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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322章 追缉元凶


  接下来的日子漫长而艰苦。

  腊月和李文主要负责几个人的伙食,里里外外跑腿打杂。

  静言全天候责监控着陈艾清的病情,无患在旁打下手。

  北斗则守着几间草屋,烧水、洗衣、扫地,哪儿需要出现在哪儿。

  山上山下路途不便,平日里的饮食比较简单。若萤等人所想的是,眼下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就是吃点苦头,也是能够理解并忍受的,因此,吃好吃糙,对于几个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但只要艾清能好起来,他们就算是吃再多苦,也是值得的。

  但是,陈艾清却丝毫不体恤众人的心情。

  除了“鬼馄饨”,他什么都不肯吃。就好像辟谷似的,对于饮食完全没有**。一天下来,就没离开过土炕。

  除了躺着,就是睡觉,谁说话都不理睬,千唤不一回。

  也不吃饭,谁劝都不行。一碗饭,冷了热、热了冷,几个人轮流上阵,都没能把他劝起来。

  李祥廷又急又气又心疼,当时就把一碗爆锅肉末疙瘩汤给扔了。

  莱哲握拳直叫心痛。

  若萤便朝着李祥廷伸出手,要他赔钱。

  这个时候,李祥廷才知道,眼前这几个人的日常开销,都是若萤在暗中负担着。

  他有些汗颜,赶忙吩咐李文给钱。

  若萤却只收了一两:“我跟静言、时敏都是一两,够了。让腊月每天记着账,等到艾清好了,好让他报账。咱们出的多了,到时候怕他吃不消。”

  李文从这话里听出的意思:“四爷,陈公子真的会好吗?”

  若萤正对着一块小小的磨刀石,细细地磨着匕首。闻声撩起眼皮,给了他一记毋庸置疑的眼神:“拭目以待吧。四爷我让他好,他不敢不好。”

  这话听着有些稚气的霸道,却让在场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但是,若萤心里却没有这么轻松。她很清楚这个过程的煎熬。

  她确信自己有足够的耐心,但是,陈艾清呢?

  能够忍受得了身体上的伤痛,却未必能够战胜心底的恶魔。

  稍后不久,陈艾清的毒瘾不出所料地发作了。

  直到这时,众人才真切地明白到想象与现实的差别有多大。

  起初的陈艾清还是有意识的,即使是牙齿打战浑身痉挛,也能够抱紧自己、死死地坚持着。

  但好景不长,一顿饭的工夫都不到,他就崩溃了。

  此时的他,意识涣散,开始出现自残与伤人的举动。

  若萤抱着一捆准备好的麻绳,征求他的意见:“为你自己好,也为了让你事后不后悔,我得把你绑起来。”

  一听这话,众人大惊。

  李祥廷当即就不乐意了,一把夺过麻绳,丢到了外头:“你这是干什么?他又不是犯人!你要还当他是兄弟,就不要这么羞辱他!”

  若萤不为所动,吩咐腊月,去把麻绳捡回来。

  “这事儿你说了也不算,”她告诉李祥廷,“艾清还没糊涂,让他自己决定。”

  “不要!艾清不要!你没问题的,对不对?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大的疤,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祥廷忙不迭地替好友打气加油。

  陈艾清抱着脑袋,蜷缩在腿间,牙齿咬得咯咯响,好不容易才吐出来几个字。

  “绑……帮我……”

  若萤朝着腊月努努嘴。

  腊月和无患几个一拥而上,凶神恶煞一般地将挣扎不已的陈艾清五花大绑了起来。

  李祥廷刷地别过头去,高大的身躯像是落叶一般起了波动。

  他张手抓住若萤的双肩,几乎要将她从板凳上举起来:“你……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啪!”

  一直像空气一般存在的朴时敏,终于跃入了众人的眼帘。

  他一掌拍向李祥廷的手臂,气急败坏地呵斥道:“不准你动她!你以为你是谁?”

  “李兄,不要这样……”

  静言温声劝说着,暗中用力,将他的一只手从若萤的肩头摘下来。

  他比谁都清楚,若萤那不易察觉的微微蹙眉意味着什么。

  李祥廷似乎是忘记了他所面对的,只是个孩子。那一抓之下,怕是要抓出清淤来。

  若萤抬起手,轻揉着隐隐作痛的肩窝,斜睨着悲愤之中的李祥廷。冷冷的话语如秋霜夜降,寒气袭人:“不做狠心人,难得自了汉。李祥廷,小心,别让你的妇人之仁遗恨万年。”

  对上她的眼,李祥廷瞬时打了个寒颤。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是因为四郎的这句话无可辩驳,还是因为其做法或许无误?在自己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四郎的决定是否会成为唯一的指望?

  他不能确定,便无法给出铿锵有力的反驳。

  他不能确定,因为眼前的所有人,除他之外,全部都倾向于四郎的意见。

  也许,真的是他“当局者迷”,结果看不清现实?

  屋子里的气氛很不好。

  陈艾清的嚎叫呻yin像是芒刺,无休止地穿透耳朵、扎进人心。

  已经堕落得如此不知羞耻了吗?

  靠坐在窗外的李祥廷无意识地望着青天白云,隐隐地觉得脸上似乎有小虫子在蠕动,抬手之际,却抹了一把清冷的泪水。

  近旁飘来清细的药香混杂着特殊的薰香,让他即使闭着眼,也能准确无误地判断出其出处。

  药香和薰香,就如同那几百年前是一家的两个人,就那么无声无息又执着无比地缠绕着四郎,不知是出于爱护,还是依赖?

  他不由得微微掀了下鼻子,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若萤的声音凉凉地,就好像眼下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习以为常的惯例。

  “想报仇吗?”她抄着手,俯视着脚边的男人。

  李祥廷撇嘴道:“废话!”

  似乎等的就是他这句。

  若萤当即道:“那好,跟我走。”

  走?去哪儿?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一整天不再正眼看她了,但听得这话,李祥廷不由得转过脸来。

  若萤眨眨眼:“追根溯源,找出真凶啊。你不是觉得,卖馄饨的老两口有问题吗?”

  李祥廷瞪了她好一会儿,最终垮下肩来:“你不是说不是吗?”

  “是、不是,口说无凭,不是吗?”

  接下来的几天,若萤和李祥廷将“鬼馄饨”的有关情况了解了个七七>

  原来,这个馄饨摊子在那个位置已经摆了有五六年了。

  老汉姓罗,只有个老伴儿,身下儿子闺女通没一个,因此,就得了个诨号叫“骡子”。

  不动声色地去吃了两次馄饨后,若萤终于确定了这对老夫妇耍了多年阴,却始终未引起他人怀疑的小伎俩。

  光顾“鬼馄饨”的几乎都是回头客。对于这些热情关照生意的客人,老两口采取的是“差别对待法”。

  事先熬好的鸡汤,分盛在两个大铁桶中。瘾头小的,用清淡一些的汤;瘾头大的,尤其是凭借外观,一眼就能瞧出异常的,在往碗里加汤的时候,老罗家的就会加半勺浓汤。

  说到底,那天老罗之所以会对若萤那么凶,就是因为做贼心虚,怕若萤识穿了他的阴谋。

  那两桶汤水,都添加了罂粟。

  弄清了这一点,若萤和李祥廷又去这老两口的住处查访了一番。

  不过是很寻常的一户人家,四间青瓦房,一个小院子。院东开了个小菜园,种了几畦葱姜蔬菜。

  边上的鸡舍里,养着十几只鸡。

  一条忠诚无比的大黑狗,负责看门护院。

  周边的邻居都说这狗霸道,再熟的人,见了也要叫两声,不知是发神经,还是发威风。

  看来,想要入室搜查,首先就得先过了大黑狗这一关。

  李祥廷的意见是,他先去撬开门,用个“调虎离山”之计,把狗引开,然后若萤再进去。

  若萤便夸他兵法学的好,却没有采取他的建议,而是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又摸出来一小包药粉。

  打开油纸包,里头装的是一个喷香的大肉包子。

  她把包子捏开一道口子,把那一包药粉,全部投了进去。

  而后,隔着包子皮,将药粉与肉馅揉搓了两下。

  看到这里,就算李祥廷是个傻子,也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了。

  他的眼睛有些直。

  若萤撩起眼皮瞅他一眼,不紧不慢道:“蒙汗药,我跟静言要的。别说是一条狗,就是一头牛,也管保让它睡上好几天。本来,我想弄点羊金花之类的,一了百了,毕竟,它也算是帮凶。但是静言说不好。这东西要是给打死了,肯定是要下汤锅的。有道是‘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想吃这一口的,大有人在。万一□□的药效还在,岂不是间接害人?”

  李祥廷舔了舔嘴唇,吞了口唾沫。

  能把行凶说得如此平淡、做得如此从容的,有生以来,这是首次所见。

  所谓的勇猛凶悍,不单纯是指真刀真枪地实干。像四郎这种,也许才是最厉害的。

  看他舔嘴唇,若萤随口问道:“怎么,你馋了?这个可不能给你。回头再请你吧。”

  包子也好,狗肉也好,她都能请得起。

  李祥廷给逗笑了:“谁馋你的包子?”

  他早就不生气了。

  这几天,跟着这孩子里里外外地忙碌着,学会了很多的事。包括侦缉,包括观察,包括兵法;他发现了这孩子的更深层次的面貌: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运筹帷幄、三思后行;……

  其缜密果决、深沉宏阔,实在是他无法企及的高度与深度。

  他想到了陈艾清,总是不声不响地维护着他,让他不至于被人在口头上占便宜。

  而若萤,则能想他所不能想,开阔他的视界,给他以新奇与开朗。像是一把斧子,将他面前的山石剖开,每每呈现给他一个明亮崭新的世界。

  这两个都是他的兄弟,都比他优秀,比他稳重。而他,何德何能,竟同时拥有了这样的好兄弟!

  吃下肉包子的恶犬,很快就没了动静。

  若萤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连开几道门锁,从容地登堂入室。

  “若萤,你觉得不觉得,咱俩像做贼?”

  “像吗?”回答稀松平常,俨然此间主人一般,“你想是什么,就会是什么。佛家不是说了吗?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心生。”

  “哦……”

  李祥廷紧随在后,摸出火折子,点着了屋里的油灯。

  两个人不慌不忙地在屋子里搜查起来。

  既然是勘验饮食,自然第一选择了厨房。

  但在厨下却并未发现可疑之物。倒是在正屋的灯搁上,在一床被子下面,搜出来一个黑布包,打开来,发现全都是罂粟。掂了掂分量,估计少说也有三四斤。

  “就这些,足够用上好几年了吧?”找到了证物,李祥廷很是开心。

  “货源呢?”

  若萤的反问瞬间冷却了他的心。

  根据街坊们的描述,这老两口在这街上住了几十年,就有个风吹草动,也瞒不过周围的人。

  看其住处,清简了然,就有心想栽种罂粟,也是没有机会的。

  而眼前这一大包东西,算下来的话,至少也有几千个。按照一株罂粟开花三四朵来计算,要收获这么多的罂粟果,至少也得是四五百株的种植。

  四五百株可不是小数目,就外头的韭菜地,起码也得占去一畦。

  最关键的问题还在于:这玩意儿太扎眼。起初如韭菜,尚不易被人察觉,及至花开,鲜艳夺目,怎可能不被人注意?

  况且,这东西性喜湿润与光照,对种植地的要求甚严。而老罗不过是个卖馄饨的,哪里又懂得了这么多!

  “对于这东西的来处,难道你不好奇?”

  李祥廷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难的?抓了那俩老东西,问问就是了。”

  “我也正有此意。”若萤道,“但是,要小心狗急跳墙。到时候,二哥可要护着我别挨打。”

  李祥廷豪情万丈地拍拍胸口道:“放心,二哥别的本事没有,打架还算在行!等我先弄个趁手的家什……”

  ps:

  名词解释:骡子

  马和驴的种间杂种。由公驴和母马所生的杂种为马骡,简称骡;由公马和母驴所生的杂种为驴骡。

  中国在年前的春秋战国时代虽已有骡,但当时被视为珍贵动物,只供王公贵戚玩赏用。至宋代尚不多见。明代以后方大量繁殖作为役畜。

  中国山东、陕西一带产的大型骡在国际上享有盛名。

  骡长得比驴大,又比马强壮,它的力量表现在腰部。而它后面盆骨不能开合,所以不能产子。但生命力和抗病力强,饲料利用率高,体质结实,肢蹄强健,富持久力,易于驾驭,使役年限可长达20~30年,役用价值比马和驴都高。

  肉味辛、苦,性温,有小毒。

  蹄烧灰,加少许麝香,用酒冲服,每次一钱,主治难产。

  屎炒焦,用布裹后熨贴,冷即换,再熨贴,主治打损所致的各种肿痛与伤口破裂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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