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暂别

　　是夜，一番蚀骨缠绵，略做清洗后两人也相拥而眠，让女子的脸贴在自己胸口，九阿哥低沉中满是磁性的声音也慢慢传来：“第一次相见，你跟在你那阿玛身边，将自己掩饰得很好，我也因为十一弟的病情，没有多加留意你，倒让十弟最先认识了你——玉儿，你不知道这几年我有多么遗憾！”如果自己那个时候就注意到了身边的女子，自己一定会尽力争取娶她为妻，玉儿的出身并不高，皇阿玛倒会更容易同意——

　　“四宜庄再次相见，你故意装作不认识十弟，然后教训伊喇氏，跟郭络罗氏呛声——那时我竟然没有因为你对八嫂不敬而生气，只想着这个丫头真是牙尖嘴利狡诈极了，也有趣极了——现在想来，那时候我便对你上心了！之后我便一直让人留意你的消息，结果就是自己再也移不开眼睛。一开始我只想着选秀时一定让额娘到皇阿玛跟前为我求了你，待到皇阿玛真的将你指给了我，我虽然高兴，却也同样为你痛心，我原想着求了你给我做侧福晋，再好好宠你，也不算委屈你，可皇阿玛的那一道指婚口谕点醒了我，那时我为你痛心之际也认清了自己的心，我想要你做我的妻子，明媒正娶得到世人见证上了皇家玉碟生同裘死同穴的嫡妻——可是，我最终却什么也不能做，还是只能让你以格格的身份进府！”就因为这个，哪怕进府之后我对你再好，你还是想着离开——

　　“玉儿，进府那天，你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穿着亮色的衣裙，很漂亮，你也一直在笑，可我就是有些不安，心里隐隐觉得眼前的你是那样不真实，让我很难抓住——后来你又一个人静静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夜空——那背影看起来离我是那样遥远，而我竟然没有勇气去唤回你的思绪，因为我害怕看到你冷漠疏离的样子，所以我只能很没出息地继续装醉——”离别在即，他突然就感到很是不安，所以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定定望着怀中的关璎片刻，九阿哥的思绪又慢慢飘远：“不过，无论如何，玉儿，那一天我是真的很高兴；三个多月后，你心甘情愿将自己给了我时，我以为你终于接受我了；我倾心待你，你对我也越来越温柔——哪怕你仍是劝着我去栋鄂氏屋里，我仍是极为欢喜地认定自己已经走进了你的心——你越来越柔顺，愿意叫我的名字，给我做衣服准备礼物——玉儿，那时虽然我已经被皇阿玛无视，经常要面对额娘的训斥，可是只因为有你陪着，我便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能感觉到男人身上突如其来的冷寂，不愿他再回忆那些痛苦的过往，关璎也轻抚着他的脸柔声道：“胤禟，你没有说错，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你把我这颗像石头一样冷硬的心慢慢捂热了，如果不是害怕自己再也离不开你，我不会拖到那个时候才离开，更不会走得那样匆忙——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可能怀孕了，我害怕自己再呆下去，等生下孩子，自己怕是再也没有勇气离开你了——胤禟，我原是不肯再相信爱情，便是迫不得已嫁人也一定会守住自己的心，只是造化弄人，与你在一起后，你还是用你的耐心和柔情让自己进驻了我的心，让它不再完全属于我自己——”

　　“可你还是毫不犹豫地走了——”轻叹一声，九阿哥也轻抚着女子光滑的肩背不带半点指责委屈道：“玉儿，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有些感慨——”够了，她承认对自己动了心，这些年自己的相思之苦也不算白受！

　　“我知道爷不舍得怪我——”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愧疚，关璎越发放低了姿态充满柔情低道：“爷放心吧，我再也不会让爷伤心失望了，如违此誓——”

　　伸手捂住女子的嘴，九阿哥也叹道：“玉儿，重逢以来，爷第一次体会到这种两情相悦，能感觉到你的真心——这些日子，爷每天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因为现在这样眼里心里有我说在意我愿意取悦于我的玉儿——爷以前只在梦中看到过。玉儿，爷现在真是舍不得与你分开——”

　　“我也舍不得爷——”满是柔情缱绻的呢喃让怀中的关璎越发柔顺，这个时候她若是抬头，便能看到猎人眼底眉稍都透着那一抹狡猾得意——

　　九阿哥自是不会再担心怀中的女子又从自己身边消失，这半个多月来，关璎用自己的行动安抚了他的心，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不再有任何怀疑，只是因为离别在即，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对方自己对她的深情厚意，最好让她在离别的日子里也能想起自己——而且，自从发现关璎动心后会变得非常热情主动，九阿哥也惯于用示弱这招引得对方愧疚心软，尽可能给自己多讨些福利，然后在面对关璎的抗议时，他会振振有辞说这些都是自己为她守身多年的补偿——

　　这天晚上关璎自是又用了大半宿的时间安抚身边的男人，临睡过去之前，关璎突然颇为不安地想着：自家男人现在还只是肉体凡胎精力就这么好，而他又灵根出众，等到将来修炼有成——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实在不行自己还有空间避身呢。想到这里，关璎才略略踏实地睡去。

　　早上寅时左右，关璎和九阿哥便醒了，今日要早点出门，两人都没有赖床，醒了就直接起来，洗漱完毕，将三胞胎的衣服准备好，关璎也没急着叫醒他们，而是挨个儿给三兄弟擦脸擦手，不过她家的孩子是不能用常理来判定的，特别是二宝小朋友，关璎给他擦脸的动作稍重了些，这孩子就眨着没有半点睡意的眼睛开口了：“额娘，我们知道你是想让大家多睡一会儿，可是你的动作这么重，我们就是再能睡也会被吵醒的——温柔额娘路线不适合你，真的，不过额娘你放心，你再不温柔，儿子也不会嫌弃你的。”

　　“行，今儿算是我多事了。”看到大宝小宝两个亦是脸上没有一点睡意，虽然没有开口附和二宝的话，但也没有开口反对，关璎只得悻悻拿着手中的毛巾离开，她现在大多数时候都懒得跟这三个熊孩子理论什么——

　　倚在门口的九阿哥也跟着开口：“既然都醒了就自己穿衣服起床。”话说看到玉儿被二宝噎得无语的样子真的很有爱，这是不是就叫做一物降一物？

　　虽然大清早的都没有什么胃口，一家人还是和和乐乐进了些热粥小菜，寅时过半，弘晖如双和风固风琅他们相继过来了，而车队的车夫侍卫都是九阿哥安排的，程实一早就过来报告说是大家都准备好了。

　　只是在所有人都裹得快密不透风像个球一般准备出门时，小宝却突然不动了，直接闷声道：“我不要去了，我要跟着娘。”

　　众人集体傻住了，大宝最先回过神冷声道：“又出么蛾子，就你事儿多！”

　　“关你何事？鸡婆。”听到大宝的嘲笑，之前还满腹愁闷的小宝条件反射像个刺猬一般将宿敌刺了回去。

　　“你再说？”明明是你自己出尔反尔没事找事，还敢骂自己鸡婆？大宝也彻底怒了——

　　“小孩子就是事多，大家别理会，这就出发吧。”知道再吵下去又要兄弟斗殴了，对众人丢下一句，关璎眼疾手快将小宝抱起来出了门：“小宝有什么话上了马车跟娘说，今儿一天娘都会与你们在一起。”

　　一手拉过旁边的二宝，九阿哥也拍了拍大宝的脑袋劝道：“怎么，都这会儿了还想跟弟弟打一架不成？以后是不是要打一路？你是小男子汉了，要有胸襟气度，别一言不和就想要动手，跟你十叔似的——”边说父子三人也进了门口最大的一辆马车。

　　如双和小灼带着弘晖上了后面那辆马车，风固他们一辆，除去车夫，其他二十几名侍卫也坐了六辆马车。要赶两个月的路，真让大家像在中原当差时那样一直在外头冻着，肯定没有人能受得了！

　　九辆密闭性良好的马车是载人的，十辆马车装着送进京的礼物，又有八辆马车装着这一路上必须的食物、饮水、衣被毯子、柴、炭、马儿料草等物资，二十七辆马车的队伍在雪季突然出现在这茫茫雪原上，也是颇为壮观——

　　如今是十月下旬，今年冬天贝加尔一带的雪不算大，此时又是寒冬前期，地上的雪最深没到小腿肚，并不会怎么影响人们出行，而且一路上越往南气温越暖风雪越少，所以只要挺过前头这半个月，行程就会越发顺畅——

　　程实被打发去跟弘晖他们坐一辆马车，如今九阿哥那辆车上就只是坐了一家五口和外面的车夫，马车内关璎也没有再劝小宝小朋友，小孩子都是有逆反心的，有时候你越是劝他，他越是要反着来，反之，你若是不理会他，可能他自己就会在心里衡量思考，甚至会改了主意也不一定。虽然小宝是个伪小孩，不过关璎觉得以上理论对大人也会适用。

　　关璎自己没有劝小宝，也没让九阿哥劝，而是与九阿哥一起回忆起京城过年的热闹景象，自己也带着多话的二宝讲母子四人在贝加尔城过年的情景，说到军队中将士们在正月十五之前建造的冰雕一条街时，关璎也忍不住感叹慨：“在西伯利亚要用雪人来装点这里的苍白孤独，到了中原最不缺的就是人——”

　　“其实人多力量大这句话也不完全是对的——因为这些大力量是需要消耗更多的国家财富来供养的，就如同一个家庭若是孩子养得多了就会吃穷父母，日子越过越难，国亦如此，国家的财富就那么多，人口多了，平均到个人身上就越少，说明这个国家的人民越穷，而民富才能国强——”

　　觉得关璎这些话既对又不对，二宝也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额娘只说父母养的孩子多了日子会越来越艰难，可是等到孩子大了，做事的人就多了，他们家的日子不是就会越过越好？”

　　“一个人来到世上，在十五岁之前，他的吃穿住用花销都是消耗别人的劳动成果，到了大约五十岁之后他体力不济无法养活自己又只能消耗大家共有的国家财富，假设每个人平均能活六十岁，那么他只能劳动三十五年，其他二十五年他都在消耗这个国家的财富和资源——”沉吟间慢慢组织好自己的语言，关璎继续道：“国家财富需要人来创造，人却不能凭空变出来，而是依靠土地、森林、动植物这些有用的资源将其转变成我们人类需要的物资。可是每一块土地、森林所能提供给人类的资源是有限的，是会被人类开采用尽的，就如同一个煤矿会被开采完废弃，一片森林会被砍伐殆尽，人们都喜欢的金矿、玉矿也是被开采一片少一片——金玉没有了我们最多不穷讲究了不臭美了，可是煤炭、林木、各类金属矿产和许多其他资源却是人类离不开不能少的，到时候自己国家的资源开采完了，想要去别的地方开采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若是这个世界上许多国家都已经资源紧张了，战争也就临近了。”

　　关璎话落，二宝也很快就总结出了她话中的重点：“懂了，人太多了，国家有限的资源也会消耗很快——然后，自己国家的资源消耗完了，就只能到外面抢了。嗯，还是得拼拳头。”

　　小宝也极是敏锐开口：“西伯利亚多森林山河、阿尔泰还有金矿，说不定还有其他金属矿藏，娘说过西伯利亚是块宝地，可是如此？”

　　很是欣慰一笑，关璎也语重心长望着三个孩子道：“两千年前，中原最繁华的地方在黄河流域，西安自西周秦汉时便为国都，一直到大唐王朝，长安城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恢弘的国际大都市，可是现在呢，中原谁都知道江南好——可是在秦汉之时，江南在中原民众眼中却是多穷山恶水的蛮荒之地。宝宝，记住这句话，神创造这个世界，每一块土地都不会是无用的，包括我们现在还无法了解的大海，沧海桑田，也许在亿万年前，现在的大海曾经是陆地呢？谁能保证它下面没有另一个和阗、晋城和其他资源宝地呢？如今这个星球上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海洋，迄今为止又一直无人打扰，等到人类掠夺完了陆地资源，必然会争抢海洋——因为那里是人类最后的资源所在了。”

　　争夺海洋要靠什么？自然是海军了——哪怕不像三胞胎看过关璎空间里面的藏书，九阿哥也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看到因为关璎的话而或沉思或有所悟的三胞胎，九阿哥也温柔地笑了，心里也将三胞胎的聪明早慧归咎于关璎的教育。

　　这一天才赶了五十多公里的路，晚上肯定要宿营的，西伯利亚的晚上可不是人能呆得住的，马儿也同样挨不住。营房是是用皮毡搭的帐篷，更要升炉烧炭取暖，人住的帐篷是烧暖，也要给马儿搭个避风的蓬子，值夜的人守着马儿和炭火一起取暖作伴。

　　话说到现在为止，关璎真的有些后悔让三胞胎这个时候进京了，她应该等到明天开春了天气暖和了再让他们出门的，不能回京城过年就不过呗，不能参加万寿节就不参加呗，我家儿子年纪小，冬天西伯利亚又是大雪封路，我们不是回不去么？最多自己多送些礼物堵住康熙的嘴就是了……

　　心里诽腹半晌，关璎最终决定继续自己的送别之路，晚上好让自家儿子进空间睡个好觉。后来跟孩子亲爹一说，某人竟然醋意熏天冷哼：“爷就只知道你只是舍不得儿子，只会心疼儿子！”让关璎当真很是无语——话说你跟三个儿子呆了几天，自己也变成跟他们一样大的孩子了？不对，你还不如你儿子，你那三个儿子也没有哪个像你这么孩子气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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