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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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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重复就代表前面章节购买率太低, 购买后可正常阅读被这气氛影响, 他们这群人也站到了队伍里,傅辰透过人群安静观察。

  李祥英站在最前头, 其他掌事太监还没到,傅辰也没见到他们的掌事慕睿达, 不是还在当差就是默认了李祥英为今天主刑。

  通过长廊, 走来几个专职施刑的士兵, 搬着刑具, 人群避让开, 才显得杂乱。

  傅辰撕开胸口内襟里的夹层,掏出了他存下的银子, 不着痕迹的朝着李祥英靠近。

  王富贵就站在一旁,看到傅辰的动作,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他可是知道,这些积蓄都是傅辰这三年来存下来留给老家父母的。

  晋朝无品级的太监俸禄等同正四品太监, 每月月银一两, 米一斗,制钱三百文。三年来傅辰除了孝敬、生病、到处打点去掉的银子外,还存下了一些,而这些却在今天都要花掉了。

  李祥英对这个昨儿晚上给自己开门的小太监印象不算坏, “怎的,你也想试试竹笋炒肉的滋味?”

  “李爷您可别吓小的, 小的从小胆子就小。”傅辰迅速做出适合的表情, 作为一个曾经的心理医生, 他比大部分人都更清楚什么时候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才能让对面的人更快接受自己,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

  看傅辰一脸惨白的模样,眼中都是恐惧,让李祥英脸色稍霁,“说吧,找杂家什么事。”

  “李爷能否手下留情,这是小的孝敬您的。”几乎在看到李祥英监刑的时候,傅辰就猜测陈作仁今日的事儿就是这位李公公设计的,兵不刃血的一招,不但在祺贵嫔那儿挂了号,又让其他小太监认为都是得令送荔枝的陈作仁害了他们所有人,得了板子后矛头自然全对准陈作仁了,现在当着所有太监的面监刑更是告诉在场的人,这监栏院是谁说了算,一举三得。

  李祥英看傅辰那么上道,笑着收了这笔孝敬。

  太监大多爱钱,本就无根,又无牵无挂,只有银子才能给他们足够保障,无论是心灵上的还是生活上的。

  本来昨日去的几个小太监里,他就没打算放过陈作仁、傅辰这两个带头的。可后来想想,这小傅太监平日就是个机灵的,人也看着舒服会说话,最重要的是从没对他出言不逊,态度中还很是恭敬,这种识时务又不笨的小太监,他是有心思提一把收做己用的,也就没提让傅辰去祺贵嫔那儿。

  “那板子……”

  “回你的地方站着,这是你该问的吗?”李祥英斜了傅辰一眼,“知道杂家为何要放过你吗?”

  傅辰心一惊,“请李爷示下。”

  “我就喜欢你这不自作聪明的模样,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全赖公公教导的好。”

  “滚下去,好好学学怎么说好听的。”

  “你疯了,辛辛苦苦攒了那么久给你父母!”王富贵等傅辰回队伍里,小声骂道。

  “银子可以再攒,命只有一条。”傅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令傅辰心寒的一幕还是发生了,行刑的士兵一般是看监刑太监的脚型来判断行刑的轻重。

  如果双脚分开就是打出点皮肉伤,不实打,若是双脚并着便是不留活命了,往死里打。

  而李祥英根本没打算留着这几人的命。

  刑板是从古早就定好尺寸的,五尺长六分宽的青竹板,陈作仁等人被带了上来,宫廷里的杖责是要脱掉裤子的,这从某种程度上来是比杖责本身更羞辱人的事,前朝就有宫人因为羞耻心自杀,最后连带着宫外的家人一起连坐。

  所以只要有所牵挂,连自杀都是不允许的。

  板子下去,那竹板与**的击打声让心脏为之颤抖。

  哀叫遍地,凄厉的声音能让这里所有人做几个月的噩梦。

  他们口中还必须喊着,“谢主子赏,奴才知错了!”

  如果不这么喊,说明受刑人心有不服,刑法会更重。

  如果说李祥英想要达到震慑的作用,那么效果很好。

  周围已经有不少小太监受不了这血腥的画面,那惨叫声就像看到了他们自己,傅辰忽然感到怀里多了个一个温度。是瑟瑟发抖的吉可,这个才六岁多的小孩子,在现代可以有一个温暖的家,可以胡乱任性撒娇,可以肆无忌惮当熊孩子,到了这里却连哭都不敢出声音。

  在这初夏的季节,两人居然紧紧依偎在一起,好像这样就可以暖和一点。

  “别怕,别怕,没事……”傅辰小声说道,抖着手遮住吉可的眼睛。

  这话不知道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怀里的孩子,这也是傅辰第一次对权利产生无与伦比的渴望。

  ——晋江独家——

  行刑结束了,那惨叫的声音却始终像是幻觉一样在脑中回响。

  李祥英要去向祺贵嫔复命,而行刑的士兵也跟着离开了,傅辰等人才像打开了开关,陈作仁因为剧痛和呐喊,嘴巴血肉模糊,那腰部以下更是不能看,他从刑板上滚落到地上,手肘撑着地爬向傅辰,拖出两排血痕。

  傅辰跌跌撞撞跑了过去,轻轻抱起陈作仁,可就是这样轻柔的动作依旧让陈作仁痛不欲生。

  “辰子,辰子……”陈作仁满脸灰败,气若游丝,完全没有白日的活力四射,诅咒谩骂。

  “我在!”傅辰涌上了泪雾,溢满眼眶。

  他想到自己第一天进宫,就碰到被父母卖进宫的陈作仁,与傅辰不同的是,陈作仁是一路诅咒谩骂的,他说他总有一天要做人上人,要让抛弃他的人后悔。要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再也不敢得罪他。他要住宫殿,伺候贵主子。要以后朝廷放归后,给傅辰买两碗豆浆,喝一碗倒一碗。他会在冬天傅辰冻成冰棍时嚷嚷着要取暖凑过来捂暖傅辰,会在傅辰发烧昏迷的时候,被太医院赶出来十几次也要求得一点药,会在每次巡查火烛后,偷偷给傅辰带点夜宵填肚子,这个人嘴巴总是很欠揍,却直爽心软。

  “是他谎报了时间…我是被陷害的…”

  “我知道…”泪水积满,滚烫的泪珠子,滴在陈作仁的脸上。

  “别哭…,难看。”他伸手,摸着傅辰的脸,像是在眷恋上面的温度。

  “会好的,我一定会治好你,仁子你别忘了以后你还要买豆浆给我喝,我们约好的!”

  “没用了…”陈作仁的目光渐渐灰暗,一片死气,反射不出一丝光亮,他紧紧握住傅辰的手,“答应我,替我好好活下去。”

  “…好”傅辰的唇被咬破,铁锈味弥漫口腔,却全无所觉,他甚至听不到身边的哭泣声。

  “我的银子放在第二个柜子底下,都给你。”陈作仁声音越来越微弱,“帮我吃糖葫芦……我还没见过长啥样,好想吃…”

  “…好!别说了…”

  “听说晋朝很大,有沙漠,有高山,有瀑布,一定很美…好想看一眼…替我……”陈作仁知道,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好,好!”傅辰声音沙哑,胸口像是被千斤巨石压着,他的泪水越来越多,滑落脸庞,不停掉下来,“我都答应!”

  泪水灼热的温度落到陈作仁脸上,脖子上,他扯了一个笑容,伴着唇角的血像雪地里的红梅。

  世上还有一个人在乎我,这辈子没白活。

  “最后一个请求,辰子,给我个痛快吧,我好痛……”

  这是陈作仁最后的请求,他实在太痛了,整片腰部以下几乎折断了去,骨头碎肉红红白白的一片。

  这话是一把重锤,将傅辰的表情击碎,“我做不到……”怎么可能下的了手。

  他哽咽的声音就像是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艰涩而沉闷,双手捂着眼,泪水从他的指缝间漏了出来。

  “求你,辰子,求你…”王富贵咬牙把陈作仁劈晕,陈作仁握着傅辰的手无力下滑。

  傅辰的肩膀被王富贵攥住,泪水中却透着一股坚定,“辰子,你不能这么做。”

  一个已经要离开的友人,和还活着的,自然是保住后者。

  如果由傅辰来解决,连带傅辰自己都会受到牵连,自杀和他杀都算犯事,在这里可没人会问你是什么原因。

  行刑的士兵出现,傅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富贵,你身上可有银子。”

  “你不会是要…”王富贵一看傅辰的表情就知道了。

  别看傅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一人,却是最重情谊的,他叹了一声。

  “你这性子迟早害了你。”将银子塞进傅辰手里,“借你的。”

  “谢了。”在士兵要将陈作仁拖走时,出声阻止,“等等,不知道各位达人要将他带去哪里?”

  “自然是停尸房。”

  “但他还没死啊!”一旁一个小太监叫出声。

  士兵面露不耐,每天都要做那么多这类事,早把他们的怜悯磨光了。

  陈作仁已经因为士兵的动作已经痛晕过去了,出气多进气少。

  士兵忽然发现身后有异样,转头就发现跪在地上,清秀的少年,那张脸上是一片泪水模糊,却无法掩盖那双清亮的的眼,那平静中透着安抚人的声音,“请大爷给他最后的体面,让他尸首俱全的离开。”

  不少人跪了下来,傅辰将银子塞了过去,“几位大爷,希望大人能让小的陪同。”

  士兵颠了颠手中的分量,还算满意,撇了撇嘴,“怪事年年有,也不怕晦气。”

  另一个士兵从长廊走来,傅辰隐约看到李祥英的衣角,心底一沉。

  “今日皇后娘娘怀孕,不易冲撞,他必须过了子时才能咽气。”

  也就是这人明明活不过这个时辰,就是想尽办法也要让他熬到规定的时间才能死,而这个人将会生不如死的过生命最后的日子,这是比死刑更可怕的刑罚。

  傅辰只感一阵天旋地转。

  “不能吃。”他拉住邵华池的手,见对方歪着头不解的模样,又温和重复了一遍,“不、能、吃!”

  “啊!啊!”邵华池挥舞着手叫着,随之传来他肚子饿的声音。

  傅辰无奈,也不知这人过这样的日子有多久,又加上手势和凶狠样,邵华池终于怕怕的缩回了手,没再碰那饭碗。

  傅辰松了一口气,幸好邵华池的痴傻没有攻击性,只是退化成幼儿般的神智,还是知道害怕和疼痛的。

  他帮七皇子理了下衣服,又捡起那副银面具擦了擦上面的污渍却没给邵华池重新戴上,虽说这面具可以卖不少钱,但却没人拿走,大约是目标实在明显,谁都知道宫里需要用面具的只有这一人。

  他没费多大功夫就把邵华池扶到室内,这房间看上去并不破旧,反而处处彰显着曾经主人的地位,装饰豪华。想想也有些理解,皇后不可能拿太差的地方给邵华池,那苛待皇子的名义可就降到她头上了。

  傅辰出去拿盆子接水准备给他梳洗一下,发现这院子里果然没伺候的人,若是有刚才那两太监在的时候恐怕早就出来了,他猜想服侍的人应该是“等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

  只是不知道原来跟随七皇子的那些下人都被分配到了什么地方,随即又觉得这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刚端着盆子进来,就看到左顾右盼,神情有些慌张坐在卧榻上的邵华池。也许因为刚才和傅辰温情互动,邵华池本能的对傅辰有些贴近,看上去就像一只到陌生环境的小仓鼠,见到傅辰进来的时候眼前一亮。

  傅辰坐到他身边,绞干帕子轻轻擦拭邵华池脸上凹凸不平的皮肤表面,那破了的毒瘤,还有那流出的红紫相间又透着黑气的脓水,散发着阵阵恶臭,都说明邵华池很痛苦,曾听闻每过一段时间邵华池就会痛不欲生,傅辰单单这么看着也能想象那撕心裂肺的痛。

  把那不断涌出来的脓水给擦掉,直到伤口几乎流不出东西为止,才撒了点止血的药粉,当然这是下人的份例,平时也就攒了那么点。

  傅辰没嫌弃甚至眼神一直平和淡然,这样沉静的气质,让邵华池彻底不再害怕,甚至没有因为疼痛而喊叫。看着傅辰行云流水的动作,乖乖坐在原地。

  傅辰没有药膏,也只能帮人清洗伤口再撒点没多大用处的药粉,又把那蓬乱的头发稍稍整理了一下,他没有帮邵华池梳洗,这样那些下人就知道有人来过了,他还不想暴露自己。

  全部整理好,又小心去掉了自己来过的痕迹,傅辰没有给邵华池戴上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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