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唐离
慕亲王和顾清缘的婚事办的非常仓促。再加上顾清缘已经是慕亲王的第三任王妃，所以一切鼓乐礼仪都简化了不少，六礼只进行了最为重要的纳征和亲迎。
不过令楚灵瑶有些意外的是，忠武侯顾挚给她的嫁妆却丰厚，上好的绫罗绸缎金石玉器珠宝首饰足足装了十几车。
婚礼这日，在路两旁观礼的百姓出奇的多，这要得益于之前百姓就对慕亲王前两任王妃的死有各种猜测，甚至还延伸出各种版本的故事流传开来起到的效果。
在百姓翘首以盼下，迎亲队伍终于缓缓走来。
没有鼓乐齐鸣，新郎甚至连胸花都没戴，一张冷漠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娶亲的喜悦感。
当然，周围百姓大多也没有机会靠近去看他的表情，气氛莫名的压抑，造成了百姓虽多却不热闹的诡异场景，要不是花轿和长长的送亲队伍在后面跟着，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场婚礼。
临街的一座酒楼上，穿着暗青色长袍的李长念手里摇着折扇目送着楼下的花轿越走越远，修长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在他身后，站着一身红衣的月红。
良久，李长念把手里的折扇猛然收起，幽幽吐出一口气问道，“水玲珑那里可有进展”
“公子放心，水玲珑虽然手段非常，也不是毫无掣肘，保楚小姐这一段时间无恙。”月红沉吟一下继续说道，“加上咱们楚小姐非寻常女子，您还是不要太过挂心了。”
李长念转身看着月红苦笑一声，“月红姑姑以后不要老是叫我公子，别人这样叫也就算了，您还是叫我念儿吧。”
“今夕不同往日，这一声‘公子’我是心甘情愿的。”月红说完微微一笑低头。
李长念怔忪一下没有再强求，继而转身再看向礼队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这一会儿恐怕有人比我们还急。”
月亮上中天，慕亲王府退去了一整天的喧哗，只余廊上的红灯摇曳着。
和热闹格格不入的沉寂院子里，一身嫁衣的楚灵瑶安静的坐在床沿。院内安静的有些可怕，除了到处映着红灯摇曳的红绸，还带着点微微喜气。
汤姑姑推开新房的门朝着长廊张望着，这已经是她第十几次出来观望了，不为期盼只为担忧。
房前廊下站着几个王府下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次话。
院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里特别的刺耳，晃动了众人的身心，汤姑姑紧张起来。
一个小巧的宫灯摇晃着越来越近，一个年仅十一二岁丫头的身影显现出来。
看见那丫头身后，并无别人，汤姑姑暗暗松下一口气。
“王爷已在侧妃那里歇下了，也请王妃歇下吧。”小丫头走到汤姑姑面前说道，话音清脆好听却也没有一丝温度。
没等汤姑姑开口，小丫头转身就往回走，快走到院门口时，终于忍不住回头，朝着新房的方向瞧了瞧，心里暗暗嘀咕，自己刚才说的声音不小，王妃恐怕也听到了，为什么反应如此安静？而刚才门口那个姑姑听到王爷在别处歇了似乎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今日这热闹怕是看不成了。”小丫头嘟囔着小嘴撅起，缓缓走出院子。
汤姑姑推门走进内间，楚灵瑶已经自己把红盖头扯了下来，摇了摇发酸的脖子，凤冠加上精致的妆容，容颜美的逼人，说不尽的绝代风华。
汤姑姑摇摇头，看来这慕亲王还真没有眼福。
“翠鸣快帮我把凤冠拿下来，终于不用戴了，可累死我了。”楚灵瑶抱怨道。
翠鸣听到急忙走向前，帮着把楚灵瑶把凤冠取了下来，随便也把她脸上的妆细细的卸了。
拿下凤冠卸了妆容一身轻爽，饿极了的楚灵瑶走到堆着各种果品糕点的桌前，伸手拿起块荷花酥放进嘴里，边吃边端起盘子伸向身后的汤姑姑和翠鸣，“一起吃？”
翠鸣跟在楚灵瑶身边时间久了，深知她私下里没有小姐的架子，加上肚中着实饥饿，又看了看房内就她们三人，才伸出手在盘内拿起一块放在口中。
“您现在可是王妃？！”汤姑姑看着主仆两人吃东西风卷残涌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下。
“王妃也饿……”几口糕点下肚，楚灵瑶顿时感觉好多了。把还剩两块糕点的盘子随手放到翠鸣手里，又走到桌前想找茶水喝，没想到只看到一个酒壶，只好拿起旁边的酒杯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忠武侯陪嫁来的下人，慕亲王府只留下了汤姑姑和翠鸣，其余的都以王府里有自己的人为由又送了回去，之前就知慕亲王府是最难安插人的地方，现下看来可见一斑，竟然连自己的盟友都要防。不过他们如此行事，倒也给了楚灵瑶不少便利。
“今夜你们就外间歇下吧……”楚灵瑶显出少许困意。
翠鸣知道她习惯一个人清净，忙摇头说道，“奴婢还是出去问下下人房在哪里吧，按规矩都不是太远。”
“外面的人刚才就走了，依你所见，今日的慕亲王府有哪一点合了规矩？你们一直跟在我身边没有在院中走动，谁又知道别的房间里有什么？何况，此刻除了我们三人，这个院子里已没了别人。”楚灵瑶躺下盖上薄被悠悠的说道。
翠鸣目瞪口呆看了看汤姑姑，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搓着胳膊一脸惊骇的走了进来，“小姐您是怎么知道的，奴婢出去看了下确实一个人没有空荡荡的……”
汤姑姑做了个嘘的动作打断翠鸣的话，眼睛朝着床上眨了眨，只见楚灵瑶已经沉沉睡去。
汤姑姑轻手轻脚走过去把红纱帐放了下来，把房内的红烛吹灭，和翠鸣悄悄去了外间。
无论多晚睡，楚灵瑶都有早起的习惯，当窗外鸟叫的时，她准时的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婚后第一日，按惯例是要进宫去给皇上皇后请安的，慕亲王就算再特立独行，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一做。
同样早起的汤姑姑摇醒了翠鸣，两人一起去院子里转了下，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个锅碗瓢盆还算齐整的小厨房，两人收拾了下烧了一锅热水。
刚给楚灵瑶梳洗穿戴好，院子里就响起昨日那个脆脆的声音。
“王妃可收拾妥？王爷让我来唤你！”
“这王府里的人也忒不懂规矩，哪有这样叫唤自家王妃的？”汤姑姑听到后有些恼怒，推门走了出去。
昨夜灯光昏暗，看不真切，现在借着天光才发现她和普通丫鬟穿着不同。一身水绿长裙裁剪的异常合体，就连衣领袖口含苞待放的梅花刺绣都十分的精巧，乌黑的双髻上分别簪了粉色珠花上去，再配上白里透着粉的小脸，着实让人没了脾气。
汤姑姑昨日在睡前也寻思了一下，这小丫头孤身一人在偌大的院子里行走丝毫没有胆怯之感，身份肯定也没那么简单。
小丫头看着汤姑姑满眼探究的打量着自己，撅起小嘴白了她一眼，“王府里女眷本来就少，也没有管家，所以来王妃这里跑腿的事情就只好由我代劳了，要不然让侧妃身边的那两个侍女过来么？”
小丫头说着突然直愣愣的盯着盈盈出现在汤姑姑身后的楚灵瑶，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艳表情。
汤姑姑见楚灵瑶走了出来，咽下要说的话低头退到一旁。
穿着王妃朝服的楚灵瑶冲着小丫头微微一笑，好奇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唐离，王妃你可真美，笑起来更好看。”唐离眼睛眯起也咯咯笑了两声。
唐离自始至终都是以我自称，说明她不是慕亲王府的奴婢。
“唐离也很漂亮呢！”
“看来外面谣传的话确实不可信，真要拔了舌头才行。”见美人王妃夸自己漂亮，唐离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听唐离说起拔别人舌头如此随意，楚灵瑶眸光一闪，“奥？谣传什么？”
“没什么，我随口瞎说的。”唐离眼珠子转了一转，“王妃您且随我来吧，别让王爷等急了，他生起气来可一点都不好玩！”唐离说着朝着楚灵瑶招了招手，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惧意。
楚灵瑶走下台阶，汤姑姑和翠鸣见状也跟了下来。
“王爷只唤王妃一人，可没说让你们跟着！”唐离猛然转身对着汤姑姑和翠鸣说道。
汤姑姑踟蹰，翠鸣脸上浮现担心之色。
“姑姑和翠鸣留下，正好熟悉一下环境。”楚灵瑶见状朝着汤姑姑微微点了下头吩咐道。
“是……”
昨日进来，没有看到慕亲王府里的景象，此刻有活泼的唐离在前面引路，还时不时的介绍了下经过的地方，楚灵瑶对慕亲王府有了大致的了解。不得不说，慕亲王府很低调也很奢华，就是有点太中规中矩反而让人感觉无趣。
转脸见楚灵瑶神情有点恹恹，唐离歪歪脑袋皱起小脸良久，“其实我也感觉这里很无趣。”
听唐离突然来这么一句，楚灵瑶心里一惊，看来自己表情太明显了些。
“我只是昨日睡得有些晚，唐离不要介意。”
“嗯，没有，我只是感觉您的性情比那个侧妃好太多了！”
“水玲珑？”见唐离主动提起慕亲王府里唯一的侧妃，楚灵瑶也饶有兴趣，不觉把她的名字脱口而出，又怕唐离心生警觉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在侯府时就听母亲提起过。”谁知唐离好像没有察觉一样头也不回的点点头，楚灵瑶微微吐了一口气。
“真搞不懂她有什么好？谁都知道她……”唐离有点闷闷的低头小声自言自语道。
虽然唐离说话时声音极小，楚灵瑶还是听在耳里，这唐离是有多不喜欢水玲珑？
水玲珑这个侧妃，楚灵瑶早有耳闻，她可不简单，慕亲王除了王妃以外一直以来就只有她一位侧妃。所以坊间有好多传闻推测，前两任王妃的死很可能都与这位侧妃有关。
当然推测归推测还要有证据才行。更让楚灵瑶关注的是，水玲珑本是前任御史水莫行的独女，现任‘英才馆’的幕后馆主。提起英才馆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可是融安才子最大的聚集地。据说，慕亲王的好多情报都是从此间得来的，并且很多王府的幕僚大能也是通过英才馆收罗，所以说水玲珑是慕亲王的左膀右臂毫不为过。
“离儿！”
各怀心思走路的两人被这一声惊醒，竟不知不觉行到了王府的门堂大厅，一身灰衣劲装的闻一站在门厅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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