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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0章 龙生九子


  有句老话叫作“士为知己者死”,难得徐家这么认可,态度又那么端正,甚至把整个的家产都赌上了,还要怎么着?

  放弃这个机会,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萤儿一向有主见,确实也有些过人之处。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对这些人生大事能有多深的体会和了解?

  记得她曾经说过,日后要做个呼奴唤婢的地主。真到了那一天,什么都有了,身边却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难道就好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那孩子想必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吧?

  千回百转之后,叶氏终于拿定了主意。

  她接过了宝盒,恳切地说道:“承蒙徐老爷徐夫人器重,这也是咱们的缘分、是孩子的造化。且不说以后如何如何,眼下,倘若能够让老太君康泰安宁,这样的忙,能帮的话,我们断然不好坐视不管的。”

  “太太果然是个明白人。”蔡婆子的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整个人笑成了一朵花,“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回头我就回了老爷、夫人去。要准备什么,太太你若是放心,不妨就交给我们来办吧。终归不会让孩子受委屈就是了。”

  “放心,怎会不放心呢。”感觉像是卸下了一副重担,叶氏同样地喜形于色。

  “什么事,让娘不放心了?”

  正间里的光线忽地一亮,挡风门自外被拉开,若萤裹着一股寒气进来了。

  两个妇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像是突然遭到了雷击似的。

  很反常、很突兀。

  若萤怔了一下:“蔡妈客气了。”

  蔡婆子打了个寒颤,瞬间恍过神来,忙陪笑道:“论起来,我们还是有求而来的呢。我们老爷三天两头把四郎挂在嘴头上,临出门还嘱咐呢,请四郎费点心,看好我们贵哥儿。让他别光想着淘气,荒废了课业。四郎若得闲,好歹看着我们哥儿把字写好。”

  徐图贵搓着手,只管嘿嘿憨笑。

  若萤便有些无语了。

  这边叶氏将徐家给的压岁钱递过来,若萤接了,跟蔡婆子道了谢,不免又受了那婆子的一通没头没尾的夸赞。

  徐图贵这次来,仍旧落脚在“四郎客店”。

  这也是徐老爷夫妇的意思。对于徐家而言,出了个姨娘显然并非什么体面事儿,况且,徐姨娘都已经过世那么多年了。徐家有意要淡化那段历史,自然就不肯跟钟家老宅过往太密。

  徐家这样的安排也投合了四房的心意。不说四房有能力张罗上下十来号人的吃喝拉撒,单就面子上说,也显得很好看。能提高自身在街面上的知名度,也能让老太爷老太太对于这个庶出的儿子另眼相看。

  蔡婆子自是不好对家主的安排持有异议,虽然,她心里很好奇钟家老宅里头的故事,也有点不服气自家老爷把个不男不女的钟四郎天天挂在嘴边上。

  钟家有那么多的女孩儿,哪里就光看上了一个钟四郎呢?

  前阵子老爷得了一封信,是钟四郎写的,大意是请徐家帮忙照看一个人。

  乍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蔡婆子几乎哑然失笑,直觉得那钟四郎太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是个出身平常的假小子,凭什么“拜托”一个地方名望为她“效劳”?那个需要照顾的人,究竟有多么地不得了?

  也许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所以,老爷眼睛不眨一下就应下了。然后,就有很长一段时间里,老爷捏着那封信,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边看边点头微笑,间或仰天叹息,仿佛中邪一般。

  这也罢了,那几个很有学问的西席居然也跟着凑热闹。在看过那封信后,一个个地,都是如痴如醉像是犯了读书人特有的伤春悲秋的毛病。

  于是,阖府都知道了钟四郎之名。一个年纪比公子小,学问却比公子高,而且人情世故更值得公子好好去学习的小小少年。

  简言之,钟四郎简直不是人,倒像是精怪似的。

  读书人固然值得尊敬,但能让老爷刮目相看赞不绝口的,还真不多。

  凭这一点说,钟四郎其人当真不可小觑。

  有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钟家既然能养育出钟四郎这样的精英,其他的儿孙,想必也不会太差。

  这也是蔡婆子想要进到钟家老宅里去的原因。

  虽然徐老爷夫妇不想跟钟家老宅扯上太多关系,但有那层亲戚关系在,很多事并不是由一方说了算的。

  场面上的事儿,钟家做的也不赖。

  以接风洗尘为由,钟家摆下了宴席。蔡婆子代表徐家略作推辞后,踏进了钟家老宅。

  传闻中最为优秀的二姑娘钟若芝自然是不在列的。世子妃的伴读这个头衔跟徐家闺女的宫女身份,孰高孰低,在座的都没有去做过比较。比来比去的,只会伤了彼此感情。

  大姑娘钟若兰胜在高挑白皙,就跟温室里的一盆娇花,跟谁也不甚亲,但也不显得生分。一顿饭吃下来,一声也不闻。

  不知道其真性情是怎样的?要是就这么不多话,未免也太沉闷了些。

  四房的钟若莲就不说了,也就是家里有钱,换作托生在别的家庭里,也就是一普通的女孩儿。又贪吃,明明跟三房的钟若萌差不多大,却胖得连个腰身都没有了,平白地给自己添了好几岁的感觉。

  就是家底厚实,浑身上下尽是值钱的东西。这孩子若是没有人贴身保护,轻易走到街上去,不给抢了才怪。

  倒是大房的那个侄女儿还有几分看头,举手投足,透着机灵劲儿。小心,却不小气,并不惹人讨厌。

  只是可惜了一张俊脸,怎么就能伤成那样呢?也亏她有勇气,顶着那样一条蜈蚣,进来出去的,倒不显自卑。

  换作别的女孩儿,怕是要藏在闺房中一辈子不得见人了。

  谈话中得知,这几个女孩儿俱是认得字、看得书的,只是不如排行第四的钟若萤那么有学问就是了。

  相比较之下,三房的钟若萌据说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一点,颇令蔡婆子有些失笑。按理,擅长打算盘的应该是钟若莲不是吗?商户之女,耳濡目染之下也该精于算计不是么?

  大概跟家庭教养有关。三老爷虽是个不着调的,可叶氏却要强得很。又有个声名在外的嫡姐,这钟六姑娘稍微有点自尊,也会逼迫自己去努力上进。

  可不像那屠户的妹子,一说要让女儿学东西,立马就叫起辛苦来。岂不闻“艺多不压身”?老爷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少时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且看这一家人的未来如何发展吧,不是说现在谁笑得欢,谁就能笑到最后。

  到底还是老爷夫人眼力杀实,选了个有潜力的亲家。三房的那位三姑娘若苏,单凭着一手好绣活儿,就不愁找不到好婆家。可以说,三房的日子从今日就能看到将来去,道理已经摆在那里,几乎不用再经历什么歧路夜路了,只管铆足劲儿往前奔就是了。

  萧哥儿还小,将来固然需要花钱来培养,但有三个姐姐在上头罩着、帮衬着,怎么着都不会太辛苦。这就是那小子的造化了。

  所以说呢,三老爷的没心没肺弄不好倒是一种先知先觉。不是说懒人有懒福吗?三太太怕是还没想通这一点吧?

  看过了这家现在的所有的人,也听了四面八方的各种好话闲话,蔡婆子渐渐心里有了底,先前对于三房那分轻视,也几乎消失殆尽了。

  定下了亲事,从此那就是一家人了。就算互相再怎么不服气,外人面前,也要和和美美地,这才是正理。

  一顿饭吃得无风无浪,无惊无险。

  饭后吃茶,又叙了会儿话,门上忽然来报,说叶二舅在找三娘。

  叶氏趁机告退。

  老三因提前吃了警告,不敢吃酒,也不敢多说话,早就如坐针毡了,既得了赦,哪有个不赶紧响应的。呼地抱起若萧,唤了若萌便走,倒连个招呼都不跟众人打。

  一屋子的老老少少全气得够呛,只是当着客人的面,不便发作罢了。

  “小四儿,小四儿!”

  徐图贵追出去,站在台阶上左顾右盼。恍惚看见前方有个人影像是若萤,遂扬声道:“明天傍晚等我喊你,咱们一起上街啊。”

  没听到若萤的回答,却听见若萌甜美的呼应:“知道了徐大哥。我们在家等你。”

  若莲恰听到了一半,忙问是什么事。

  徐图贵本就没心搭理她,便胡乱敷衍道:“没什么。”

  若莲顿时就觉得自己被排斥了,小心肝受不了打击,扭身去跟她娘诉苦去了。

  蔡婆子看在眼里,只作不知,威而不露地提醒徐图贵:“什么事儿,打发徐聪他们跑一趟就是了。何苦站在风口里吹。好不容易来一趟,小心着凉了,老爷夫人又该心疼了。”

  然后,眼尖的她就发现丫头簇拥中的钟若兰几不可察地掀了掀唇角。

  这是个很明确的讥诮的表情,几乎是一下子,就勾起了蔡婆子身为大户奴婢的傲气与怒气。

  什么意思?是嘲笑她大惊小怪怎么着?还是觉得徐家的哥儿不如钟家的儿郎金贵?一个乡下大户的女儿,见过多少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也敢这么自傲!真的以为出了个出入王府的姊妹,就了不起了吗?

  就说这女孩儿不声不响要么是真憨厚,要么就是个动心机的,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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