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满秋和亲?
未央殿内,皇后正在小口品着参汤,见风仪女官木兰回来,便把汤碗交给下人,不动声色的问道:“人回清宁殿了?”
“回娘娘的话,回去了。”木兰是王氏的贴身丫鬟一路从王家跟来的心腹,她长相并不出众可偏偏性子沉静不爱说话做事极有眼力见,王氏正是看上了这许多优点才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王皇后抬头看眼木兰,然后拿出明黄色的绢帕细细擦拭嘴角:“你说说,人怎么样?”
木兰垂首,“江娘子相貌的确不俗,翟贵妃纵然自负美貌但也不如江娘子婉风流转天生丽质。”她突然停顿一声,有些犹豫的开口看着王皇后“可娘娘为何定要她来跟翟贵妃制约,她实在太过……”
木兰还未说完,王皇后便打断她“太过什么?太过美貌吗?”她轻轻掩唇笑着,眼角却出现了几丝细碎的皱纹,“如果不好看,她凭什么能够制约翟贵妃?”
木兰颔首,虽然觉得皇后说的有道理但是“娘娘她毕竟是江家的人,她跟王家可是……”血海深仇,她有些惴惴不安的望着王皇后:“您就不怕您扶持她壮大以后,她出来反咬您一口吗?”
王皇后望着床帐内那幅顾步鹤图壁上的鹤,只要注入生命,马上就会破壁飞去,她浅笑一声:“终究只是只凡鸟,当年她姐姐不能赢我,甚至把皇后之位拱手送我,这妹妹能成什么气候?连在背后肯支持她的人都没有。”她神色倦怠散漫,带着门阀大家养尊处优出来的那份高贵和优雅,懒懒地翻了个身“她若是尊敬我,我便可绕她一命,她若是不尊敬我……”
皇后伸出手指看着她那精致熏染的蔻色指甲,百无聊赖的吹了吹“圣人那边有消息了么?”
木兰赶紧道:“圣人说,下午处理过朝政便来陪娘娘。”
皇后靠在枕上,安静凝神片刻,“你去告诉卓公公,圣人不必惦记着本宫朝政要紧,顺便把灶上炖的参汤给圣人拿去。”
木兰俯身应允,准备离去时,有听见屏风内的皇后轻声对她吩咐道:“这幅顾步鹤图不好,把前些日子圣人上的玉堂富贵图挂在这里。咱们且等明日早朝就是。”
……
三更灯火五更鸡,朝臣身穿朝服带着庄严抛却了惺忪睡意,鱼贯踏入太极殿内,此时天色尚未点明。皇帝一如既往地等在太极殿首位,他带着一位年轻锐意帝王的杀伐决断也带着这几年逐渐变得纵横捭阖圆润宽容,他从登基之初带着目色精明和霸气,早已变得沉稳内敛,把所有的恢弘和庄严藏在眼神和言语之中,变成了一个让人敬畏励精图治的圣贤。
他目色深沉而犀利,一如既往,国家大事,民生忧虑,春季是一年之中户部和工部最重要最关键的时刻,他言辞犀利关心着民生和耕种,去年冬天雨雪比往年有所减少,这便意味着来年的虫灾和水旱必须要加强防范,水利工程的建筑和国家种子的储存于下放,三月也是人才平定和选拔的重要时刻,所有的事情他都要询问都要过目,无暇顾及其他。
朝臣屏息凝神,听完皇帝对内政的安排对奏章的见解,直到卓曦之拉长嗓子,轻掸拂尘,在大殿内高声宣布到:“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一个站在队列靠后的文臣,手持象牙节瓠向前迈步,出列,下跪,高声道“微臣有本启奏。”
皇帝见一位五品谏议大夫出列,端正而又严肃的望着阶下的臣子,继而那名臣子到“臣要参奏一品翟贵妃,恃宠而骄罔顾礼仪纲常,以下犯上,不顾皇室宫规,冲撞皇后,皇后王氏御质名门母仪天下,贵妃屡次冲撞实在难为众妃之表率,陛下应当惩戒翟氏,以平复万民之母不安之心。”
皇帝不动声色,那位谏议大夫持节瓠的手略微颤抖,他不敢抬头揣测皇帝表情,直到皇帝冷清的声音一如既往响起,“众位爱卿一位如何?”
站在队伍最前列的分别是司空同中书令崔顺敏,新进太尉同门下省侍中纪洛甫,以及左仆射右仆射分管尚书六部。
不等旁人发声,纪洛甫便应声上前一步,带着文人特有的儒雅和固执,躬身前倾到“臣以为卢大人所言极是,历代宫规依照周礼所制定,陛下依例每月朔望之日盘桓于皇后处,翟贵妃所为的确有违礼制,且贵妃因一己之身致使国母身体身体抱恙,如今百姓纷纷传言宫闱之中陛下偏宠,如此不利于国本稳固,对江山社稷民心不利。”
皇帝沉声看着纪洛甫道:“爱卿所言不过是朕的家事,难道爱卿不觉得自己管得太过宽泛了些?”
纪洛甫手持节瓠不但面色不见畏惧反倒一脸耿直的跪在地上向阶前的天子叩首:“臣以为,皇上是为天子,天子奄有四海,为天下君,后宫之下亦为四海之内,圣上为万民表率,国之根本若一味偏袒实则会动摇社稷,百姓效仿,臣为君分忧自然不会以此为典范,故臣特请圣上为皇后娘娘做主,安抚流言。”
皇帝半晌不见言语,面色威严的注视着座下太尉,良久才扬声对大殿说:“如此耿直无畏之臣,正是江山社稷之幸,得臣谏言朕心甚慰,朕自会处置。”能够从皇帝的声音中听出皇帝对纪洛甫的赞赏和喜爱。
殿下的众人深深对此表示钦佩,只有这位年轻的初生牛犊敢于对圣人直言不讳,旁人或多或少心中仍旧对当年的事情对皇帝心存余悸,这位皇帝执掌生杀大权,逆吾王道,定杀不留,让未受到事件波及残留的老臣对此仍旧战战兢兢。
皇帝似乎龙颜大悦,对殿下众人询问:“众位爱卿还有何事禀报?”
礼部尚书王宗昌阔步走到殿中央,然后下跪沉声说:“近日鸿胪寺卿禀报,吐蕃将出使使团入京,使团将递交两国世代邦交文书,同时向我朝献方物朝贡,吐蕃请求与我国公主和亲,两国友好邦交永结秦晋之好。微臣以为此计可行,吐蕃地处我国西南,既然其人有意议和,不若接受吐蕃好意,选取一位公主嫁与吐蕃从此接受吐蕃朝贡纳岁。”
司空崔顺敏闻言,继而出列“臣以为,王尚书此言甚好,若与吐蕃议和自然可以保我西南边陲多年安定,如此有利于国本修养之计。”
皇帝闻言,沉思片刻:“若依丞相所言,可朕并无合适的公主人选可以议亲。”
“臣以为虽然陛下并无年岁合适的公主可以选择,但先帝驾崩前却留有几位公主,如今福瑶公主,长乐公主都没有婚配,皇上可从中选择一合适人选。”
李明瀚身居上位,却良久未曾发声,久到甚至让崔顺敏以为自己说了什么错话,做了什么错事,他试图略微抬起头来不合礼制的观察圣人神色,却也不见陛下有任何表情。
“此事非同小可,众位皆知她二人非最合适的人选,朕需同太后商议方可定夺。退朝”
崔顺敏听到皇帝说这句话,心中才有些安定,原来圣人是担心这二人的身份,的确长乐公主也曾嫁人,福瑶公主是罪臣之女,这些都是不易被朝臣和使节所接受的,但是相比起旁人她们的身份才是更好的选择。
……
满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院子里教承安读书,韩掌史曾经恩惠过的宫人今日在太极殿当值,她几乎在早朝之后就知道这个消息了,然后便去通知满秋。
“你倒是想想办法呀。”韩掌史为人爽利,对此事多有担心,几乎是脱口而问。
满秋被韩掌史问得反而有些错愕,她坐在石凳上,紫藤萝还未开花只是长出了细碎青翠的树叶,一束束光线错落照在她的脸颊上,她对着豪爽的韩掌史苦笑。
远处小舒正陪着承安在老槐树下荡秋千,小胖子承安玩得很开心两只眼睛笑得都眯成两条细细的线,可怜小舒瘦弱的身板要为他摇纤绳。文洁带着念念去了杜师父那里,正午才会回来。
“你知道的,我家败落,若是崔相想让我做和亲的棋子我也无能为力。”满秋有些头疼,自己在深宫中这般小心低调了还会有人惦记。
“其实和亲不一定要选你们的,皇室宗亲,王侯公爵待嫁的女儿数不胜数。你家道中落,公主的封号早就被褫夺,论资格那些王室贵女哪个不比你靠前?”韩掌史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满秋,她私心里也不希望这孩子远嫁吐蕃边陲。
满秋理解她对自己的关心,这么些年了韩掌史一直把她看做自己的小辈,心中自然会更多的偏袒些。可自己在朝中并无势力,能够转变皇帝思想的只怕是只有太后了。
满秋站起身,她觉得今日该去太后处走走了。
她来到清宁殿偏殿,这个时辰太后如往日一般正在礼佛念经。满秋推门而入,便径直跪在太后脚下,额头直接磕在地面,发出重重一声闷响。
“太后,求您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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