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寒潭引灵 下
淳于筠单手放在步晓漫头上，温暖的触感让她打了个颤。她有点不可思议，这个大多数情况下，脸都冷冷冰冰，个性还很恶劣的男人，居然拥有这么暖和的一双手。
自男人手心，一股吸力传出，自她头顶而下，流传到全身。
“闭眼凝神，沉入灵识。”淳于筠低声命令：“会有点疼，如果难受起来，要忍住。”
步晓漫乖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开始冥想。
其实这几天的入门，淳于筠一直让她放空思绪，沉静心田摸索灵魂之门。她刚开始时，就隐约能感觉到某个门槛，却只知道它的存在，而不知它具体的位置，这脚自然迈不进去。
在遇见这个情况后，她就如实告知了淳于筠。
男人面色如常，只吩咐她继续，就再无他话。后来，看她满脸担心和不安，男人才告知她：这是能修炼禁忌秘术，所需达到的初级前提。
听了此话后，她想起之前的问题，有些明了：从前的我，大概是没有这个前提了。
在闭上双眼后，她眼前一片黑暗，头顶的感觉却更加敏感。自男人手心内的吸力，头顶的脉动渐渐清晰，随吸力越发强劲。步晓漫有一种错觉，好像真快要把体内的魂魄，全部从头顶上抽~出了。
快……藏起……来……快点。有断断续续的杂音，在试图跟她传递信息，步晓漫听了老半天，却有些疑惑：藏什么呢？
漆黑的视角中，微光闪烁，一个黑影自远方而来。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近了……又近了，原来是一株通体紫光笼罩、微带红绒、正悬空转动的六叶菱形草，它淡淡飘过眼眶……
紫菱天叶？她满是疑惑，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股红雾而起，向冰台涌去。
下一刻，画面转动了。一个铁链环身，长发遮脸的裸~体女人，猛然抬头望过来，猩红的眸光在长发之间，不明闪烁……
此刻，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型，步晓漫头部巨痛，那东西在挣扎着，要冲出她的身体。
这还叫有点疼？老妖怪你又坑我是不是……啊……好疼啊，我好难受……
忽然她耳朵嗡嗡的，血液沸腾急速流动，并流转周身循环着，让全身都失去了控制。
现实里蜘蛛的外壳绷得死紧，体表已经扭曲得没了原型，随时都会砰地一下炸裂。她已经完全沉浸脑海深层中，这些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透过身体神经传达到脑部，让她在意识深海完全疯掉。
意识海红蓝交替，海浪朝天倒灌，火台与冰台轮番出现在海中，整个意识深海天翻地覆……
“冷静一点，坚持住。”淳于筠低沉的嗓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唤醒陷入混乱中的步晓漫。她下意识求助：老妖怪，我要死了。
“忍着，跟着感觉走，我来为你引灵。”淳于筠声音坚定，让她觉得心神智清醒过来，男人的缓缓引导着：“感受灵识，意识深处有某个东西，把它抓出来。”
抓出来……抓出来干什么？
“吞噬它，转化它，把你体内的灵力，聚集为一点，融入灵魂内，养成魂种。”
步晓漫照做，灵识在自己意识深海，快速地寻找着：在哪里……你在哪里……别跑！抓~住你了……可惜某个东西滑不溜秋，从她手指缝隙内偷跑。
她毫不气馁，开始奋起直追，然后一路追到冰台上。此刻，本是紫菱天叶的位置，被一团红雾包围。
那个东西慌不择路，竟然钻了进去。步晓漫跟着也想进去，红雾吸入那东西后，鼓~胀着猛然一震，发出巨大的吸引力，拉着她一头栽了进去。
眼前再次一黑，忽然又大亮，她连忙闭了眼睛，挡住刺眼的光线，在双手捂住脸时，她呆掉了。
“成了。”淳于筠懒洋洋地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
渐渐平静下来的池水之上，身穿短T桖和牛仔裤的女孩子，震惊到哑然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就这么飘在寒潭水面。
是的，用飘的。她那双飘在水面的运动鞋，下面浮着的是一具蜘蛛的尸体。
等一下……蜘蛛的尸体？
“我死了？”她惊呼，飘到水中的淳于筠面前，伸出双手去抓他的肩膀。
男人视线扫过她全身，落在光~裸的手臂，和上衣掀起后，露出的那截纤细小~腰上。他脸色一时晦暗不明，满眼深邃地盯着她，内里似有火光闪过，身形微闪，又僵硬留在原地，才未避开她的手。
她的手成功要搭上男人肩膀时，却直直穿过，完全捞了一个空。
“卧~槽，我真的死了？”她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欲哭无泪：“成了？明显成鬼了好不。”
被她的话逗笑，淳于筠终于回过了神，嘴角一挑，开启恶劣地回话：“对，你死了。遗憾了，真是可惜啊，呵呵。”
步晓漫听了这话，嘴巴一撇没忍住，哇哇大哭。
她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在他面前哭过。但一只干嚎的蜘蛛，你可以想象，怎么会对他有杀伤力呢？如今淳于筠大~爷，才是真的手足无措了，他打生出来起，就对女人没有办法。
淳于筠抬起手，本想随手给个爆栗，正对上那张哭的梨花带雨，越见清秀的脸蛋，突然耳朵一红，怎么也下不了手。他已经抬起的手改了方向，掩饰性地伸向她的脸，对满脸泪的脸一通乱擦，动作粗暴别扭。
“咦？”步晓漫停下哭泣，好奇地看着他的手：“主人，你怎么摸~到我的？”她可没有忘记，刚才明明就抓空了。
淳于筠听见那句主人后，少见有些窘迫，他耳朵更红了。可惜此刻的步晓漫，因为事关生死，全身心都在疑问上，错过了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打生出来就长得讨人喜欢，长大后风流倜傥，重生后恶劣的老妖怪，可是很少会有害羞的时候。
“你没死，修炼灵魂秘术，当然能碰到魂体。”他无奈着，说出真实答案：“我施展的，乃是族中秘术引灵，无论生魂死魂，都能引导聚集。也就是说，你现在是个生魂。”
“啊？”她捏捏自己的手，还是能碰到的，关注力随淳于筠的话，转移是目标：“灵魂秘术？那是什么？”
“你主人的姓氏，难道没有听过。”淳于筠浮在池水上，看着山坳顶的土层，眼神黯淡下来。
“淳于？我没有听过啊。”步晓漫不好意思地摸头，心想这个姓氏是够特别，难道是什么特别有名的家族？可是我是新世纪人啊，跟老妖怪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灵界隐世族中，最为人所忌讳的家族，你身为灵界人士，居然从来没有听过？”淳于筠转过头，怀疑地看着她。
噢，灵界？我的老天爷，那是什么玩意儿？
她用眼神明白地传递了疑问，淳于筠抽了抽嘴角，自嘲道：“哦，差点忘了。又是低级的灵体，又没有修炼过灵魂秘法，怎么会记得前世，对你期待太多，真是失算。”
步晓漫低着头，藏着脸，不敢让人看见她的情绪。她心下暗骂着：泥煤啊，你低级，你才低级，你全家都低级。姐姐不仅记得前世，还记得好多世，只不过记不全罢了。但最近做梦走神时，偶尔能记起一些渣呢。劳资上次还记起来，老妖怪你丫的，还扳断过姐的腿，还把姐吊绑在洞口？姐总有一天，也要把你吊起来，哼！
不过这些话，她下意识认为，还是不要让淳于筠知道。
先不论里面大~片不敬，明明知道脑袋里的东西理清，她就可能知道很多事。可也不敢冒然去清理，上次生不如死的经历，给她留下很大的后遗症，现在头也时常作痛。
步晓漫低头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让淳于筠心里毛毛的。他略一思忖，就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步晓漫一脸问号过去了，然后一只手落到头上，轻轻地慢慢抚摩着。
这……干什么啊？老妖怪一定有顺毛控，居然还顺上瘾了。
“自古以来，天分六界：人，灵，魔，妖，鬼，天。”淳于筠表情严肃，语速缓慢讲述着：“我们灵界之人有天生灵力，和寿命长久的优势。让灵界自灵界混沌历开始，诞生了无数大能者，他们都顺利飞升天界。”
步晓漫心下很惊讶，老妖怪是多年成精，才化形为人这个结论，此刻推翻了。
比如她曾经YY过，自己是世界上第一只蜘蛛精，她一直以为，老妖怪是世界上第一只蜻蜓精。
我从未想到，真~相往往是这么奇葩，世界居然这么大，让人探索得欲罢不能。她保持聆听的模样，内心惊涛骇浪：老妖怪原来一直误会，以为我是灵界人。额……还是不要告诉他误会好了，万一这根大~腿，就因为这样没抱住，那可得不偿失了。
她满不在乎地想着：时间还长着呢，以后时机到了，再说也不迟。
可惜时机到来的局面，往往不是人们想象的，出现得那么恰到好处。而真正的事实，也不是你猜了千百次后，最有把握的那些答案，也永远没有所谓的黑与白，对与错……
人是这样一种动物，永远都会嫌时间不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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