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粉身碎骨
柳洳雨拒绝了她的动作，让她放好衣服出去，然后自己动手换上了衣服。
衣服布料很好，与普通衣服不大一样，但具体是什么布料，柳洳雨又说不出来，尺寸出乎意料地合适，仿佛量身定做一般。
简简单单的黑色衣服，只有袖口衣摆处绣着祥云纹，柳洳雨转了个圈，随着她的动作，祥云便也缓缓流动。
简单却又不简陋。
楚姨娘望着她，拧了下眉，压低声音问道：“洳儿，你与姨娘说实话，你与沈公子究竟是何关系？”
柳洳雨正穿着与裙装配套的鞋，闻言，连头都没有抬，“朋友罢了，姨娘莫要多想。”
“我怎么能不多想？”楚姨娘道，她突然叹了口气，“你可知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这可是云雾绡。”
柳洳雨抬眼，等她接下来的内容。
楚姨娘缓缓道：“所谓云雾绡，便是因为穿上它同穿上云雾一般，十分轻薄，一寸便价值数金，这云雾绡产量极低，十之有九全都送进宫中，只有一两匹在市面上流传，京中小姐少爷们头抢破了都抢不到。”
当时将军功高，圣上赏下来了许多东西，其中就包括这云雾绡，夫人穿上，得了许多人的羡慕。
手上能有这样珍贵的布料，其背景雄厚身份尊贵不必多说，舍得给洳儿穿，这份心意也是十分难得，楚姨娘幽幽叹了一口气。
柳洳雨张了张嘴，扯了扯袖子，她知道这件衣服贵，却没想到这么贵。
一寸数金……这件衣服能买一百个她。
她正惊讶着，便听到楚姨娘道，“洳儿，你若是爱慕沈公子，姨娘也不拦着，即便去了京城，他应该也能护你周全，老一辈的事情了，你又什么都不知道，总不能非要揪着你不放……”
楚姨娘絮絮叨叨道：“但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多在京城久住，云游天下也是不错，日后你们成婚，有了孩子，姨娘……”
“等等，”眼看没有两句话自己连孩子都有了，柳洳雨赶紧拦住她，“姨娘莫要多想，我与沈公子不似你所想那般，我们是十分纯洁的朋友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纯洁”二字被她刻意加重。
楚姨娘望着她，“你当真没有骗我？”
柳洳雨道：“我骗你做什么，姨娘，男女之间并非只有风月，也有纯粹的尊重与敬佩，难不成姨娘认为我不配不尊重？”
“那自然不是！”楚姨娘激动道。洳儿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孩子！
“那不就结了。”柳洳雨耸了耸肩。
楚姨娘说了才意识到自己被绕进去了，但她嘴笨，说不过柳洳雨，“那这身衣服……”
这样珍贵的衣服随便送人？便是挚友，也太贵重了。
柳洳雨道：“沈公子一向如此，姨娘别多想了。”
一来，沈厉贺对她一直都很好，二来，她不想以她贫乏的想象力挑战沈厉贺的财力。
楚姨娘欲言又止，最终望着她笃定的表情，未出口的话都化成了一句叹息。
二人不在这里多耽搁时间，整理了衣服便准备出门。
曲折回廊尽头之处，望到了一身黑衣的沈厉贺，风吹来，衣袖上的祥云也随之飘拂。
楚姨娘愣住了，视线在柳洳雨与沈厉贺的衣服上转了转去。
这难道不是小夫妻之间的情趣？从前将军与夫人也爱如此，穿着相似的衣服，外人一看便知他们天生一对。
柳洳雨不是瞎子，自然也注意到了相似之处，他们二人身上的衣服像是情侣装，她下意识看向楚姨娘，见她神情，便知她想多了。
要是她是外人，肯定也要以为沈厉贺暗搓搓和她穿情侣装了，但她是当事人，自然不会胡思乱想。
沈厉贺惯常爱这样做，跟云凤夕学的，脑回路异于常人，总是做些容易惹人误会的举动，却又每每能给出解释，证明是她想多了，这次也该是如此。
柳洳雨已经在心中给沈厉贺安排上了理由。
又心道，这里不好说，回去再好好与姨娘解释。
她神色如常，颔首道：“多谢你的照顾，改日请你吃饭，我和姨娘便先回去了。”
沈厉贺望着她身上的衣服，唇边笑意加深，托了下手，道：“我送你……们回去。”你们中间有不易察觉的停顿。
柳洳雨摇了下头，“还是算了。”
这次的事，怕是沈厉贺出面也没什么用。
涉及到头发的颜色，柳老爷怕是不会妥协，由因为事关府中秘辛，恐怕沈厉贺连进门都做不到。
“我只送你到门口。”沈厉贺道。
便是这样一小段路，他也想与她一起，多说几句话。
三人说着话到了柳府，柳府的门丁望着他们，神色有些古怪，在他们进门前，向前走了一步，拦住他们，有一个跑了进去。
柳洳雨挑眉，“不认得我了？”
门丁赔笑道：“自然是认得您的，五小姐稍等片刻。”
等了半晌，方才去通报的那个才出来，“五小姐，你们请，老爷让你们直接去他院中。沈公子，老爷说今日府中有事，不方便待客。”
果然如此，家丑不可外扬。
柳洳雨看向沈厉贺，沈厉贺同时也望着她，少顷，流露出一个笑，“那我便先回去了，你要小心些。”
望着她们的背影，沈厉贺目光寒凉，“顾七，你现在去她身边……”
……
“你还敢回来！”
刚进门，一个茶杯便冲着她们的门面而来。
柳洳雨下意识扯着楚姨娘向旁一避，茶盏在脚边粉身碎骨，地上的茶水尚且冒着热气。
柳老爷坐于正中，胸口上下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安夫人赶紧起身，轻拍着他的后背，“老爷，你消消气，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柳老爷握住她的手，“还是夫人贴心，不像那个贱妇一般……”
女儿死里逃生，刚刚回来，连句关切的话也不说，就算是偏心，也不是这样偏的。柳老夫人摇了摇头，“洳儿现在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她这些话令柳洳雨觉得舒服了一些，“多谢祖母担忧，我如今觉得大好了。”
柳老夫人道：“如此便好，先坐下吧。”
柳洳雨刚要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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