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宫宴
国师正在天台上对穆宁进行传统的祈福问音仪式。场面浩大，步骤繁琐，玲儿身为穆渊的贴身医士，也跟着站了有个把时辰了。
算上各种册封，穆宁更从早上被折腾到了现在，因为穆渊抱病，所以特许只参加下午的祈福。
玲儿因此错过了穆宁骑马绕城的夸张场景，现在京城没有哪个贵女不迷他的。
台子上搞这么大排场，其实就是为了抽个签……
玲儿有些害怕那个银发女子，之前接旨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个妃子，现在才知道人家是国师。
银发女子手里举着一串灯，围着天台的法坛一瘸一瘸地转着圈，嘴里念叨一些听不懂的话。
最后终于拿起法坛中央的签筒开始摇卦。
“益卦、大吉”
台下的大臣们齐齐跪下，嘴里喊着天佑大雍。
后面就是照例说的一些吉祥话，祈福大典过后便是玲儿期待的宫宴了。
皇帝与皇后坐在最高的主位上，玲儿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说不上美，但是却极为端庄。
坐在穆渊左右不远的处的分别是穆宁和三皇子穆允。玲儿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穆允，三皇子跟他爸妈一点儿也不一样，长了一张娃娃脸，贵气十足。
她偷偷打量着台下和穆允有些相似的大臣，看那位置就知道身份不低，玲儿心想这应该就是南相了。
南相对面便是乌桑，乌桑此刻完全是十足的公主派头，这七日乌桑都会住在宫里，玲儿心里想着待会儿可以去问问她北漠现在的情况。
也不知道胡晶晶现在到哪了，玲儿入宫前一直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
就在玲儿出神的时候，脚腕突然一痛。
嘶——
她心惊胆战的看着周围，差一点就喊出来了，好险。
少女看向那个正在偷笑的穆宁，低头就看到了罪魁祸首，一颗瓜子。
芦玲儿很想走过去给穆宁一锤。
但她不能。
穆宁不知道跟身后的小太监说了什么，那小太监便匆匆下去了。
“皇兄，近日眼疾如何？”话里充满了关心，玲儿竟有些吃惊。这家伙前几天不是还想搞死他哥的嘛。
“好多了，多亏芦医士医术高超。”穆渊听到穆宁与自己说话，淡淡的转过头去与他交谈。
“哦，芦医士就在这啊，本王还以为是皇兄的侍女呢。”
他就是故意找茬。
“民女自制了不少保养眼睛的丹药，若有需要，宴会结束后可献给二殿下。”治治眼睛吧你。
穆渊本想替玲儿说话，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凶的一面。
“大哥，我也要。你病后折子都推到我这来了，我眼睛也不舒服了。”穆允对穆渊倒是十分亲切。
“好，那就辛苦芦医士了。”穆渊抬头面向玲儿，他眼上围着白绸，可以感知一部分光线。认出身边人的方位还是不成问题的。
穆宁的嘲讽被几人三言两语的岔了过去，他也不气，悠哉游哉的喝着茶。
“听说近几日会定下与北漠公主和亲的人选。”他特意对穆允说。
“怎么，二哥对北漠公主有意思？”穆允一张娃娃脸，并不好欺负。
“我看南相好像很看重北漠呢。”
穆允神色冷了冷：“二哥说笑了，婚姻大事自然是父皇做主。”
玲儿有些不懂，穆宁今天这么讨人烦是干嘛。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乌桑代表北漠献艺后，皇帝开玩笑的说要给她一个好姻缘，问乌桑在场的男子中意哪个。
玲儿心想乌桑眼下肯定选不出来，不如讨个机会，等七日后再说。
白色裙面上挂着宝石，在宴会灯光中与绿眸相映，她攥着骨笛，环顾四周。似乎真的要说出一个答案。
三皇子穆允神色里透露出的兴奋，在乌桑开口后化为错愕。
乌桑选了穆允！
皇帝也是一副没想到的神情。
皇后打趣：“竟是看中了老三，老三年纪小，可不懂得疼人。”
话里的暗示不能再明显了。
北漠公主此刻变成了这场宴会的主角。她安静的站在那，等着皇帝给她一个回答。
皇帝不答应她面子过不去，答应了……便意味着储君与三皇子无缘，
他本打算把位子留给老三的。这也是出于无奈，毕竟没有哪个帝王会愿意把半壁江山送给和自己不对头的外戚，这些年南相背地里做的手段他都清楚，但国师的预言…………
皇帝之所以敢问，是因为按照南相如今与北漠的暗中来往，这公主定不会选三皇子。
皇帝看着南相也一脸震惊的样子，又看着才回来的儿子神情悠闲，一脸看戏的看着自己。
心下顿时了然。
惠妃竟给朕留了个有野心的种。
“这可是婚姻大事，你可确定？”皇上又问了一遍。
“确定。”乌桑站在宴会中央，晚风拂过她的衣裙，倒像是征战前的将军一般决绝。
玲儿心想这是疯了么？乌桑应该还不认识穆允才对啊，怎么就选了呢？
“父皇。儿臣有……”穆允起身，试图说些什么。
很明显，穆允不想当这个驸马。
“老三若是身体不适，可以先退下，这新娘朕就给你定下了。”皇帝显然不给穆允开口的余地。
南相正要起身说话，皇帝又开口：“朕在这，你们怕是玩不痛快，穆宁，替朕好好招待。朕乏了，先回了。”
皇帝看了一眼穆宁，给了一个老子知道是你搞的鬼的眼神。
如你所愿，自己折腾去吧。
此言一出，众大臣之间相互都使了个颜色，这是……
“儿臣遵旨。”
饶是端庄的皇后脸也绿了。
恭送完皇帝两口子，玲儿扶着穆渊坐回位子。
他把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似乎有些不对劲。
“殿下是哪里不舒服？”
“有些乏了，带我回去吧。”穆渊此刻是完全站不稳。
接下来的宴会玲儿没有参与，她全部的注意都在此刻状态不对的穆渊身上。
离场时完全没注意到穆宁的眼神。
“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刚出了宴会玲儿就着急的扯过穆渊的手腕给他把脉。
穆渊勉强撑着身体坐在御花园的一处歇脚石上。
“就是突然有些头晕无力。”
穆渊缓了一会又开口：“芦医士与老二很熟？”
若是以前，玲儿一定会把和穆宁的关系告诉他，可是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有些抗拒告诉穆渊在清水村的事情。
“二弟从小离家，你又是云游大夫，认识也正常。”
玲儿的沉默让穆渊确定了他俩相识的事实。
“我与他一母同胞，但他对我并不亲近。”穆渊轻笑一声，玲儿觉得这辈子的穆渊比上辈子还要孤独。
“我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却碰不到他，像是故意回避我。倒是你来了，碰到他的次数才多了。”穆渊语气温和，却让玲儿觉得格外凄凉。
“我是认识他的，还算得上是……熟悉吧。”玲儿有些后悔自己的沉默，好像是自己推他到了与世隔绝的冰渊里。
“好友？”穆渊的语气里有丝期待。
“嗯，算是吧。”玲儿放下他的手腕，脉象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穆渊的状态真实的摆在眼前，丝毫没有伪装的痕迹。他的身体……
“他很幸运。”少女的体温从手腕处消散。
“你也可以，不用非要拘束在这宫墙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在乎什么责任的，你对大雍做的已经够多了。”玲儿第一次不顾身份与穆渊讲话。
男子有些错愕，他呆在那里没有回话。
玲儿以为是自己的话说的太逾矩。刚要道歉。
“今天的灯很美吧。”他伸手扯下眼上的丝绸，将一端递给玲儿。
玲儿看着四处挂满的宫灯，本是喜气洋洋的氛围，却因这落了雪的御花园里没什么人显得有些孤独。
“是挺美的，不过人都在宴会了，天气太冷，院子里连宫女都没几个。”
“我很开心，谢谢你。”穆渊抬头望着玲儿，他的眼神里是真的开心。玲儿却不懂他为什么开心。
你终于不把我当作高高在上的皇子。我很开心。
玲儿接过他递来的绸缎，不解。
“你虽是我的医士，但终归是女子，这样牵着我吧。”
今天因为场合的原因，穆渊没有带拐杖出门，一直都是她扶着啊，此刻怎么突然就意识到男女有别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速度比来的时候足足慢了两倍。
玲儿倒是不觉得冷，在宴会上她也是偷偷尝了些酒的，但想到穆渊今日的状态，突然开口：“殿下冷么？”
穆渊停下来，单手解开身上披着的水貂披风递给玲儿：“披上吧。”
“我不冷的，是怕你冷。”
“我常年在北漠，那里气候恶劣，早就习惯了。”温和的语气透露出不容拒绝。
“若是被别人看到，不合规矩。”玲儿试图挣扎一下。
她本身不是怕冷的体质，穆渊除了眼疾，身上还有一些旧伤，虽说是战神，但玲儿总觉得他是个易碎品。
“你不是让我做想做的事么，就从这不合规矩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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