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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2 章


  伍星道长冷笑两声,从怀里摸出一本书,“因为它在我手中。”

  连欣远向那本书望去,只见上面写着“恢衣剑谱”四个字,正是师父给自己的。

  他已经明白,自己放在房里的剑谱已经到了师叔手上。他已被关三天,师叔要去将它搜出来,也不难。

  连欣远喊道:“这本剑谱是师父传给我的,师叔你不能看。”

  伍星道长冷笑道:“传给你?大家都认为掌门师兄是被你害死,怎么会传给你?”

  连欣远怒道:“你…”

  伍星道长站直身子,笑道:“这三日来,我细细观摩这本剑谱,发现这剑谱的剑招并不难,但心法却甚难。你既然能用此剑法杀死普行,想必心法已经掌握了。你只要将诀窍告诉我,我一定放你出去。”

  连欣远冷笑道:“只怕我告诉了你,你就要杀人灭口了。我师父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你好好考虑,我三日后再来看你。”伍星道长拂起长袖,走出石门,“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连欣远感到绝望,他已经知道害死师父的真凶是谁了。李至冥和葛无扉是公开的敌人,倒还不可怕。隐藏在身边,以师兄弟身份出现的敌人才可怕。

  与此同时,灵木峰顶。

  左使陈连申饮了一口茶,他的面前放满了文书,全部是各分坛送来的。

  炎灵教最近在江湖上频繁动作,中原各门派对炎灵教敌意更浓,中原各分坛压力越来越大,呈上来的书信也越来越多。

  教主和副教主、右使都没在,翻阅书信的事全部落在了陈连申的身上。他当然可以让其他人来替他做这件事,但那是不负责任的做法。

  教主常年待在总坛,难道每天都要看这么多书信。陈连申这样想。

  陈连申将茶杯放在了桌上。身旁的瑜白把茶杯拿起,加上了热水。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陈连申已听出了这是谁的脚步,他手中的笔停下,抬起了头。

  司马翡汝走了进来。

  陈连申道:“司马妹子,你怎么来了?”

  他这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拿着一件外套。

  司马翡汝走到他身边,将外套披在他身后,柔声道:“天气冷,别着凉了。”

  陈连申的脸现出微笑。他从小习武,这些年经历上百场恶战,身子骨岂是寻常人可比,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着凉。

  但他只是用右手握住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温暖的手,笑道:“多谢。”

  让他感到温暖的并不是那件外套,而是这个女人的手。

  十年前,在悬崖边,他没有握住晔姬的手,现在,他再也不愿错过眼前这个人的手。

  虽然一年前,他又看到了大难不死的晔姬。那个曾经占据了他全部生命的女人。

  不过他亲手杀了她的父亲,埋葬了这段感情。

  但再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已经明白,他们永远错过了彼此。他可以把十年前的那件事,归结为自己的年轻。但就算重来一次,他可能依然无法改变结局。因为他的生命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炎灵教。

  炎灵教的名誉比他自己的荣誉,重要的多。从他出生时就已注定,无法改变。

  他想起了教主说的那句话:“一个人若有感情,就容易失败。”

  这些年冷漠的人生,他的确很成功。他带领着炎灵教教众,横扫了数十个中原门派。他担任左使后,第一次出山,以一人之力击败八位中原一流高手的围攻。

  那一战后,他彻底名震天下,没有人再说他的年轻。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杀戮的机器,只为炎灵教而活。他可以没有感情地杀死许多人,再坦然面对死人的亲属和朋友看着自己仇恨的目光,然后将所有人杀死,心中没有一丝愧疚。

  只因这些人阻挡了炎灵教前进的步伐,也阻挡了他自己。

  直到连欣远的出现,他是第一个该杀而未杀的人,司马翡汝则是第二个。或许还有第三个、第四个。

  他们两个人的真情感染了陈连申,他已无法做到以前的冷漠,他开始有了感情,所以教主不再完全信任他,他遇到了担任左使以来的最大危机。不过,他重新尝到了快乐的滋味。

  小时候练武练累了,只要有口水喝,他就很快乐。一个人快饿死了,他塞给对方一个馒头,他就很快乐。

  但自从十七岁后,他就再也没有快乐的感觉。直到遇到他们两个人。

  一个失去了感情的人,即使拥有再多的权势和财富,会快乐吗?

  陈连申微笑着吐出两个字:“不会。”

  司马翡汝讶道:“不会什么?”

  “没什么。”陈连申紧握着她的手,柔声,“谢谢你,在我身边。”

  司马翡汝脸颊绯红,轻声道:“不用谢我,在陈大哥身边,我也很快乐。”

  瑜白的眼神却黯淡了下来,心想:“我和左使在一起时,极少见到他笑过,或许司马姐姐才适合他。”

  屋里的灼灼火烛,将他们三人的脸庞映照在一片金黄色的烛光之中,显得一切是那么的圣洁,但却突然有一个急促的声音扰乱了这富有魅力的美景。

  “陈左使,陈左使…”

  张绘浮随着声音奔进屋内,见左使正抱着峨眉派来的那个女人,突然愕然住口。

  陈连申将紧握着的女人的手松开,埋怨道:“绘浮,进来也不先通传。”

  张绘浮本来知道左使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不由得怪自己太过鲁莽。

  “你现在已经是掌旗使了,”陈连申看着属下,斥责,“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他眉毛一挑,问道:“是不是中原传来消息了?”

  “对,刚收到湖北分坛张坛主送来的情报。”张绘浮点头,拱手道:“教主伏击中原各大门派的计划,因为锦衣卫的介入,而落空了。”

  “我早就告诉教主,锦衣卫的人信不得。不过这样也好。”陈连申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连弟刚接任武当掌门,中原门派如出了大事,那可不好。”

  “还有一件事,”张绘浮看向上司,有些犹豫,“属下不知道该不该讲?”

  陈连申略一沉吟,微笑道:“有什么不该讲的,说来就是。”

  张绘浮放慢了语速:“属下怕左使听后会擅离总坛。”

  陈连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赫然站起,“是不是连弟出了事?”

  他的判断力的确很准。

  “在武当就任大典上。”张绘浮语音微颤,颇为愤慨,“少林和武当内部同时向他发难,将害死武当掌门的罪名安在他头上。”

  “呵呵。”陈连申哈哈大笑,满是嘲讽之意,“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弑师,他也决计不会。”

  “连我这个外人都不怀疑他。”他的眼神凌厉,让人不寒而栗,“武当派的人和他同门数十年,居然不信他。”

  “属下以为,知人知面不知心。”张绘浮的声音沉了下去,微笑道:“说不定真是他做的,也未可知。”

  陈连申的眼睛凝视着张绘浮,充满杀气。随便一个学武之人此时身在一旁,也能看出,陈连申想杀面前这个人。

  但张绘浮却没有一丝退却之意,脸上始终挂着温婉的笑意。这股笑意竟将所有的杀气都拍散。

  杀气突然消散。

  “绘浮,炎运说你越来越胆小。”陈连申摇摇头,淡淡一笑,“他不懂你,但我懂。你只是比其他人更内敛罢了。”

  张绘浮没有说话,他明白,左使并没有怀疑他的忠诚。而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白。”陈连申出声吩咐,不容置疑,“将我的刀取来。”

  瑜白吃了一惊,走到他跟前,跪了下去,“左使,瑜白求您了,您千万不能离开总坛。”

  “你,”陈连申注视着她,一字字道:“敢违抗我的命令?”

  “左使。”瑜白哭出了声,看向面前的男人,“若教主知道您去救那个人,会雷霆震怒的。”

  “那又如何。”陈连申凄然苦笑,声音苦涩,“教主已不信任我。我是多余的人。”

  “武当派那个人亲口说的,要跟您恩断义绝。”瑜白的声音竟有些发颤,但还是在继续,“您又何必去救他。您付出的,真的值得吗?”

  “连弟只是心伤师父之死,胡言乱语罢了。”陈连申将桌上的书信掠在桌角,走了出来,“我理解他。”

  就像义父杨云死的时候,陈连申情绪失控,与他相比,义弟要冷静地多。

  “你,”就在陈连申向前踏出两步时,一只温暖的手轻抚在他的手背上,“真的要去么?”

  陈连申抬起头,看见了她的眼睛,那双眼脉脉含情,让他砰然心动。

  “对不起,”然而他只是褪下她的手,淡淡说道:“我必须要去。”

  “那,”司马翡汝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我和您一起去。”

  陈连申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之后,终于开口:“好,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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