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明澈出征
宰相年过七十,身体仍然健朗,皇帝急忙传旨他身着官服匆忙觐见。皇帝仍然躺在寝殿之中,宰相步入内室向皇帝行礼。皇帝靠在榻上气息算是平稳,手臂有气无力的指使宰相上前,老宰相俯身缓缓靠近:“陛下传旨微臣不知有何事?”
皇帝吃力笑笑,“你跟我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寡人叫你来是为何事吗?”随后他看了看自己苍老的手臂,上面布满了粗糙的纹路,“我知自己时日无多,既然如此便把江山后稷找个孩子托付吧。”
宰相不敢抬头,只得轻轻问道:“不知陛下属意为哪位皇子?”
皇帝轻轻咳喘几声,笑得喘气很厉害:“李老,朕还有其余的选择吗?”他顿了顿,“其实朕不是觉得老五不好,只是他母亲的身份,朕实在是有所介怀。”他重重叹了口气。
老宰相一路忠心伴随皇帝,对皇帝所说之事心中了然,他头发花白胡子花白说话的时候胡子微微颤抖:“立嗣之事乃国家大事实在不好因微臣一面之词便轻下结论,只是”宰相看了看皇帝的脸色,“陛下,先太子昏庸仁懦其才继承大统,而泰王臣也是在觉得不妥,泰王心思诡谲实在不是继承大统的人选。”宰相叹了口气,稍微试探着对皇帝说“臣以为,其实英雄不论出身,康王当真有之世之才的确是和陛下脾性最为相像。”
皇帝粗声笑笑:“其实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你这个老东西。”宰相也跟着皇帝笑笑:“其实陛下也知道咱们没有别的人选了。”
皇帝听完这话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人影,没有别的人选了吗,他掩下眼底的深思和筹谋,品味这那番话“你说英雄不论出身?”他细细咀嚼这几个字,脑子里飞快的转动又低头捻着佛珠,小声自语:“朕又不是只有这几个儿子”。
老皇帝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像闪电一样快速激起内心的涟漪。垂老的眼睛里竟然透露诡谲之意,其实未尝不可赌一把。丞相顺着皇帝的话细细思量,突然睁大双眼吃惊地望着龙床上的帝王,皇帝在用自己的江山进行豪赌。
皇帝叹口气,看着窗外的雪花,就先立康王吧。他像个毒蛇一般倾吐信子,江山交给谁都还不一定呢。
三日后,皇帝下旨立康王为太子,繁夏顺理成章成为太子妃。一个月后,太子监国。
年前的一日满秋刚刚从杜尚仪处回到院门口便见到明澈等在门口,她略有吃惊:“明澈,你怎的过来了?”她赶忙启开院门,引他进屋。如今天气愈发寒冷,几场大雪纷纷扬扬,长安城内一片银装素裹。
她给屋子里的炭盆续上些木炭,这些日子以来明澈来看望她的次数更少了,明澈在宫外建了府第便不似从前那般随意在内宫走动,加之太子初立许多事情需要靠他走动,他这般忙碌不能常常来看望满秋心中也能够体谅。
原本想着这几场大雪天气寒冷,连带着路面结冰明澈应当不会前来了,可是他今日前来探望自己满秋心中既是意外又是喜悦。
满秋方准备褪下身上的披风,却被一双手牢牢束住,他这几年长高了不少,满秋如今只到他胸前。明澈就这般拥着满秋,把她抱在怀里,他的头贴在满秋的发上,轻轻闻着满秋发丝中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他柔声说:“别急着褪下披风,屋里还没暖和,当心冻着你。”
满秋便这般依凭他抱着感受他胸膛的暖意,脸上挂着柔柔的笑,两人无言却胜万语。
过了片刻,明澈在她身后才闷闷说:“满秋,我只怕要出去带兵打仗了。”
心中好像突然被利器击中一般,她急忙转过身来望着李明澈,眼睛里全都是震惊。
“带兵”两个字一直盘旋在满秋脑海,她一向伶牙俐齿却在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怎好好的出去打仗呢?”她有些焦急突然笨拙得不知如何解释,沙场无情刀剑无眼,自己父亲已经奔赴疆场如今连明澈也要走。
“如今边关越发混乱,几个小族竟然投奔了突厥,商路不通,几个商队都被劫走,康王兄和父皇商议实在是眼下没有可用的皇子,所以为了康王兄为了百姓我们的婚期只怕是要推迟了。”他的话里带着内疚,可这件事实在是唐突,她一时无法接受心里慌乱的厉害,总是觉得他这一离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良久,满秋才缓缓说“突厥未灭,何以为家?”她看着李明澈双眼直直盯着他:“宁王殿下怕是正有此意了。”李明澈看着满秋这般竟然觉得很是刺眼,“你别多心,只是朝廷如今没有可用之人,待五哥地位稳固找到可用人才,我便可回来。父皇也不会让我在沙场久留的。”满秋也不说话,只是幽怨可怜的望着他。明澈见她一时无法接受,却也无计可施,轻轻揽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二人无言之际,李明澈最先打破了沉默:“阿瑶,因为当年之事父皇赐婚你被迫嫁与我,如今我出征在即生死未卜,你若是不想要这门亲事我便去跟陛下讲明,婚事不过是当时的权宜之计。”
听他把话说完,满秋便转身僵硬的直视他,眼里冒着怒火还有一丝委屈。“你便是这般看我的?李明澈,我的婚事不会因为别人赐婚便就此罢休,当时陛下赐婚若不是我感动于你出手相助对我不惜与兄弟抗争我又怎会同意嫁与你。”她抱着双臂有些恼怒的看着他:“你未免有些太看不起我。”
李明澈也紧紧盯着她,随后问她:“那你嫁给我,对我有可曾有过一丝男女之情?”
“这么些年,你难道看不出我也钟情你吗?”满秋真的有些恼怒,这话几乎脱口而出,这么多年他们参与的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拿出来便是足以入狱杀头的大罪,若是没有这份感情仅仅只凭婚约,满秋绝不会付出这么多努力。
李明澈很是惊喜,有些感动也很兴奋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表情也一时开心一时惊讶。
满秋却连眼泪都流出来了,自己的付出眼前这人什么都看不到反而准备放弃婚事领兵打仗,想到这里她委屈的眼泪控制不住如雨一般,自己是人也丢了还对他表露心意面子也没有了。恼羞成怒之际举起拳头便向李明澈打去。
李明澈却很开心,受着美人的粉拳听了自家娘子的告白,然后紧紧把炸了毛的小狐狸搂在怀里。满秋反而哭得更凶了,李明澈一边哄一边为她擦眼泪。
她窝在李明澈怀里,带着鼻音问他:“你还走吗?”
明澈抱着她,看着满秋脸上泪痕斑斑眸中含着泪珠,心里一阵揪心却不好欺骗她。
那日明澈劝了她好一阵子可是满秋始终愁眉紧锁,李明澈见一时间无法劝慰满秋,只叫满秋且安下心去再等一阵子,从长计议。
战事爆发,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要为了战争避让。闺中的女子不再专注于谁家少年郎,统统为自家兄长准备冬装,京城的歌姬会馆门可罗雀,少年壮志昂扬,枕戈待发,仿佛此时谁再谈及谁家小姐才是不忠不义之辈。
战争笼罩在宫墙内外,所有人都忧心忡忡。
……
大年初一那天,明澈向皇帝和皇后请安之后便去了满秋处,满秋正在做衣裳,明澈敲敲门走进房子,满秋看见是他便拿起手里的衣服叫他过来,抱着衣服在他身后比对。满秋看着他的身子,又抱着衣服说:“好像有点大我再改改。”
他看着满秋为之忙碌,对她满脸宠溺,心中又不免心疼,她一向不擅长针线活,“好端端的你为我做衣服干什么?”满秋笑笑,笑得有点无奈:“还不都是你,既然春天就要出征,待你赶到边关天气就该转凉了,你头次去边关那里冬季严寒我怕你不适应那边的冬季。”明澈见她这般,问她“你同意了?”
满秋点点头,也不说话。
李明澈心中一片震撼,把满秋转过来用力抱住。
他紧握着满秋的手,她手心凉的冒冷汗苦笑着对他说。“我娘曾经说过,“男子皆有一颗建功立业之心,血洒疆场之意想来宁王不会例外。我实在不知如何劝你,你若想去,我也不会阻拦。”男儿励志抛头颅洒热血,她曾见过阿爹上战场时生死未卜娘亲担惊受怕的样子,不想如今竟然轮到自己未来的夫君。
“你定要平安归来,你可要知道我在宫里等你。”满秋默默留着眼泪,她心中千般万般不安,可是保家卫国这样的事自己实在不知拿什么理由拦住他。“你定要小心战场上刀剑无眼,敌人心机歹毒,明澈你走之后我会日夜跪在佛堂为你祈福,你定要平安归来。”满秋说的越发难过,轻轻在明澈怀里颤抖,她眼里全是泪水,一边哭一边说:“你要知道,我在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李明澈心知满秋从边疆来见过战场生死,所以心中更是担忧便好生安慰她,只求她安心。他告诉满秋,只待平定几个小族届时康王已经继承大业,他便可回京。
其实这话是这般说,可是平定小族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满秋心里实在担忧眉心一缕忧愁浓得化不开,正所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可碍于明澈想要建功立业报效沙场满秋知道自己若是不放他去,只怕他这半生都会抱憾。他是个皇子,却不愿被别人说是凭借皇室身份获得的王位,罢了,既然如此便容他上疆场吧,索性是跟着自己父亲一同抗敌,父亲自然会护得明澈平安。
满秋的无奈同意,李明澈心中更是怜惜。他抱着满秋轻轻安慰她,满秋只能苦笑,手里还拿着一件裘袄,镶着龙纹金线,浅蓝色的织锦里子是温暖的狐皮里面绣着她辛苦求来的平安符。
她贴在他胸前,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温。李明澈紧紧抱着她,就像是把她融进骨头里带走,良久:“阿瑶,过些日子把文洁叫来伺候你,很多事别累着自己。”
满秋无言点点头。窗外雪花飘飘洒洒,宁王府建成了内院,他按照满秋平日的喜好种下了花花草草,也种了几颗古树,其中一棵树下扎了一只秋千。春天的玉兰花,夏天的槐花,秋天的桂花,冬天的腊梅,宁王说他的王妃希望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满园的花开。过完年,关外传来急报说,高昌连续进犯,带领几个小族一起大举进攻我族城池,定国公请求朝廷增援。
四月份,草长莺飞。满秋坐在自己院子的秋千架下,她望着四方长天,院外的玉兰凋谢了,她向寺庙里的法师求了平安符,明澈统领五万大军一路向西。他的衣服还够吗,自己为他几个月忙碌制了许多衣衫,四季都有,也不知能穿几年。她不敢告诉他,自从进宫身边便有他陪伴,一时间身边再无他的嘘寒问暖他站在门外对自己浅笑,她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整颗心都没有落脚之地,她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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