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湮灭
已经入秋了，深夜带着凉意的风拂过，让我打了一个激灵，也清醒了一些。
拍了拍台阶上的土，随意的坐在上面，点了支烟，看着偶尔飞驰的车，思绪翻滚。
拿出了手机，看着壁纸上那个熟悉的面孔，即便分手了这么长时间，我仍然不想去换，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每次打开手机都忍住不去看壁纸飞快的解锁，可即便是不想看，也不舍得去换。
解开屏幕，看着我上午播出的28个电话，不由得楞的出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那么能神游。
人们总说，喝过酒后做的某些决定，是冲动的。其实在我看来，也并不尽然。
对于我来说，喝过酒之后做的某些决定是我清醒时犹豫不决的。有了醉意的人，只会考虑当下，并不会去考虑太多的细节。
这也许是错的，但有的时候，是对的。
不去考虑那么多顾虑，只是跟随着自己的心去做决定。
我鬼使神差点开了通话详情，一条条的向上翻着，看着我给她打的每个电话的日期，每个电话的通话时间。
有长有短，里边包含了随意的问候，也包含了我们之间的牵挂。
直到我翻到了今早。
看着28条整齐的通话20秒，显然那个时候的她还开着机。
或许是因为我昨天表现的绝情吧，直到离开，也不愿意去接我的最后一个电话。
我自嘲的摇了摇头，盯着前天在手背上留下的疤痕。
“人只有当失去的时候才会后悔莫及，这句话挺真的。”我自嘲的喃喃道，在这一刻，面子？原因？原则？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如果她还在我甚至可以不顾一切的去挽留她，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烟烧到了手指，疼得我回过了神，看了看已经夜深的天，叹了口气。
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腿，原准备把手机揣回兜里回到串店的我，眼神却一直盯着最后一个通话一动不动。
十分钟。
或许这个细节我原本一辈子都不会注意到。但此刻却被我无意间的扫到。
十分钟，代表着她接通了我最后一个电话。
我不由得慌了神，努力的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当我拨通最后一次电话的时候，我听到李正一在身后叫我，再加上已经得知飞机飞走的消息，也就没有在意的将手机放回了兜里。
最后一个电话她接通了。
在飞机上自然是没有信号的，也就是说只有一个可能。
她根本没有走！
“啊！！”在晚了将近六个小时才注意到这一点的我，不由得悔恨的大声咆哮。不顾串店里面的那些人诧异的眼光，一拳拳的砸在地面上。
我猛地抬起了头，散乱的头发和布满血丝的眼让看到的人们不敢再继续围观，来不及招呼串店内的李正一，再次拨通了李珊的电话后，顿时向着李珊的家开始飞奔。
我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今天第几次得知消息后失去理智了，但那个时候的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声音，要快，要快！不管她走没走，我一定要亲自确认之后才可以。耳边一直传来着手机铃声，让我更加焦急，就在这个时候，铃声停止了。
听到手机里的变化之后我怔了一下，随后狂喜的刚要说些什么，一辆面包车以极快的速度停在了我的面前，不得不停下来的我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面包车上下来了七个人，二话不说的把我拖向了一条小巷子里。
“你们要干什么！！”我不停的挣扎着，醉意和怒意还有焦急已经让我彻底的失去了理智，一拳砸向了抓住我胳膊往后拽的那人的鼻梁，随着一声惨叫我甩手挣脱了出来，还没等我做什么，后背便感受到了重击，疼得我呻吟了出来，趴倒在地。
“小子，还敢反抗？”一个穿着骷髅体恤，看起来有三十岁左右的秃头大汉蹲在我的一边，用手耗住了我的头发。
我张开口，刚要说话，便被那大汉狠狠地抡在了地上，顿时鼻子里的血止不住的往下流。
“有人花大钱买你的一只手，嘿，真看不出来，你这小子还挺值钱。”大汉看了看周围的人，发出了张狂的笑声。随后贴近了我，说道。
他的脸离我很近，以至于我可以清楚的闻到他嘴里的恶臭。而这时我的醉意也完全消散了，一个名字突然从我的脑袋里蹦了出来，让我没忍住的脱口而出。
“肖强...”
“看来你还不傻，”听到我的话后那名大汉显得有些意外，随后笑了拍了拍我的脸，随后没等我反应，便是抡圆的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脸上，说道：“但是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哥们儿我就是混混，没钱没本事，但手下好歹也有四五十号弟兄，也有个看得起我的老大。既然有人负责任而且出钱，那这事儿我自然乐意至极，废你一只手，下次得罪人之前擦亮眼睛，别继续当傻X。”大汉说罢，旋即用脚狠狠地踩在了我的手上，剧痛让我发出了凄惨的声音。随后一帮人对着我拳打脚踢。
“这句话，我一字不差的还给你...”望着快被踩变形的手，我双眼通红如同一头受伤的野狼一般，狠狠地盯着大汉，仿佛要死死地记住他的样子。咬着牙，含糊不清的说着。
“嗯，不错，有骨气，都到这时候了还嘴硬。”大汉听到了我的话后，哈哈大笑，可眼睛却露出了渗人的寒意。“看来我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下狂妄的后果啊。”
话落下后，大汉从怀里掏出了一把装潢刀，缓缓地将它推了出来。四周静的吓人，除了我喘的粗气，便是装潢刀发出的咯噔咯噔的声音。
“唰...”大汉丝毫不犹豫，手起刀落，顿时在我的右脸上留下了一道两寸深可见骨的伤口。那一刻的我，真的愣住了，原本想抬起手摸一下脸上的伤是否真实，却发现手依然被大汉踩着，时而传来钻心的疼痛。
过了不到三秒，我就知道我的担心多虑了，脸上传来了足以令一个人抓狂的疼痛。但我没有喊出声，不是我忍住了，而是我已经喊不出来了。
手机被我掉在不远处，我甚至都能听到李珊焦急的叫喊声，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爬到手机旁边了。看着还没有停手的意思的大汉，我闭上了眼。
天意。
去你娘的天意。
我会报复的。
我发誓，只要我能活着走出这条巷子，我就要开始报复。
肖强，还有这巷子里的七个人。
我要报复到你们后悔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好了，真没意思，还没怎么动手呢就连喊都喊不出来了。”大汉又用力踩了踩我的右手，扭头对着身边的人不屑的笑道，随后抬起了脚，从身边的一个人手里接过了一个钢管，随手甩了两下。猛地抡了下去。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女人尖锐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巷子里顿时响了起来，不由得吓了那大汉一跳，回过头来，看到一个长相身材都极其完美的女人正在用手捂着嘴，颤抖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躺在地上的我虽然无法看到那女人的脸，可今天已经听到好几遍的这种熟悉的声音，还是让我忍不住提起了心脏。
“薛婉...她怎么会在这里...”只可惜那时的我已经天旋地转，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同样也说不出话来。
“艹，张虎他娘的怎么望的风。”大汉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怒火中烧，本来想恐吓薛婉一番，但看她穿着得体，一身行头没有四五万是下不来，就知道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姑娘，他也算是有些头脑，低头看了看浑身伤痕倒在血泊中的我，暗想也差不多了，暗骂了一声，便领着人离开了。
“韩琦峰..你没事吧..”望着走远的一帮人，薛婉连忙跑到了我的身边，看着浑身是血的我，不由得惊恐的叫道。
而原本紧绷着神经的我，听到了薛婉离近的脚步和焦急的呼唤声，心中原本紧绷的弦也是松开了，顿时剧痛和眩晕感如同潮水一般的淹没了我，在我晕过去的前一秒，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不远处仍然亮着屏的手机，耳边是薛婉一声声的喊叫。
终于，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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