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唯我道
清宛城。
寂静的夜晚，满天星辰，漆黑幽静的城主府静卧在这座城市的中央，保持着它独特的神秘。
“老爷子……出大事儿啦……”
一道惊呼之声打破了独有的宁静。只见天玑楼房间内的虚空处，陡然泛起层层的涟漪，宛如波纹荡漾。继而，一道白色的虚影自半空之处凭空而现，突兀的出现在这座房间内。
白衣人的脸色泛白，衣襟之处沾有血渍，气息微弱，显然他眼下的状况不是很妙。
这位白衣人赫然就是从青云山匆匆而回的包打听！
“咳咳……”包打听轻声咳嗽几声，似乎有些力有不及：“老爷子……出大事儿啦……”
包打听一边阵阵轻咳，一边缓缓开口说道，一对眼珠子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的家伙，仿佛想从对方的神态举止上揣摩到他的心情。
“老夫已经知晓。”
城主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打坐修炼，沙哑的声音从喉咙发出。
“咦？”包打听瞪大了双眸，好似有些惊诧：“您老居然都知道了？！”
倘若仔细品味这句话，定然能够发现包打听话里的颤音。
死定了，这下可死定了，要是老爷子知道因为我睡了一觉而把人给跟丢了，岂能不怒！
唉……小爷的青春又将黯淡无光了……
包打听的内心止不住的呻吟着，但他的脸上却不露出任何的表情。
不管如何，咱不能不打自招不是？万一老爷子不知道这一点，那小爷岂不是可以逃过一劫！
“天意如此，当代破军必有此一劫。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幸与不幸，皆要看其造化了。”城主淡淡道，话语里没有掺杂任何的感情，仿佛在言谈一件不关己的小事。
“那就好，一切就看那小子的造化好了。”包打听根本不知晓老爷子话里的意思，然而，才智过人的他清楚此刻是言多错多，不过不言又有些不像话，索性推波助澜，迎合着老爷子的话。
“那啥，既然没事儿了，我就先去疗伤，为了那家伙，我可是没少受苦。”包打听一脸的凄凄然，配合着苍白的脸色，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他尽心竭力，被其蒙骗过去。
一边说着，一边挪移着脚步。
“等等！”城主陡然说道，短短的两个字在包打听的耳畔宛若炸雷，可怜的家伙，双腿当场一抖，若非强自保持镇定，恐怕就要瘫软在地了。
“明日，我们启程回京。”
“什么？！”包打听惊声叫道，心里却乐开了花。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感情老爷子不是说自己消极怠工的事儿，那这就好办了！
思忖之际，暗暗调理体内的气息，做出趾高气昂的模样，任谁都无法看出这家伙在心虚。
不过待他想起老爷子刚才的话，内心震惊不已。
回京？
开什么国际玩笑！
已经在清宛城住习惯的包打听，可不愿意回到那个勾心斗角，争权夺势的京城。
当然，清宛城中那些让他流连忘返的深闺妙妇，可爱佳人是不是他不愿回去的主要原因，就有待考量了。
“没错，前几日姬长空那小家伙去了一趟青云山，路过此处，派人给老夫传来书信，期望老夫不日回京，主持武学院大局。”城主缓缓开口道。
主持武学院大局？
倘若让外人听见，定会震惊的瞪大眼珠，合不拢嘴。
帝都武学院，那是傲然何等的存在，虽然这股势力隶属于大风国，但在武者的心中，它的地位足以凌驾皇室之上。
武学院院长大人，足以和当今圣上平起平坐，甚至在碰面之时，后者还要行弟子之礼，以示尊敬。那是因为大风国建国至今，每一任储君都曾在武学院进修过！
提升实力，拉拢班底，武学院是他们最好的去处！
如今，这位神秘的城主居然直言主持大局，其身份可见不凡。
“早不传信晚不传信，偏偏这个时候传信，我猜，这其中定有苗头。况且，聂皓那家伙还没彻底成长起来呢，如今雷家虎视眈眈，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我看咱们过段时间再回去也不迟。”包打听好似对老者的身份一清二楚，对之前之事并未感到吃惊，不过对于回京这件事，他坚决持反对意见。
奈何……
“老夫已经决定了，明日回京。”老者完全无视包打听的意见，断然决定道。
“聂皓那家伙呢？”包打听一脸不情愿的神色，望向老者的目光充满了幽怨。不过此刻，他仍旧有些不死心。
“有些事，必须由他自己来扛，他身负破军命格，唯有经历才能成长，老夫之前用推衍之法算过，将来在帝京，会有晤面。”老者淡淡的说道，奈何话音一转，将话锋对准了包打听：“况且你修为迟迟未有进展，回到帝京，你便闭关吧。这亦是对你的惩罚，居然把人给丢了，真是岂有此理。”
“轰隆~！”
这才真的是阵阵如雷霆般炸响。幸福来的太突然，包打听顷刻间被雷的欲哭无泪。一想到自己将要闭关，再无法与那些风韵犹存的佳人谈谈人生，聊聊理想，他忍不住的痛苦哀嚎一声。
“不要啊~！”
……
炼煞血池，聂皓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静静的矗立于血海之上，宛若一具垂立的尸体，唯有起伏的胸腔以及微弱的气息证明他还活着。
煞气依旧不断地朝他体内汇聚，身上时而散发的煞气愈加精纯。
望着渐渐失去意识的聂皓，九玄玉内的古辰风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瞅着炼煞之体逐渐完成。不过古辰风心里清楚，倘若在他的身体凝为煞气本源之时，他还无法从心魔中走出，那么，一切都完了！
敛入脊骨，呼吸通灵，周身罔间。
一身之劲，练成一家，分清虚实。
动静之机，在于天灵，总归神聚。
……
心中默念着《夺魂心典》的口诀，这是他坚守意识中最后一丝清明的唯一依仗。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正渐渐的迷失自我，但眼下他找不到任何解决的方法。
古老……大荒擎天掌……囚牛灵戒……九玄玉……
甚至他最大的依仗——《夺魂心典》，在此情况之下，亦是无济于事！
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聂皓的内心不断地反问，但是，每每反问，他就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助，一个人在战斗的他是如此的孤独。
“就剩下你自己了，聂皓，你还在坚持什么……睡吧，沉睡吧，当你睡下的那一刻，你将不再孤独，不再劳累，不再有那么痛苦的事……睡吧，孩子……”
冥冥之中，聂皓的耳畔好似传来慈爱的声音，亲切的声音如同催眠一般，引导着他的思绪前往一片黑暗的世界！
自己……眼下我就剩下自己了……我还能做什么呢……
聂皓心里止不住的自嘲。
自己……
嗯？
自己？
在他即将撑不下去的时候，一道玄奥的念头在他的脑中划过，犹如划过夜幕的流星，尽管一闪而逝，但足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个念头便是如此！
它的出现，为聂皓带来了新的曙光！
自己！
就是这两个字，聂皓不断反问，频频出现在脑海的这两个字！
因为它的频频出现，反而让聂皓第一时间忽略了它的存在，忘却了他还有一个依仗，一个最有力的依仗。
不错，最后的依仗，就是他自己！
所有的依托尽数消失又能怎样，我聂皓靠的从不是外来的助力，我坚信的，唯有自我！
唯我道！
这不就正是自己当初所要闯的武道吗？！
心头有了一丝明悟的聂皓逐渐冷静下来，尽管眼前呈现是曾经最不堪回首的一幕，他冷静的做出了决定——坦然面对！
“天狼！快走！”
“快走，走啊！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
野狼的一道道声音对聂皓而言，恍如隔世，就像发生在不久的昨日，拨动着他的心弦。
“野狼，是兄弟没用，我将你带去，却没办法将你带出来。”望着昔日兄弟的面容，聂皓水如止水的淡然道，饶是野狼再如何的呼唤着他，他亦无动于是。
他清楚，眼前的野狼并非是他真正的兄弟，他的兄弟，绝不会允许他当一个孬种，逃避现实！
“我明白你的遗愿，放心，我会好好的活下去，带着你的信念，带着狼牙的信仰，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纵然身处异世，我也不会辱了狼牙的名声！”
“好兄弟，来世，我们再为兄弟！”
“……”
一声声沉重的悼念从聂皓的心底想起，带着的，尽是对兄弟的无尽思念，以及对兄弟的誓言。
区区煞气就想让老子迷失自我，未免也太小看狼牙战士了！
兄弟还在世界的另一头看着我呢，岂能让他失望！
纵然兄弟不在，但狼牙的精神还在！
我还在！
随着念头的萌发，一股属于狼牙的狠劲从他的骨子里激发出来！
《夺魂心典》在体内自行运转，最大化的阻拦煞气的入侵。气海中的煞气与意识依旧保持着攻防战，不过随着聂皓突破心魔，找回自我的那一刻，这场攻防战悄然的发生了变化。
守护灵台的意志在聂皓的疯狂下，不在对侵入而来的煞气保持防守状态，而是一反常态的发起了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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