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阿苏有点儿愧疚,若非崔尚仪在外面,她现在就想赶紧离开这个逼仄的地方。然而崔尚仪也不知在外头做什么,没一会便听到崔尚仪四处走的脚步声。
过了阵子,又传来轻敲木板的声音。
对于此,阿苏很是熟悉。
就在一刻钟之前,她也做了一遍这样的事情。她不由疑惑,莫非崔尚仪也在找什么东西?不过很快的,阿苏就有了更加担心的问题。
崔尚仪目前看来是想翻遍整个屋子,屋子里有两个木柜。
她刚刚也是打开来查过一遍的。
思及此,外头就响起了吱呀的一声,对面的木柜被打开了,不过须臾又被关上。
崔尚仪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离她这边所在的木柜越来越近。
她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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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
两步。
三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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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背脊已然冒出冷汗。
脚步声渐渐停下。
崔尚仪已经停在木柜前,只要一伸手,就能拉开木柜,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藏了两个人。她心跳如雷,脑子迅速地飞转,已经将种种退路想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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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一只手探向青铜扣手。
就要微微一拉时,屋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只听外头道:“崔尚仪,太后娘娘找您。”
“嗯。”
崔尚仪应了声,手也放了下来。她看了眼木柜,转身迈开步伐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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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此时,阿苏的旧疾犯了。
她鼻头痒得很,一个喷嚏已经酝酿许久。
她伸手按住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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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尚仪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将到门口之际,阿苏忍不住了。
“啊……”
只得半音,便通通被吞入萧峥的口中。音消得彻底,随之而来的是崔尚仪开门关门的声音。阿苏的眼睛睁得老大,完全没想到萧峥竟在吻她!
她“唔”了一声。
微张的唇齿迎来湿软的舌尖,直接卷上她的舌头,带着一股子冲动横扫她的嘴舌。比起第一回少年郎的稚嫩,这一回倒是要温柔得多,可再温柔,也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吻起来到底是有几分难以克制的粗暴。
阿苏满脑子的空白。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推开萧峥。
她是个彤史,是家婢,是天子的人,天子要宠幸她,她似乎没有反抗的理由……
刚这么想,萧峥终于放过她的舌。
她正要松一口气时,他又咬上她的唇瓣。
绵密的亲吻几乎冲昏她的头脑,酥麻的快感缠上她的四肢,她有些无力地往后靠了下。蓦地,沉重的木板竟是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阿苏只觉臀下微塌,似是有冷气袭来。
她终于推开萧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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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峥冷静地问了句:“不打喷嚏了?”
“……不打了。”
他略微颔首:“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阿苏瞧他神色如常,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她轻咳一声,说:“多……多谢陛下。”半晌,两人相对无言,竟也无人主动提出要离开木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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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阿苏没有忍住,问:“陛下怎么会在掖庭宫?”
“朕见你鬼鬼祟祟,跟来看看。”
鼻尖的青草味愈发重了,阿苏问:“陛下可是刚刚在御花园斗蛐蛐了?”
萧峥睨她,问:“是又如何?”
阿苏动动嘴,想说些什么,可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她又非汪则明和邓丰,劝诫少帝莫要玩物丧志的这种话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头上来。
更何况她知道萧峥不是那样的人。
她低声道:“陛下以前也爱玩蛐蛐的,还老爱拿蛐蛐来吓唬阿苏。”
听她忆往昔,萧峥接上:“可惜吓不着你,你从小就是个胆子大的,现在也一样。宫里多少人盯着你,你还敢一人来掖庭宫。藏书阁一事亦然,后门的锁有被撬动的痕迹,是你做的吧。”
阿苏微微一怔,没想到萧峥竟然知道。
萧峥哼了声,说:“朕顺手抹掉痕迹了。”
似是想到什么,他又说:“云苏。”
她抬了眼,有几分惊愕。
萧峥连名带姓地喊她的次数极少,以前这么喊她,必定是有这么郑重之言。只听萧峥说道:“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误解朕,唯独你不可以。”
他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阿苏,好好保护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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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捂住了额头。
萧峥推开木柜的门,走了出去。
室内的光落下,他全身似是笼罩在光辉之下,连向来冷淡的眉眼也是如此柔和。他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朕先走,你后走。”
阿苏有点儿心虚,点了点头。
待萧峥一走,阿苏也出了木柜,她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微微弯腰,在方才臀下塌出的地方摸出了一本簿册。她没有细看,藏进了衣衫里后,将一切恢复了原样。
她来掖庭宫,本就是为了寻找线索。
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会用这样的一种方式发现了喜珠所藏的簿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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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柜子里的亲密,阿苏深深地吸了口气。
随后,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掖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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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回到彤史院时,听松也回来了。
若彩和听松说了阿苏去找耳坠子的事情,听松问:“云彤史可找着坠子了?”
阿苏微微颔首,说:“找着了,在半路上找着的,连掖庭宫也没进去。”若彩却是眼尖地问:“怎地彤史的嘴巴肿了?”
听若彩这么一问,阿苏不由重重地咳两声,若无其事地道:“有吗?可能是今日用的口脂不好吧。”
怕若彩追问,阿苏连忙转移话题。
“听松,太后娘娘那边可有说什么?”
阿苏一提太后,若彩便不敢多说什么了。听松事无巨细地与阿苏汇报,阿苏听了也松了口气,看来太后并未怀疑她写的彤史簿。
听松忽然捂嘴笑道:“云彤史有所不知,那讨人嫌的谢司籍被太后娘娘惩罚了,连着降了两阶。若非崔尚仪力保她,恐怕现在她连尚仪局的门都进不了了。”
似是想到什么,听松顿了下,问道:“云彤史前往掖庭宫寻耳坠子,可有遇到崔尚仪?”
阿苏道:“不曾。”
听松压低声音道:“云彤史有所不知,今个儿我向太后娘娘呈彤史簿时,太后娘娘遣人找崔尚仪,崔尚仪来得迟了,被太后娘娘谴责了几句。我听太后娘娘身边的于嬷嬷说,以前太后娘娘极少出言责骂崔尚仪的。”
有句话听松藏在了肚里。
于嬷嬷还说,瞧现在太后娘娘待崔尚仪的模样,有几分像是当年的云彤史。
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阿苏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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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阿苏方回了尚居宫。
她关上门窗,又仔细上了锁,确认无误后,才小心翼翼地从衣衫里摸出今日在掖庭宫找到的簿册。簿册极薄,皱巴巴的,书皮已有几分脱落,仔细一看,才依稀能从书皮上辨认出道德经三字。
不过轻轻一扯,书皮便自然而然地脱落。
露出原本封皮的模样。
这样的法子,阿苏是十分清楚的。文学馆那边教人识文断字的姑姑们都好生严厉,是不许底下的宫人们看杂书的,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许多宫人们都爱弄来正经八百的封皮装一装。
不仅宫人们喜爱这么做,她那位年少旧友也干过这样的事儿。
她今日在掖庭宫发现时,认出了道德经三字是喜珠的笔迹。
喜珠跟在她身边三年,有个习惯,她喜欢写东西,若是当天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她能写上好几页。听松收拾喜珠的遗物时,足足收拾了七八本簿册。
听松说她都翻了一遍,都是宫里的琐碎事。
彤史院半点大,不外乎是吃吃喝喝,最大的事也就是先帝的哪位妃嫔过生,办了筵席,请了戏班,又唱了什么戏,诸如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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簿册上并没有写几行字,都是些重复的话语,且字迹十分潦草,可见当时喜珠内心的恐慌。
“她们发现了我,发现了我,发现了我……”
“我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阿苏继续翻页。
都是类似的呓语,带着极其明显的恐惧。
倒数第二页的时候,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名——
太后杀了乔泉。
阿苏不认得乔泉,想了许久也不记得宫里有哪个人姓乔名泉的。
她翻到最后一页。
纸张上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抿住了唇角。
上面是一句简短的话——我知道了云彤史的两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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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
她真实容貌被喜珠窥破且算一个,那第二个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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