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湮灭在时光里的梦想
【我舞我秀？】
沈云神思有一些恍惚，仿佛有甜甜的声音在耳边说：“沈云沈云，毕业舞会陪我跳支舞吧。”
“我拒绝。”
他记得他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所以，为什么是跳舞？
【不能拒绝。】
【……哦。】
沈云不喜欢苏笑笑穿着布料稀少的衣服，在舞台上搔首弄姿，虽然——
很好看。
可他不喜欢。
只是跟生命比起来，这一切好像又无足轻重起来。
【恒星娱乐？】
【是。】
恒星娱乐沈云还是知道的。
云昇集团新近拍的一档广告，那个与他传出过绯闻并引起他跟苏笑笑好一顿撕逼的小花旦刘馨语，就是来自恒星娱乐。
恒星在娱乐圈算是小巨头，虽然成立年限才八年，可资本人脉相当雄厚，其背后的势力很神秘，据说CEO很年轻。
【注意，今晚十一点，“我舞我秀”报名将截止，你只剩下三个小时完成任务。】
报名截止到晚上，又是全国海选，说明节目组接受网上报名。
苏笑笑的电子简历有现成的，就存在她邮箱里，当初还是他让秘书帮着做的。
最难的，是怎么让苏笑笑想参加且愿意参加这个比赛。
苏笑笑这人向来没什么事业心。
——当然，这在沈云看来，算一个优点。
男主外女主内，女人相夫教子，男人封妻荫子，世界才能合成一个完整的圆。
【剩余时间为两小时五十五分钟。】
沈云掂量着刚开出来的[真言糖][魅惑带][鬼上身符]问：
【可以代报么？】
比如他随便找个人“鬼上身”，替苏笑笑将名报了。
【不可以。】
果然，系统不给人漏洞钻。
此后，不论沈云如何换着法问，雷锋先生始终一言不发。
时间又悄悄过去了十分钟。
苏笑笑已经穿过一条街，走到了鑫丰大厦前，即使将近九点半，这座京市出名的百货商厦依然灯火通明，人流如织。
门口搭建的T台上，高挑窈窕的内衣模特正兢兢业业地在音乐的律动声中迈着猫步，台下围了乌泱泱的一圈人。
沈云正纳闷苏笑笑的来意，却见她熟门熟路地绕到T台背后，在一个高高竖起的T板前停了下来。
那儿搭出了一间临时更衣室，穿着各式bra的模特们进进出出，换好衣服就去一个年轻女人面前上妆，每个模特的脸上和锁骨下方，都需要点上一个代表品牌方的火焰图腾。
沈云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
……可真是，伤风败俗啊。
苏笑笑要是在外面敢这样，看他不打断她的狗腿。
苏笑笑对前男友的打算一无所知，“哒哒哒”拎着包走到一个圆脸胖子面前，打了声招呼：
“陈哥！”
“Cici~~~！你可终于来了！”
胖子一脑门的汗，“Momo那小-婊-子临时放我鸽子，幸好有你救场，不然哥这内衣秀就得开天窗了。”
“陈哥出双倍，我就是爬也得爬着来啊。”。
苏笑笑嘴角扬出了个见钱眼开的弧度。
她、她不会是……要上台吧？！
沈云瞪大了一双眼睛。
【老实说，你现在的样子，活像是抓到老婆出轨的绿王八。】
【……哥屋恩，滚。】
沈云现在无比怀念自己那副年轻健壮孔武有力的身躯，如果他没出车祸，一定要将苏笑笑这不安于室的女人用铁链栓在床角……
苏笑笑坐到一把空椅上，拉开了化妆箱。
“啪嗒”一声脆响，沈云肚皮破开了。
三层的抽屉格，零零散散装满了各种小物：刷子，腮红，口红，眼影粉……
满目华丽，如同哆啦A梦的百宝箱。
沈云低头看了眼，眼热地看着杵那的十一只口红，艰难地将发散到十八禁的思维再度拉回来：好像自从变成了化妆箱，他引以为豪的专注力就被削弱了。
……原来是给人化妆啊。
沈云高高吊起的一颗心，悄悄放下了一半。
【离任务截止只剩下两小时三十六分钟。】
【知道。】
【知道就干活。】
饶是沈云在商场上智计百出，此时也只能看着苏笑笑面前排起的长龙一脸懵逼。
他觉得，他现在需要一个特别点的刺激源。
而旁边的苏笑笑则游刃有余地应付着每一个小模特的特殊要求，一朵朵欢腾的火焰自她指尖冉冉升起，点缀出一张张年轻富有朝气的脸庞。
先来的女化妆师甩了甩胳膊，艳羡地道：
“Cici，幸亏你贵，不然我们可得没活接了。”
苏笑笑看上去跟她挺熟：
“辛姐您就是把我夸出花来，我也不会请你吃饭的。”
辛姐对天翻了个白眼：“……稀罕，你那钱，还是自个儿留着孵蛋吧。哎，对了，你刚才看见陈哥那脸没？”
“看见了，没瘦。”
“谁问你这了，你刚才是没见着，陈哥接到Momo电话后，鼻子都快气歪了。哎哟，可把我乐死了。”
“Momo？”
Momo原名莫莉，是苏笑笑从小到大的死对头。
两人一个街道里长大，邻里邻居的，又都是漂亮姑娘，大人就爱放一块比。
只是苏笑笑成绩好，年年拿第一，莫莉也是拿第一，只是是倒数第一，上完高中硬塞了点钱，进了个野鸡大学，读完到现在还在外面不着四五六地混。
不过她人漂亮，从小就爱捯饬自己，靠着琢磨出来的化妆手艺，饿不死。
“她不是扒着陈哥，想进娱乐圈吗？”
别看陈哥胖，人还是吃得挺开，有时候影城内剧组缺人，他能找着门路将手底下人塞进去当个特约，甭看大特小特，好歹能在电视上露个脸。
这在许多边都挨不上的漂亮姑娘眼里，陈哥那张炼一炼能沥出二两油的脸，可是香馍馍。
“我听得也不真，Momo不知打哪儿交了个土大款，一掷千金哄她开心，塞她进了一个什么、什么比赛，就是跳舞的，说保进前十！……哎，Cici你说，这不是搞笑吗？我可没听说她会跳什么舞。”
苏笑笑笑了：确实会，虽然跳得相当一般。
沈云在旁边竖起了耳朵，虽然不明白苏笑笑为什么有副卡不刷，大晚上跑出来赚外快——他也只当这是她私人的一点特殊小癖好。
男人嘛，偶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相当必要的。
不过，他却敏锐地get到辛姐口中“跳舞”两个字：莫非这个Momo参加的比赛，就是“我舞我秀”？
说起Momo，沈云倒想起一人。
笑笑虽然脾气暴，但通常来得快去得也快，极少有讨厌的人或事，可唯独这个人是例外。
名字他都还记得，“莫莉”，在跟北清大学隔了一条街的职业学院上学，长了一张艳丽的脸皮，行事作风极其得……
浪荡无耻。
那时他跟苏笑笑刚谈，正黏糊着，每天都要牵着手在林荫道上来来回回十几趟，谁料这人不知怎么混进来，撞上了。
惊为天人之下对他展开了疯狂地围追堵截，摆蜡烛、弹吉他，怎么浪漫怎么来，也不知从哪儿得了他的课程表，自己的课也不上了，每天就在他教室里痴痴地等——
沈云从小到大被人追惯了，可也没见过这么疯的。
女生大都要脸，被拒绝个一回两回，就会知难而退，可这莫莉偏不，他越拒绝，她越来劲。
以至于在整个北清都传得沸沸扬扬，校园论坛甚至为此开出了赌盘，就赌他什么时候坚持不住。
【那你坚持住了吗？】
【废话。】
【据我所知，你们人类的雄性通常都抗拒不了这样的艳遇，何况，以人类的标准来看，那位也是个大美人。】
沈云没搭理她，两只耳朵耷拉着，开始思考起附身到这位辛姐身上的可能性，如果让她出面劝苏笑笑参加比赛，概率会不会大一些？
不，不会。
以他对苏笑笑的理解，这个刺激源有点轻微，最好这个Momo是那个莫莉，并且出现在她面前……
【不美？】
雷锋先生锲而不舍。
沈云终于愿意回答他。
【身为学生，为了追求一个无心于她的男人，就放弃上课，说明脑子不好使，容易影响后代基因。明知道我有女朋友，还试图横插一脚，是品行不端，厚颜无耻。】
……所以你找女朋友，是要在三好学生里找吗？！
雷锋先生无语凝噎。
【比笑笑差远了。】
笑笑也就是脾气差一点。
沈云慢吞吞地。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你这种道德洁癖，也是真、有、病。】
沈云正想反驳，却见眼前一黑，一道阴影罩住了“他整个身体”。
他抬头一看，一对快黏到一起的连体婴走到了苏笑笑面前，男的花衬衫、金项链、大背头，头发上喷了不少摩丝，看上去油腻腻的，女的……竟然有点挺眼熟。
沈云辨认了会，最后从那依稀相识的五官里，认出了来人：莫莉。
她看起来跟从前好像不大一样，眼睛大了一圈，下巴也变长了，按照黄金比例的标准来看，是大大的不及格。
美得一点不和谐。
【这就是你们人类现在流行的换头术？】
【……大概是。】
那边莫莉已经跟苏笑笑打起了招呼，她急急忙忙带男朋友过来，就是因为听到了风声：苏笑笑她终于跟沈云分、手、了！
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女人之间，会使上拽头发吐口水跟泼妇一样骂街的，还在少数。
大多时候，她们都喜欢用软刀子戳，莫莉跟苏笑笑之间，也是如此。
明明谁也看不惯谁，可碍于双方父母私交不错，谁也没明着撕破脸，两人在那拿腔作调假模假式地对话，要是忽略话里话外的刺，乍一眼看去，倒也其乐融融。
莫莉：“大晚上的，你一人回去也不安全，一会我让Honey用法拉利载你。”
苏笑笑：“不用，法拉利我都坐厌了。”
辛姐：……瞧这俩逼装的。
莫莉：“沈云跟你分手是他没眼光，不过没关系，我家Honey这边有不少优质的朋友，改天约出来，大家一起见个面……”
苏笑笑摊手：“沈云哭着喊着要跟我复合，不过我没答应。如果你男朋友那有比沈云条件还好的，吱一声，我立马麻溜地来。”
莫莉：艹！
要有比沈云条件好的，还轮得到她？！她先上了OK？！
【你们人类雌性真可怕。】
沈云竟然有点小得意：我家笑笑怼人贼溜，不亏，不亏。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请将不如激将。】
苏笑笑对莫莉的嫌恶程度，丝毫不亚于他看到蟑螂，沈云：【[鬼上身符]，使用对象：莫莉。】
心念微动，几乎同时，莫莉身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状黑洞，沈云浑身被撕扯着灌入了黑洞。
【叮！[鬼上身符]生效。持续时间：十分钟。】
【请任务者注意，不得以任何形式间接或直接对外透露本人身份和任务相关，不得对外透露系统存在。否则，抹杀。】
沈云晃了晃脑袋，好不容易适应脚踏实地的感觉，就察觉到胸口沉甸甸得难受，如同压了十几斤的布袋，憋得慌。
他脚下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腰间挂了一双油腻腻的大手，大手正毫不客气地摸来摸去、摸来摸去。
沈云僵着脸，捏上“男朋友”的毛手——
【警告！严重警告！】
【任务参与者正在试图作出不符人设行为，一旦行为成立，将立刻结束“鬼上身”状态，并倒扣10积分。积分为负，抹杀。】
沈云：……
他手一软，嘴一扯，捏着嗓子喊：“Honey！”
雷锋先生：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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