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出冬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很奇怪,回来在车上也一直走神,但是路默和简辛却什么也没问,这让她松了口气。
这件事并没有让她记太长时间,反而让她开始注意自己的视力,因为她发现最近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了。
“医生怎么说的?”路默低头看着资料问。
出冬抿了抿嘴,在沙发上玩手指头,“说我散光比较厉害。”
路默冷笑一声,“让你以后再摸黑看手机啊?”
出冬不理他阴阳怪气的讽刺,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看,医生给我配的眼镜。”她抚摸着眼睛壳上小熊维尼的图案。
路默抬头瞟了一眼,“幼稚。”
对这种反应,出冬已经完全可以屏蔽了,她笑眯眯的拿出黑框眼镜戴上,“怎么样?有没有文艺女青年的感觉?”
路默又抬头瞟了一眼。
黑框眼镜很大,架在她小巧的鼻梁上几乎遮掉了她半张脸,让她少了些冷默,添了几分可爱。
“幼稚。”他继续嘲讽。
“滚。”
出冬摘下眼镜摆弄了几下,这时助理推门进来,“医生。”助理的表情犹豫,手里还拿着一封白色的信。
“怎么了?”路默问。
助理默了半天,走进来,把信递给路默。
“希金斯太太她···”
出冬有了不好的预感。
“···卧轨自杀了。”
出冬看向路默,他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情绪,半晌从助理手里接过信,淡淡的说了句,“出去吧。”
风微凉,掀起窗帘透进来。
“···亲爱的乔医生,你上次和我说的话,我想了很久。
我这些年里常常会想起以前的日子,我丈夫还在的时候,想到他年轻英俊的脸,他的笑容,他的谈吐,他的动作,他的温度,他的声音。
像在我眼前一样。
医生,我脑子里有一个录像机。
思考使我痛苦,先生。
我体会过幸福,所以再不能忍受。
再见,乔医生。
我很高兴。
我想我做出的这个决定,会是我这辈子最令我幸福的。
······”
老人的字很工整,用细细的钢笔一笔一划的写出来,像风一样飘忽潇洒。
路默静静的读完,又静静的把信塞回信封。
过了很久,出冬听见他问,“你觉得我治好她了吗?”
出冬从背后抱住他,“你治好了她的脑子,没治好她的心。”
“默,有的心病,无药可医。”
他们都懂,那叫孤独。
······
回家路上。
“出冬,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很神奇。”
“嗯?”
出冬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挽着路默的手臂一跳一跳的踩着地上的格子走。
“每个人都不一样,活法也不一样。”
“为什么?”路默神色认真的问。
出冬笑:“因为我们的大脑不一样。”
“然后呢?”
“我们的出生是很巧合的巧合。”
“所以?”
“要珍惜才行。”她停下脚步,笑着拂去他肩上的雪。
他也笑了,“那万一活的不好呢?”
“那就活得简单一点。”
“如果没条件活的简单呢?”
出冬抱怨:“你的问题好多。”
路默笑着不说话。
“那就想,我还活着,太好了。”
我是这个宇宙里独一无二的,我不完美,又很完美。
我有自己的想法,我是自由的,谁都不能理解我,我是特别的。
我能呼吸,我能看见,我能听见,我能闻见,我能尝见。
我能思考,我能行动。
这太美好。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我是一个好强大的生命,是一个谁都不能忽略的生命体。
“那你觉得人死去是为了什么?”
出冬踢掉脚下的石子,“为了解脱···吧···不知道。”她摇头。
“那你觉得呢?乔大哲学家?”她开玩笑的说。
路默笑着看她,眼睛亮的像星辰,“我不知道啊,出冬医生,我在看病呢。”
出冬征了,“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洗耳恭听。”他笑意温和。
“等我想想啊···”她嘟囔。
两人安静的走了一路,快到家的时候,出冬才开口。
“我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太孤独了。”
“孤独使人丧失理智?”他问。
出冬停下脚步,“孤独是常态,我一直很清醒。”
路默错愕。
“但是幸福让我丧失理智。”
“所以当我重新孤独的时候,我无法忍受。”
两个人停在门口。
路默伸手扫掉她刘海上的雪。
“你是这么想的?”他问。
出冬看了他一会儿。
“大部分。”
这只是一种很有用的安慰。
路默打开门,暖气开的很大,简辛正窝在沙发上抱着克里斯看电影,脚边是围上来的爱丽丝和休。
出冬突然体会到了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几天开始下起了雪,花园里积起了厚厚的白色。
出冬记挂着植物房里的花草,常常穿着家居服溜出去看几眼,这天早上起床有些头疼,嗓子也开始冒烟。
凌晨的时候,她套上外套去客厅里找药吃。
路默和简辛正坐在外面吃早饭看报纸。
出冬吓了一大跳,“天,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她诧异的看了眼时钟。
“五点半你们吃早饭?”
“刚晨跑完。”简辛喝了口牛奶说。
“这大下雪天的去晨跑?”她不可置信的问。
“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路默皱眉看着她。
“感冒了,我找点药吃。”
听她这么说,两个人立即起身,简辛跑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
“有点烧。”他转头对路默说。
“先量个体温看看。”路默蹲下身也摸了摸。
出冬甩开他的手,“你们紧张什么,我又不是没生过病,再说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
两个人知道每次她提到身体问题就会莫名烦躁,于是也不多说了,一个动手把她往房里推,一个开始找温度计和药。
简辛一边用力拽她,一边唠叨,“这个天气你赤脚走出来是要死啊?”
出冬最烦他们两个把她当成病人,当下用力挣脱开简辛的手,抢过路默手里的药片塞了一颗在嘴里,咔哧咔哧的嚼。
还没两下,药味已经让舌头麻了,她突然后颈一痛,一下子往前呕了出来,全部吐在了嘴边候着的手上。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空腹不要吃药。”路默低声责怪,“还有吃药要用温水,你什么时候能改改。”
出冬眼冒金星的往后倒坐在地上,被简辛连拖带抱的拉回床上。
她靠在简辛怀里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这个之前还在上学的孩子,已经突然长大了,已经完全高出她许多,是个大男人的样子了。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她还常常梦到以前的生活,白色的房间里,干净的铁盘子上,各种碎碎的药片。
麻木的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恶心的苦味令人倒胃口,总是让她把胃里的酸水也吐出来。
方出冬,这个日子已经过去了。
她闭着眼提醒自己,心里欣慰的像开了花一般。
“对了,你刷牙没?”简辛端过来一杯水问。
“没有。”她窝在被窝里答。
简辛抹了一把脸,纠结了半天,说,“要不你还是去收拾收拾?”
“我漱口行吧?”她不太想动。
“那我帮你把牙膏拿来?”
“算了我还是去吧--”她最烦简辛的强迫症,说完她蹦下床。
“把拖鞋穿好。”他又婆婆妈妈的提醒。
烦死了!
她踢踢踏踏的往厕所走。
厨房里又传出了往锅里洒米的声音,她大喊一声,“我不喝粥!”
“不喝粥就□□。”路默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来。
......
出冬:“我不吃菜!”
出冬:“我嘴里没味道!”
“我!不!想!吃!饭!”
简辛:“···你够了,你别逼我--”他站在她床前把拳头攥的死紧。
出冬不屑的嗤一声,蒙上被子。
简辛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把粥放到桌子上,开始拽她被子。
“给我起来!”他呵斥。
“我不起!不吃饭!”出冬死犟着不肯出来。
“方出冬!”简辛狠声叫她名字,“你是不是想死!”
出冬的肚子涨得难受,简辛又总是在旁边烦,她在被窝里大吼,“别烦我了!”
简辛快被她气死了,转头向走过来的路默求助。
出冬等了一会儿发现外面没什么动静,接着身边一轻,有人在她脑袋的位置上轻轻拍了拍。
“怎么这几年了还这么任性。”她听见路默轻声的低叹。
“···”出冬没动。
“快起来吃饭,吃完饭才能吃药。”路默的声音沉沉的,语调很平缓,不咸不淡,和温柔一点搭不上边,可出冬听在心里却非常舒服。
两人静了静,路默没有在说话,可是出冬还是能感觉到他坐在床边一直没走。
隔着被子,她好像闻到了白粥的香味,胃里突然咕咕的翻滚起来。
她控制着脸部表情,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出来。
她先是看到了目瞪口呆的简辛,下一秒他就变了表情,阴着脸背过身给她收拾乱糟糟的桌子去了。
手里被放上一个碗,热热的温度煨着她的手心。
路默表情淡淡的坐着。
出冬有些乖巧的塞了一口粥在嘴里。
地板上传来休和爱丽丝的脚步声,克里斯也突然从一边窜上了她的床。
休:你们说为什么出冬这么听阿默的,不听辛辛的?
爱丽丝:不知道啊...两个主人都很好啊···
克里斯高高在上的看着休:那你为什么更加听默的话,不听辛的话?
休:···哦···因为阿默比较···凶啊······
克里斯:是么,我倒觉得默很温柔。
爱丽丝:是啊,我也觉得默主人很温柔。
休:那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克里斯:因为你蠢。
休呆不拉几的问:那你觉得阿沉温柔么?
爱丽丝急急打断:休!
克里斯沉默着跳下床离开。
休这下知道自己错了,忙叫了两句。
“休,太吵了,出去。”路默皱着眉命令。
休委屈的叫了两声。
出冬把吃完的碗塞回去,还看到了碗壁上印着的卡通图案,她嘴角抽了抽。
“你能不能别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我已经二十多了。”她低声抱怨。
“我没有把你当成小孩子。”路默接过碗。
“那你为什么老是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路默瞥她,“我有强迫过你吗?”
他把碗举到她面前,夸张的用手指比了比,他的眼神很不善,“这么多,不全到你肚子里去了?”
出冬咽了咽口水,有点慌张。
她求助的看向床脚坐着的简辛。
简辛冷冷的勾起了嘴角,面色不善的加了句,“她不是一直那么幼稚么。”
出冬暴怒,“那也比你好!”
简辛:“你看看,说你两句就生气。”他冷哼。
在这期间,路默已经站起身来,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躺下去,等会儿吃药。”
路默一说话,她就乖的不得了,立刻躺下去,睁着眼看他们两个。
“对了,今天星期几啊?”
简辛给她端过来一杯水,气呼呼的答,“周六啊。”
“所以你们不用上班咯?”
“对呀,本来今天想带你出去转一圈的。”他故意气她,“谁知道你今天竟然生病了。”
出冬好久没和他们一起出去玩了,这下子真的被气到了。
躲在被窝里直骂。
妈的,亏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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