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江云恪压着火回房拿了云南白药,又从她房内拿了一条毛毯出来……
客厅内,那个没事人正把沙发当自己的床,骄肆地躺在上面翻滚,手里捧着他放在茶几上的书,很“认真”地阅读着,书页上卡着那张米老鼠书签,米老鼠正对她的脸。
那样子……就跟她能看懂一样。
她的黑色开襟衫外套散在两侧,白色打底衣裹着的曲线一览无余,下身是海军条纹哈伦裤,两条修长的腿悬在宽畅的裤管内,一条腿挂在沙发扶手,一条腿耷拉在地板上,橘红色的镂空鱼嘴平底短靴,没穿袜子,纤美的双足赤-裸在外,脚面皮肤白嫩,皮下的细小血管隐约可见,小巧玲珑的脚趾整齐地排列着,大红色的指甲像一道绚烂的彩虹。
她的脚来回晃着,晃得一双鞋子都倒在了地上,她却怡然自得,看他过来还嘴里振振有词地数落:“气什么气?瞪……什么瞪?许你带……女人乱来,不许我带朋友回家?只许江州官放火,不许石百姓……点灯?我今天就点……点给你看……”
他拉过一把凳子放在靠近她头的一侧,把毛巾和药放在上面,又把毛毯扔给她,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腕,夺回他的书:“这儿不是你家。”
这一句话比醒酒药还有效,她疾言厉色,坐起来一把扯住他的T恤,因为用劲整件衣服都被她扯变了形。
他扬手一推,她就又回到了沙发上:“所以没人管你怎么玩,跟谁玩,我只是不想你弄脏这里。”
她几乎再次扑向了他,忧亮的眸光撞入他的深厚,然后在目光相撞的刹那,扎扎实实地朝他竖了个中指。
他唇角一勾,拈住那根葱白的中指,手紧紧一缠,做了个很粗鲁的举措:“你有这个本领么?”
她微微一笑,趁势反抓住那只硬朗的手,恶感累累地一口咬在手背上,卯足劲顽很地咬,甚至咬住后细细地磨,那几颗又细又小的牙齿如锐利的锥子,在他的皮肉里绞动肆虐。
他倒吸口气,书“啪”地从手中滑出掉在了地上,书签也随之飘落在两人脚下的空地上,等她咬够了松开口,他的手背已经红肿一片,被咬的那一小块肉都有些发紫了,旁边留有两排洌清的牙印……
她用手臂抿了抿唇,挑衅地反唇相讥:“我的本领可还如你料?”
江云恪凝眉……握着的拳头就停在她头上一厘米远的地方,只是始终没有落下。
面前这个固执而强硬得时时以身试险,总分不清该自保还是自强,眉间锁着挥之不去的担惊受怕,感到不宁会好勇斗狠先下手为强,走在路上跌跌撞撞的女人……真是那个曾恶作剧般把欣欣推入深渊,在他手里哭天抢地的娇弱女孩么?他不是该愤恨她的么?不是应该把她毫不留情地打晕扔出去么?却为何……悬了又悬,胸中涌动出异于通常的思潮?
拳头还是落下了,不过变成了摊开的巴掌,他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像在慰藉一只燥怒的小狮子……
她被这一不按常理出牌的动作迷得有些拙滞,他已被她划拉成敌营中的人了,她的对敌战术是敌静我哑,敌动我打,但敌善……甚至只是送来一颗糖衣炮弹……她往往就会不战而屈。所以说江云恪和姚云欣是亲兄妹啊,耍花招都是一样的,他不过是在骗她,取得她的信任后就把她推开,让她再次感受失去的滋味,她不会上当了。
她拍掉他的手,躺回到沙发上,突然喃喃咄咄:“为什么要这样呢?我们无冤无仇的……”
他们明明那么愉快地相处过,他说把她当家人……就因为他妹妹不喜欢她,所以他也容不下她么?可就算是她和姚云欣……也没深仇大恨啊。
她害死了最亲的哥哥,他们一定要用这么方式去提醒她么?
“请不要这样……”她把脸埋在了毛毯下,声音渐渐低至消失。
他捡起书,拿起药在桌上磕了几下,确定她听到了才抬步走了。
她看到了他拿来的药,但并没有用,刚才的一咬透支了她所有气力,手都抬不起来,更别说找准位置上药了。头又晕,瞌睡虫上来疼就缓了许多,于是她把这事给忘了,裹着毯子呼呼大睡。
半夜毯子被她蹬掉,风从窗口溜入,冷凉疯狂袭身,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原来不是在自己房里。
她一脚深一脚浅地朝房内走,爬了几次楼梯都没成功到顶,最后竟鬼使神差地坐在半路打起了盹。
“石小悠,起来回房睡。”不知何时江云恪来到了她身旁,弯着腰拍着她的肩小声喊道。
隔壁的门一直没响,也就是没等到她回房睡觉,他还是睡得不安宁,就忍不住想起来再看看,果真……她不负所望。
她抬头看了看他,指着前面的台阶说:“是不是你加高了?故意不让我过去?”
这种防人的小心眼都跟谁学的?该防的不防,不该防的倒是一个不落,江云恪懒得跟一个醉酒的人费口舌,掐着腋下把她提了起来,半抱着送她回房间。
到房内刚把她送到床-上,她就像鱼儿跃入了池塘,匍匐过去抱起抱枕,只露出半张脸,捉迷藏似的对着他笑……那是怎样的笑啊?眼睛弯弯绕绕,无邪而魅惑,端庄而嬉闹,嘴角斜外下侧有一个小小的凹陷……是梨涡么?
不可方物……
那时候他脑中就盘旋着就是这个词,虽然她从哪儿看都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大美女,但她在某一瞬乍泄的神情,就会给他这种感觉,美在神情,这种感觉还真特别。
他不是第一次进她的房间,却是第一次停这么久,进入得这么彻底。房内有他选的黑色和米白色-色调,磨砂玻璃移门衣柜,新潮的床头背景墙,时尚的台灯,只是没了旧日伊李的影子,多了一些属于现在主人的东西,还尚未打包的五颜六色的收纳盒,放满窗台的绿色植物,千纸鹤彩虹窗帘,折纸玫瑰,迷你公仔……床单是3D的,中央有朵娇艳欲滴的紫色玫瑰花和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啊……”他在走神时,她抚着额头的伤口叫了起来,“疼……”
送佛送到西,他把药拿上来,在她额头上喷了药,又拿来两条新毛巾,一条热的给她擦脸,一条湿的给她擦脚,她一定是困极了,才乖得不像样,一声不吭地仍他摆弄,让伸左脚伸左脚,让抬高就太高,一切妥当后,说声可以了,马上倒头躺好。
忙完了,他灭掉了大灯,然后走过去准备关床头灯,但一转身就看到了她。
她微仰起下巴,虚静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映出一道昏暗的剪影。
他的手从台灯开关上移下,在她光洁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以后一个人住,更不要把不知根知底的男人往家带,很危险的知道么?”
她微抬起身,抓住他的衣角:“你要走了么?”
他点了点头,轻轻地从她手里抽出衣服:“我也要睡觉的啊。”
“晚安。”她招招手。
然而他刚熄掉台灯,脚还没迈出房门,她就从床-上跳了下来,跑过来拦腰抱住了他,如同漂在茫茫大海中抱着的一根浮木:“别走,你别走!”
他差点被撞飞,倚着墙压在房间吊灯的开关上,白灯亮了几下最终熄灭。
心头一热,他心底的疼惜慢慢升华为一种温厉,但似乎没有比此情此景更让他难做的了,也许她喝晕了有些神经错乱,可温香软玉填满了有些空落的身体,让他禁不住眩迷,她在怀里亦在心中,舍不得挣脱,却又在明智的支配下不能迎合。
灰暗的穿衣镜中映着两个人,一个睁着一双拉布拉多的眼睛呆望着,一个凝睇着镜中的自己……沉沦。
也许他应该告诉她的,刚才说的那些人里也包括他自己。
不知哪根神经主控了大脑,她愣头愣脑地抬起头,忽然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
小小的一下立地让空气不安分起来。
他扬起手,揉着被她吻过的地方,凝虑地看着她。
她却自安地牵起他的手:“你别走,好么?”
他反拉住她的手,把她拥进怀内,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正对自己,眼睛漆漆地闪着,底部的光亮越来越浓,忽然俯首淹袭,清凉的唇覆盖住她的,但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便即速离身。
她有些怯滞,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摸着嘴角望着他,眉毛皱的更深了,额头中间出现了一道小小的竖纹。
好像哪儿不对?可是……哪儿不对?
几乎没等她做出反应,他便又吻了上来,比起上次,这次就像大军压境般攻城略地,唇舌交缠间,放她身上的手稍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横抱到了那张大床上,瞬间把她埋在身下,滚烫的身躯隔着薄松松的T恤贴着她打底衫的面料纹理,磨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原就瘦弱,现在又有些醉态,所以就分外绵软,好像他再多用些力,就能把她压得烟消云散。
她像被丢在了白茫茫的雪山上,无望地低喃:“不是……”
他听不见,或者说分心乏术,而她的任何低咛都像是欢爱的回应,撩拨着他竖起的每一根活跃起来的神经,理性被燃得片甲不留,血液一度度沸腾起来。他不由得一步步脱缰,放任从体内跳出来的那匹烈性野马,加剧力气把她从床头抱到了中间,十指缠绕地扣着她的手,脸埋她白皙的肩窝内,嗅着那股淡淡的芬香,湿热的舌恣意扫荡着,沿着精致锁骨蜿蜒而下,狠骄地掠着能侵占到的每一处,短浅的胡茬磨捋着娇嫩的肌肤,愈加炽热,烙下一块又一块印痕,手指抚着她的腰肌上下游走,炙热的气流立刻在她身上一点点流动起来。
床第间发出极富音律的钝响……
“不……不是……”她低低的声音毅然而然地响在他耳边,“你爱我么?你爱不爱我?”
他遏制住粗重的呼吸从她身上移开,磨搓着绷直的肩。
即便燃起的欲望让他无法自拔,他仍想她是喜爱并愿乐于接受的,但如果她要的不限于此,他不一定给得了,无论怎样他不会强人所难。
是不是只有爱就可以了?但即使这样……他现在也给不了,也许他不该留下的,在她对着他笑的时候就该匆遽而走,那就不用现在这样,腿还是自己的,却不听他差遣。
他伸出手去触摸刚刚被自己亲吻过的脸,手指贴着她的额头向下滑去,细弯的眉毛,清亮的双眼,长长弯弯的睫毛……顺着鼻骨绕过挺直的鼻梁,落在软温的唇上。他看见了上面沾着的泪渍,再往下就是他的杰作,清一色类同的红色吻痕,深深浅浅地遍布他所及之处……
沉静了一会儿后,他再度放低她,覆身禁锢着她热得战栗的身体,牢实地困在臂弯内:“石小悠,其实……”
“嘘!”她轻轻地打断他,像只考拉紧紧攀附着他壁垒分明的身体,唇伏在他耳边,声音温顺到尽头,“没有关系……”
这话听在耳中化作了揪心的疼,她的唇微微颤动着,还想讲什么,被他重重吻住。
两份灼热的气冲抵在一起,入心的迷错顿时缭绕开来。
她眼睛眨了几下,缓慢闭上。
天一亮,她还是那个石小悠么?
可她已经没力气去想了……她被一股股浓郁的男性气息裹挟着游入了那片从未涉足过的海洋中,迷醉在那坚实的堡垒里,如此眷恋,眷恋到不想离开,有种怪惑同时潜入了她的心底,把她的心房填得满满,满得让她没有精力去想别的。她陷进了意乱情迷中,与她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缱绻牵缠,在激起的情潮里跌跌荡荡浮浮沉沉,潮落后一起相伴入梦。
江云恪睡得轻,中间醒了两次。
一次是凌晨四点钟,皎洁的月光通过半开的窗户泄了进来,明晃晃地照在她身上。她侧身躺着,头枕着他的胸膛,温温的呼吸拂在他胸口的皮肤上,手抓着他的小臂,似乎这样睡得会更稳沉一些。他抬起手,手指轻软地划过她的脸颊,想去抚平她皱着的眉和额头上的瘀红,然后微微抬起头,在她的头发上亲了一下,又反手拉上窗帘为她遮住了侵扰的光线。第二次醒来是在早上的七点钟,他的惯常上班时间,可起床前发现身边已人去床空,那个一向不到晌午不下床的人不在了。
他在房子里地毯式搜索,甚至疑神疑鬼地翻了翻床下,却连人影都没见到……昨晚染着诡暧的衣服还合堆在一起,手机和包也原封不动地放在客厅的桌上,她能去哪儿呢?
等看到虚掩的大门,他才确认她是出去了,只是走的时候一定像逃命一样失失慌慌吧?
他伸着懒腰,拉开阳台的窗帘。
窗外阳光四溢,蓝天白云,一个崭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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