丈高的楼车,靠近城墙。楼车上的士兵居高临下,对着城中放箭和发射石块。北军的箭和石块又越过高大的城墙射进去。双方激烈厮杀,北军死伤无数。
耶律萝见城池久攻不下,准备亲自上阵,轻踏城墙,飞身跃上。夏怀瑜拉弓放箭欲射其双腿,耶律萝已知其用意,旋身一滚避开一箭,趁势腾上城楼与夏怀瑜对视:“想不到瑜哥哥也舍得对阿萝放箭。”
周遭的夏家军蚂蚁一样涌了上来围住她,耶律萝朱唇轻抿而笑,并无畏惧。夏怀瑜挥手命士兵退下,士兵得命四退开来。夏怀瑜收箭,月白的衣袍被城上的风吹得烈烈作响。
夏怀瑾与夏怀瑜并立,目含杀气:“耶律萝,枉我对你宽厚仁义,你却费尽心机盗我布防图,今日便用你的人头祭我将士英魂。”
耶律萝啧啧称奇:“瑾哥哥恐怕是搞错了,让你宽厚仁义的对象可不是我…哦,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两兄弟同时爱上的那个阿萝早就死了…咯咯咯!”
夏怀瑾双眸血红:“你杀了她?”
夏怀瑜死死握住手中的弓箭。耶律萝继续瓦解他们的意志:“怎么会?她不是活生生的站在你们面前么?”
夏怀瑜痛恨切齿:“耶律萝你最好说清楚,阿萝在哪里?”
耶律萝紧紧盯住他:“你过来,我就告诉你。”夏怀瑾怒喝一声:“妖女。怀瑜,别理她,当心她使诈。”
耶律萝鄙夷道:“想不到堂堂南朝大将军,竟是如此优柔寡断。”
夏怀瑜缓缓走向她,低头注视她依然清灵的眼睛:“我过来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耶律萝双手攀上他的颈,含辞轻吐,气若幽兰:“我不过是借了虞阿萝的身体,至于她的灵魂嘛!可能早就投胎了。”
夏怀瑜杀气骤起,挥掌出招:“妖女,拿命来。”耶律萝早有防备,莲步轻移,退开十步。
城下久攻不下的耶律寒怕耶律萝心慈手软,也跳上城楼:“阿萝,擒贼先擒王,杀了夏怀瑾夏怀瑜,南朝就是我们的了。”
耶律萝皱眉:“我自有主张。你来干什么?”
耶律寒讥嘲道:“哥哥怕你中了美男计。”耶律萝瞪他一眼。耶律寒不理会,拔刀与夏怀瑾缠斗起来,耶律萝转身跳到城内,准备杀出血路,打开城门迎北军进城。
夏怀瑜看出她的意图追击阻拦,两人也厮杀起来。激战正酣,夏怀瑜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连忙用剑支地撑住身体,已然是刚才不备中了耶律萝的毒针。耶律萝心里隐隐有些疼,丢下他,一路杀过去打开城门。夏怀瑜模模糊糊看到耶律萝打开了城门,喉头一哽,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夏怀瑾被耶律寒缠着无法脱身,见城门已开,怒火中烧,运起十分功力奋力刺了耶律寒一剑,耶律寒痛呼一声,跪倒在地。夏怀瑾趁机跳下城墙,拼全力杀起不断涌入城内的北军,奈何寡不敌众,被北军弓箭手当胸一箭刺穿。
耶律萝心中一颤,宛如刀割,冲过去抱住他,泪水终于控制不住流下来:“瑾哥哥,对不起,你投降吧!”
夏怀瑾拼着全力扇了她一耳光:“夏家没有当懦夫的逃兵,只有战死沙场的将士。耶律萝你不得好死。”
耶律萝脸瞬间又红又肿,嘴角溢出血丝,凄凉不已,他曾经那么宠她,她却背叛他,这一耳光是她应得的。耶律萝不理会诧异的北军将领,恢复了威严冷酷的神情:“传令下去,城池已破,夏怀瑾,夏怀瑜被俘;夏家军凡投诚者不杀;各部将士原地待整,不得扰民。”
“是。”
“秉军师,夏家军残兵负隅顽抗,宁死不降,已奉督帅命令全部诛杀。”
“夏家军铁骨气节令人敬佩,好好埋葬吧!”耶律萝声音疲惫。
夏怀瑾已是泪流满面,痛心疾首,是他害得夏家军全军覆没,他应该以死谢罪。拔出随身匕首刺入心脏,耶律萝回首欲抢已是来不及,只得抱着他缓缓倒下的身躯,吞声忍泪:“不要,瑾哥哥,不要,不要。”又发疯似得乱喊:“快,快,传军医,传军医啊!”
夏怀瑾眼神已经开始涣散:“阿萝,是你吗?阿萝?”
耶律萝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泪珠却顺着夏怀瑾的手往下滴:“是我,我是阿萝,我是瑾哥哥的阿萝。瑾哥哥别怕,阿萝会救你。你不要睡,阿萝再给你做莲子羹。唔唔唔…”
夏怀瑾扯出手,悲伤道:“不,你不是阿萝,我的阿萝死了,阿萝死了。她在等我。”
耶律萝五内俱崩,哀痛欲绝:“对不起,对不起…”耶律萝一直抱着夏怀瑾的尸体不肯撒手,手下将士也不敢来劝。
耶律寒已包扎好伤口,蹲在耶律萝旁边:“阿萝,战争就是这样,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夏怀瑾为了他的国家,付出了性命,这便是代价。”
耶律萝宛若木雕无动于衷。耶律寒叹息道:“阿萝,夏怀瑾已经死了。可夏怀瑜还在等你。”
耶律萝这才有点反应:“他怎么样了?”
“你何不自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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