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何小仙的卦
镜子照坏这种理由
何子衿实在有些看不过眼,劝何老娘,“照照就照照呗,都是街坊,看您这小气的。。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
“小气啥叫小气”何老娘很珍稀的将镜袱套在穿衣镜上,没错,这老太太硬是狠狠心扯了柜子里珍藏多年的三尺崭崭新的湖蓝‘色’的细棉布,而且,没用别人动手,自己这么老眼昏‘花’的,还亲自动手给穿衣镜做了个镜袱,每天早上揭开给家里人照一照,照完就给镜子盖上,宝贝的很。如今,等闲人都不能近这大镜子三尺以内。何老娘抚‘摸’着镜袱,与自家丫头片子道,“当年我跟你祖父成亲的时候,那会儿我娘家是贱\人当家,我跟我那瞎眼的爹吵了三天才给我买了个小圆镜做陪嫁,那会儿稀罕啊,成亲时就摆这桌子上。”何老娘一指靠着东墙的老榆木梳妆台,“就给那些人来照啊照的,也不知哪个缺德冒烟儿的,给我摔地上摔两半儿了。你说,这贵重物儿是不是得小心些,不然,有个好啊歹的,算谁的啊。”
何子衿都不能信,“祖母你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机灵,难不成就没见到是谁给你摔坏了镜子能轻易饶了摔你镜子这冒失鬼”
何老娘一脸晦气,“那不是我跟你祖父成亲么,以前那会儿跟现在成亲时可不一样,那会儿还是老规矩,得晚上酒席散了才能揭盖头,盖头没揭,我还得坐帐,动都不能动一下,也就能瞧见盖头下的方寸地方。要不,我能叫镜子摔啦”
说起往事,何老娘话就多喽,“你曾祖母见镜子摔了,还埋怨我不留心哩。你说,这还有天理不还不是这老何家的亲戚不地道,哼打那儿我就知道了,啥东西都得看好了。管他什么小气大气的,唉哟,我的傻丫头,那都是不实在人说的话,咱实实在在过日子,管那些个做啥,实惠才是真的。”
何老娘一肚子的人生哲理,因丫头片子孝敬了她老人家这么个敞亮的穿衣镜,且丫头片子眼瞅着明年及笙要嫁人啦,何老娘就想着把自己的人生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丫头片子才好。奈何这丫头财运上倒是不赖,只是心眼儿上就缺了一点儿啊。
哎,还是年岁小,不开窍哟。
陈姑妈过来找何子衿占卜时,何老娘还跟大姑姐显摆了一回自家新置的穿衣镜,何老娘大大方方的取下镜袱请大姑姐瞧了一回,眉开眼笑间带了那么一点点儿小得瑟,“自是比不得大姐家的,其实,要我自己啊,我再也舍不得买这贵东西,说来还是阿念这孩子孝顺我的重阳礼。这孩子,真是没的说,孝顺,懂事,咱们碧水县一等一的好孩子。”
“是啊。”陈姑妈很认真的欣赏了一回弟妹的大镜子,还上手‘摸’了‘摸’,笑赞,“这镜子好,镜框该是檀木的,雕工也好,看这桃‘花’儿,跟真的似的。”
陈二太太也在一畔笑着拍马溜须,“镜子么,关键得照人清楚,舅妈这镜子,果真是极好的。”
“镜子还有不清楚的不成”马屁拍的不诚心,何老娘也不是傻子。
陈二太太笑,“怎地没有不清楚的镜子,舅妈忘了,就李皮货家,别人家像舅妈这么大的镜子,起码得十七八两哪,他家图便宜,七两就买了一个,也是这么大,那镜框还是黄‘花’梨的呢。便宜是便宜,可照起来不知为啥,一颗头拉得一尺长,人都变形啦。要我说,还是老话说的对,便宜没好货。”
这事儿,当时传遍碧水县,何老娘自是知道的,何老娘不禁笑起来,“二郎媳‘妇’说的也有理。”
“不是我说的有事,是老话有理。”
说一回话,沈氏笑,“子衿说今天的吉时在辰三刻,还有一会儿功夫,姑妈尝尝太太这里的好茶。”请陈家婆媳出去外厅用茶。
何老娘吩咐余嬷嬷把镜袱罩上,陪着陈家婆媳去了外厅,大家吃着茶,陈二太太跟何老娘打听,“三丫头日子快到了吧”
“就这几天了。”何老娘道,“我也在等信儿呢。”
陈姑妈呷口茶,“那也快了,一般头胎都会提早。”
略说了会儿话,陈二太太就问,“舅妈,子衿怎么不出来说话”
“哦,她在净室修行哪。”何老娘习惯‘性’的瞅一瞅窗外日头,又收回目光瞧屋里的沙漏,道,“早早就起‘床’了,沐浴更衣后就在净室修行,一般占卜的日子,丫头不见外人。”
陈二太太问,“这么讲究”
何老娘见陈二太太不大信的样子,正‘色’道,“啥大事儿不讲究啊,那不讲究的十个大钱一卦,也得有用才成。”何老娘很是维护自家丫头片子,学点儿本事容易么,何老娘立时编了一套话,道,“丫头特意推了一个芙蓉县的大财主,让大姐‘插’的队。我听她说,这算命不比别的,要是随随便便就能算出一个人的命,这话多是不可信的。大姐再想想,凡要紧的事儿,盖房子开田地嫁闺‘女’娶媳‘妇’,哪样不要看时辰的”
沈氏笑,“也差不离了,丸子去瞧瞧。”
陈二太太笑,“既这样,还是再等等。”唉哟,看来何子衿生意还真是不差,这事儿也奇,何子衿打小是聪明,她也算瞧着这孩子长大的,何子衿少时还在陈家附过学,只是再看不出这丫头有神婆天分哪。如今竟学了这么一身神神叨叨的本领,真是奇也怪哉。
何小仙给人占卜每天时辰都不一样,陈姑妈等到辰时三刻,才进了何小仙儿的净室。
这屋子可是‘花’大力气装修过的,四面雪白的墙是新刷的,进去要脱鞋,不为别个,地砖上铺的是雪雪白的小羊羔毯,当然,全屋也就这点儿奢侈,因为除了羊‘毛’毯,屋里装饰太过简单,阖屋就南墙上挂一条幅,上书龙飞凤舞的俩大字:神仙。然后,神仙下面是两个供人打座的蒲团。其中,条幅墨宝连带蒲团都没‘花’钱,墨宝是何小仙请朝云师傅写的,条幅是何恭装裱的,蒲团是何小仙自己编的。
所以,能节俭的地方,何小仙向来是不吝节俭的。
何子仙身上穿的正是何老娘絮叨的那套价值五两银子的“作孽”衣裳,端端正正的盘膝坐在蒲团上,大氅长长的下摆迤逦的拖在雪雪白的羊‘毛’毯上,映着玄‘色’氅衣上银丝绣的点点星辰,如同拖着一道夜幕间的天河。何小仙头梳道髻,桃‘花’簪,双眸半张半阖,双手相叠拈星辰诀,那模样,要多神棍有多神棍。陈姑妈见她这幅大仙儿模样,硬是收了先说两句闲话的心,抿一抿‘唇’,神情转为端正。何子衿见陈姑妈进来,不出声做个请的手势。
陈姑妈过去坐了,心说,子衿丫头还有模有样的。
何小仙并不说话,陈姑妈道,“子衿啊,我想卜一卜家里的运势。”
何小仙甫一开口,声音间不带一丝烟火气,道,“运势太大,您说的含糊。”
“含糊”
“家里人口数十,一家运势,平安健康还是财运官运”
陈姑妈道,“那就都给我说一说吧。”
“这可不好说,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命和运。何况,一天只能卜一次。不如您好生想想,想好我再为您起卦。”
何小仙说着,陈姑妈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何小仙手边儿的青‘玉’匣上,陈姑妈想着,何子衿不是外人,她便直说了,道,“是你姑祖父,今年生意似是不大顺遂,我想问一问,看他运势如何是不是有坎儿能不能破一破”
何小仙儿微微颌首,双手揭开青‘玉’匣,里头随之冒出一阵轻烟,陈姑妈惊的深吸一口气,何小仙面无表神,双手捧出龟甲,缓慢而坚定举过头顶,双目微阖,漆黑的睫羽在眼睑处投‘射’出淡淡的‘阴’影,静寂的净室内,何小仙的‘唇’间陡‘色’发出一阵无人能懂的声调与语言,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名为神‘性’的光辉。陈姑妈简直大气不敢出一口,就见何小仙‘吟’诵片刻,手中龟甲一振,眼前一道金‘色’流光闪过,五枚金灿灿的五帝钱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落在二人中间。
此五帝钱为八百年前大凤朝时的古物了,乃大凤朝皇帝、文皇帝、武皇帝、景皇帝、卫太后在位时所制铜钱,以往是破烂烂的青灰‘色’,如今给何小仙镀一层金,开过光,金灿灿的落在雪雪白的小羊羔毯上,如同会呼吸一般,明灭间闪烁着命运的奥密。
至此时,陈姑妈已完全收起轻视之心,她老人家是真的信了,子衿丫头是真的成半仙儿啦
何小仙望着五帝钱,道,“前有坎坷,后有邪祟,山高川险,慎之慎之。”
哪怕陈姑妈没什么文化,也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了,陈姑妈忙问,“可是有什么险事”
何小仙脸‘色’淡然,无凡尘之喜怒,只是道,“近期无妨,不过犯小人,不会有大的影响,但长远来说,是中下之象,风高‘浪’急,前路莫测,宜‘抽’身早退,忌火中取粟。平则家财得保图远虑,下则家破人亡从此休。”
陈姑妈心下一抖,脸‘色’煞白,抖抖索索的问,“这么说,是有大灾大难”
“近三两年是无碍的,三两年后,要看姑丈了。”
陈姑妈恨不能何子衿跟她说何时灾何时难何能解何能破,偏生占卜也只是一种预测,再者话说回来,倘是灾是难皆能测能解,世上也不能有这些‘波’折了。
陈姑妈自何子衿的净室出来,话都说不全了,六神无主满腹心事的就带着陈二太太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cc2907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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