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璇玑叟
“月华,昨晚的信是你收起来了吗?”送走了乔天都,乔羽飞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昨晚乔大人的信差并没有来。”
对此乔羽飞深感奇怪,乔天宇早在第一封信里就说好每天给她写一封信的啊,怎么说不写就不写了呢?
“莫非……乔天宇他出事了?”乔羽飞迟疑了半天说出一个令她心惊肉跳的可能。
“怎么会?”月华见她神色不对,连忙安慰道,“大人他想必事务繁忙,顾不上写信也是正常的,何况大人他们一行人不是还要继续北上吗?既然他们离王城越来越远,那信在路上耽搁的时间比以前长了些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月华的一席话有理有据,说得乔羽飞不得不服。想想也是,乔天宇本来就是个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的人,看来下次她得托信使告诉他让他不要再花时间给她写信了。
乔羽飞一放下心就开始考虑乔天都今天的提议,不期然地想到一个人选——“璇玑叟”。
连乔羽飞都有些奇怪向来不善于记名字的自己是怎么记下这号人物的,更令她惊讶的是她甚至还记得忆仙楼里的那个人说的关于这个老头的传言:据说他隐居在曹夕山上,造出来的鸟儿能飞会唱,但也有人说这些传言是假的,而且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不过,万一先前那个人说的话是真的可就有意思了,如果能请到这样的人出山,不用说蒸汽机,就是机器人也能给他搞出来。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为了表示她的诚意,她是否也应该亲自走一趟呢?
答案是肯定的,乔羽飞马上将计划付诸于实践,叫来月华问道:“月华,曹夕山离这儿有多远?”
月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我没听说过这个地名。”
咦?怪了,原来曹夕山不是什么名山大川啊,这个璇玑叟还真没品位,连隐居都挑了这么个默默无名的小山头。
“或许毅昌知道。”月华出声提醒。
哦,怎么把毅昌给忘了。
乔羽飞一拍脑门,当下冲出去抓人,没费多大力气就在风荷苑外截到了目标。
“毅昌,你知道曹夕山在哪儿吗?”乔羽飞省了招呼,见了面就直奔主题。
“属下曾在曹夕山南麓的曹阳县呆过一段时日,对那里的事情还算知晓一二。”毅昌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尽量小心地答到。
看来她是找对人了!“那座山离王都远吗?最快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那儿?当天来回行不行?”乔羽飞连珠炮似地提出一串问题。
看着乔羽飞又惊又喜的表情,毅昌心中的不安更甚,不过仍是硬着头皮回答:“这——如果用的是府中的快马——早上出发的话或许能赶在晚上城门关闭前回来……”
“太好了!”乔羽飞大喜过后就没了下一步动作,直接丢下毅昌走人了。毅昌在她走远后才呼出一口长气,暗暗责怪自己的多虑。
谁知到了第二天早上,毅昌就开始哀叹自己头一天放心得太早,同时他也知道了他对于坏事的预感有多么的准确——乔羽飞要去曹夕山。
说服毅昌并没有花费很大力气,乔羽飞只是把上次对月华说的那一套照搬过来而已,一切都比预想中的简单。写给月华的字条也放在桌上了,月华叫她起床时一定会看到的,马房的小厮她早在昨天就搞定了,但乔羽飞万万没想到临出门时她和她的跟班居然会在交通方式上产生严重分歧。
“属下不敢冒犯天女,既然您不会骑马,那就请您等下次有时间了再乘车去吧。”毅昌单膝跪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上马。
是的,事情的起因就是毅昌直到出发前的那一刻才知道乔羽飞根本不会骑马,更有甚者,乔羽飞居然一脸无辜地说她不认为这点会对他们此次的出行造成任何不利,因为她一开始的计划就是和他共骑一匹马!
“喂,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不就是共骑嘛,我都没脸红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啊。你听清楚了,我今天非去不可,不是明天,也不是后天!如果你没空的话我就去找别人,到时出了事可是你负责!”乔羽飞搁完狠话后扭过头翘起下巴不去看他。
“这——”毅昌左右为难,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你可想快点,再不出发的话可就来不及了!”乔羽飞假装不耐烦。
“这——好吧。”毅昌终于点了头,看着乔羽飞奸计得逞的笑容,无奈之下竟有些发自内心的满足。
毅昌在扶乔羽飞上马后也脚底一蹬坐上了马鞍,但一路上总是尽量与乔羽飞保持距离。不过一边快马加鞭一边还要兼顾这点确实是一件高难度的操作,出城后没多一会儿,他的额上就布满了细密的汗滴,纵使马术精湛如他都觉得有些吃力。
而乔羽飞显然不知道司机同志的辛劳。也许是起床太早的关系,出发没多久她就觉着困了,渐渐地开始控制不住直打架的眼皮,干脆在马背上继续补眠。
或许毅昌在看到她的脑袋深一下浅一下的点着时还在犹豫,但马上他就没那个时间了,因为在奔驰的马背上打瞌睡实在是一件危险度极高的工作。
下一秒,毅昌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臂一把将乔羽飞揽住,避免了西黔好不容易盼到的天女在某次一时兴起的出行中坠马身亡。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柔软触感,他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直,但马上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在不惊动乔羽飞的情况下往前移了移,好让她能枕在他胸前继续安睡,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能这么一直策马奔驰该有多好……
察觉到这个想法的他身体猛地一震,随后凝神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路上,同时一抖缰绳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殿下,殿下?!”
迷迷糊糊之间,乔羽飞听到了毅昌的声音,揉揉眼醒了过来,但一开口就显露出浓浓的睡意:“这是什么地方?”
头顶传来毅昌熟悉的声音:“回殿下,我们半个时辰前就进山了。”
此时毅昌已经放慢了速度,驱马小跑在山林间,四周尽是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参差相交的枝叶将阳光撕扯得支离破碎,让本来就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显得愈发幽深阴暗。
乔羽飞左顾右盼了好一阵都没见到路的踪影,细细往地上察看了几遍才发现落叶之下有一条极为轻浅的痕迹,算不上是路,但明显是什么人常年走动留下的。只是这条线索未免太隐蔽了些,好几次乔羽飞都眼看着它消失在了树后或是草丛中,但毅昌左拐右拐了一两步后它又奇迹般地再次出现在马蹄下。
这种情况接连发生了三次后,乔羽飞忍不住道:“毅昌,你好象对这里的路很熟嘛。”
“算不上熟,只不过小时候走惯了山路而已,不论到了什么地方,人们找路的方法大抵是一样的。”
“那你知道我们要找的人住哪儿了吗?”看毅昌这么笃定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璇玑叟住哪儿了,但乔羽飞还是多问了一句。
毅昌的回答绝对令人放心:“在山下时属下已经找人问过了,再走不多远就是。”
乔羽飞点点头,心中不免开始猜想璇玑叟是个怎样的人。依她看来,对方大抵是个个性孤僻的老头,见到生人来的时候虽然表面上一副淡漠的样子,心底却在激动着要怎么捉弄来访者,就不知道眼前这一位会怎么刁难他们。
又走了不久,前方的景色突然变得开朗,一座质朴的木屋搭建在一道清流之上,与周围的环境结合得天衣无缝,仿佛这栋房子早在这片林子存在时就坐落在这里了。木屋外围了一圈齐腰高的篱笆,稀稀拉拉的,一副一推就倒的样子,唯一看起来牢靠一点的就是篱笆接合处的那扇木板钉成的院门。院子里种了几畦青菜,长势喜人,看来主人倒是花了些工夫来侍弄这块巴掌大的菜地。
乔羽飞借了毅昌的力跳下马来,等他将马系在树上后一起走到了门前。
门上既没锁也没栓,乔羽飞轻轻推了一下,门就顺势开了一道缝,但再推时就觉得什么地方有阻力。乔羽飞低头扫了一眼却没发现任何东西挡在门上,诧异之下又多用了点力,只觉得哪里一松,门突然顺利地推开了。
门开的瞬间,乔羽飞无意中瞥到门边似乎有一丝微弱的反光,好象是丝线之类的东西。电光火石间,她猛地想到了什么,但等她想到这点后再反应却已是迟了。
也幸亏随行的人是毅昌。他一听到背后有破空之声,心下暗叫“糟糕”的同时扑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乔羽飞往边上一闪,险险躲过了偷袭,就见原先乔羽飞所站的地方斜斜地插了一支箭,箭尾仍在兀自颤动。
“毅昌,你有没有受伤?”乔羽飞从地上爬起来,语气里充满了惊惧和焦急。
“属下没事。”
毅昌扶乔羽飞起身后径直走向那支箭将它拔了出来,箭头没入土中大概有一寸来深,毅昌拿着那支箭仔细看了看道:“箭头是钝的,力道也不大,看来只是个警告,并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乔羽飞迅速恢复了冷静,分析道:“看来机关就在门上,刚刚我推门时拉断了门上所连的丝线,于是机关就发动了。”
说到这里,乔羽飞忽然兴奋地一击掌,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崇敬之情:“果真是高人!先前我还怀疑他有没有真本事,现在看来这个老头子很不简单啊!”
毅昌本来已经将手按在了剑柄上,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殿下,不管他是不是高人,他险些伤了您却是事实,还是待属下去将他拿下。”
乔羽飞连忙摆手:“别冲动,伤了老人家可就不好了。所谓不知者不罪,他又不知道我要来。再说一个上了年岁的人独自住在深山里确实不太安全,搞点东西来防身也是正常的嘛。”
对此毅昌只能叹气,乔羽飞似乎永远也意识不到自己的安全有多么重要。
等毅昌的神色恢复平静后,乔羽飞再次走到门前高声喊道:“璇玑叟老爷爷在吗?我们是特意从王都赶来求教的!”
屋子里没有一点动静,看来这位老人家有些耳背。
乔羽飞等了好一阵都不见有人出来,正准备将手举在嘴前拢成喇叭状再喊一次时,木屋的门打开了,一个身着青衣的青年走了出来,停在距乔羽飞有四五步的地方,隔着篱笆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
眼前这位青年顶多比乔羽飞大个一两岁,脸色有些苍白,一身简陋的布衣虽然旧但还好没破,浑身上下唯一的装饰就是头上固定发髻的那支木簪,长长的刘海服帖地覆在他的额上,在他的眉骨下形成一道阴影,显得他的目光也如同这树林般深幽。
不过乔羽飞倒是没有留意他的长相,不是她不在意他人的外表,而是对方身上的一股淡然的气质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让她没有时间留心其他细节。
这种淡然直接体现在他的脸上,无限接近于没表情,但和纯粹的面无表情还有那么一点差距。该怎么说好呢——仿佛在他眼中天地间的一切都是可有可无的,即便是她和毅昌这两个不速之客也和路边的花花草草一样没区别。这种淡然又不同于鸣玄的冷然,鸣玄总是自动筑起一道墙将自己与别人隔开,而这个神情淡然的年轻人并没有排斥他人的意思,却奇怪地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尽管如此,乔羽飞仍然确定他对他们没有恶意和防备。
“请问你爷爷在家吗?”乔羽飞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后得出判断,眼前这位应该是璇玑叟的孙子。从孙子的长相看来,爷爷应该也是一个仙风道骨飘然出尘的老头子。
“我爷爷?”那人反问,“我爷爷是谁?”
乔羽飞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你爷爷是谁,不过人们都叫他璇玑叟。我们这次登门就是来找他的。”
“璇玑叟?我爷爷?”男子像是一时之间也有点乱了头绪,停了停道,“璇玑叟不是我爷爷。”
“那你爷爷是谁?”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乔羽飞才察觉到自己偏离了主题,赶忙摇摇头急到,“你爷爷是谁不要紧,璇玑叟在吗?我有一些问题想求教于他。”
男子淡淡扫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向屋子。
这一眼让乔羽飞觉得似曾相识,但她肯定自己从没来过曹夕山,那她又是在哪儿见过这个眼神呢?
下一刻,乔羽飞将这个想法甩到脑后,主动跟上那人的脚步说笑道:“你们门上的机关太吓人了,早知道会那么麻烦还不如直接翻篱笆进来呢。”
“从篱笆翻进来的后果比推门而入要凶险十倍。”
男子说得淡然,乔羽飞却听得毛骨悚然,心里不免庆幸刚刚没有真的翻进去。
那人率先进门后就直接进了里屋,根本没管身后跟着的两个人。乔羽飞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跟着进了屋,东张西望地开始打量室内的陈设。木屋看似不大,实则很宽敞,进得门里先是一间客厅,左右两侧分别有一扇门通向别间,但门上都垂着布帘,有效地挡住了乔羽飞窥探的视线。客厅北墙正中挂着一条横幅,上书三个大字,乔羽飞认出那三个字是“枕流居”。
好个风雅的名字!即使是和‘风雅’这个词完全无缘的乔羽飞也不由地在心里暗暗喝彩。不知璇玑叟到底是何高人,居然能借木屋的地势而取了这么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
这副字边上是一张白描画,画上的内容极其简单——白纸当中画了个圆圈,圆圈周围还有七个小圆沿着椭圆形的轨道绕着正中的大圆转。
这、这幅画莫非是——
乔羽飞仿佛中了邪一般死死地盯着这幅画,简直要将这幅画盯出个洞来,过了好半天才指着墙上的画不敢置信地问道:“这可是天体图?”
刚从屋里出来的青年在她身后缓缓开口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他的话虽是问句,却没有任何起伏。
乔羽飞没有察觉到这点,一听对方间接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跟着就继续问到:“中间这个是太阳还是地球?”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依这幅图看来,早在这个时代就有人知道地心说或日心说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深不可测啊。
“地球?地球是什么?”对方依然淡淡地问。
“就是我们踩着的这块地啊。”乔羽飞顿了顿,发现两人在一些基本概念上存在一定程度的分歧,照这么讲下去的话恐怕三天三夜也解释不清,于是及时打住提了个建议,“可以麻烦你先讲讲这幅图的含义吗?”
青年没有拒绝:“这是师傅所绘的‘宣夜论’草图,按师傅所说,我们脚下的土地是一个球体,天上的日月星辰也是一样。这些球体漂浮在一团无边无际的气体当中。除了我们所在的土地外,日月星辰都有其特定的轨道,它们就沿着这些轨道,绕着我们重复地东升西落……”
泽逸说一句就要停一停,看看乔羽飞的反应,似乎笃定对方不会相信他的这番说辞,但出乎他的意料,乔羽飞一边专心地听他讲,一边连连点头,脸上更是一副崇拜的神情,完全没有他预想中的惊诧或是嗤笑,摆明了十分认同这个宣夜论。
不知不觉他已将宣夜论讲了个大概,乔羽飞见他没了下文,挑眉道:“完了吗?”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乔羽飞感叹地说:“看来古代的牛人还是多得很啊,居然只凭这么垃圾的条件也能推演出地心说……”说话间乔羽飞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回头问到:“你师傅莫非就是璇玑叟?”
泽逸点了点头,乔羽飞拍手笑到:“我就说嘛,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有好几个,我真是越来越佩服这位璇玑叟老爷爷了。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在哪儿?”
“师傅两年前就故去了。”泽逸平静地说出事实,眼底没有半分悲伤或是其他可以称之为情绪的东西,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倒是毅昌发现了他言行中的不合理之处,两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暗中提高了警觉。
乔羽飞惊讶之下叫了出来:“不可能!两天前我还听人提到过他!”
泽逸没把她激动的样子放在眼中,抛下她径直走向门口,毅昌神色一凛刚要上前拦他,猛然间看到窗外飞进来什么东西,连忙侧身避开。这一避之下,泽逸已经来到窗前伸出一只手将飞进来的黑影捉住。
追上来的乔羽飞看清他手里捉着的是一只小鸟,这只鸟身上的羽毛颜色极为艳丽,而且像涂了一层漆般闪闪发亮,只是圆圆的脑袋此刻耷拉着,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地躺在泽逸掌中,似乎已经没了生命的迹象。
乔羽飞向来喜欢小动物,现在看着这么漂亮的鸟儿猝死在面前顿时一阵难过,伤心之余便将璇玑叟的事暂且抛到脑后,走上前去轻声问:“它死了吗?”
泽逸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是的。”
乔羽飞咬紧下唇,伸出手去轻轻碰了一下那只鸟,果然它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僵硬?
乔羽飞回过神来才觉得奇怪,这只鸟死了不过几分钟,身体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僵硬呢?而且这只鸟说死就死,也太干脆了点。
没等她进一步确认,泽逸抬起另外一只手在鸟身上轻轻拂过,眨眼间已经死掉的鸟儿就活了过来,在泽逸掌中跳了几下后拍拍翅膀沿着原路飞走了。
乔羽飞一时间忘了说话,怔怔地看着死而复生的鸟儿飞出窗外,过了好半晌才爆发出一声大吼:“混蛋!居然诈死来欺骗我的感情!”
随着这声震慑力惊人的怒吼,同样刚从鸟儿诈尸事件中回过神来的毅昌再次陷入石化状态,连同正往屋里走的泽逸也无端地停下了脚步,第一次正眼看向乔羽飞。
乔羽飞此刻郁闷至极,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揪住对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什么人?璇玑叟到底在哪儿?”
纵使此刻是被胁迫的一方,泽逸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一句话道出两个问题的答案:“我便是璇玑叟。”
“你骗谁啊?璇玑叟不是你师傅吗?”乔羽飞磨牙的同时以一副‘敢再耍我就试试看’的凶狠模样对上了泽逸的脸。一旁回过神来的毅昌见此情景只能不断地默念“我没看到我没看到我没看到……”,妄图逃避现实。
“‘璇玑叟’是世人对枕流居主人的称号,师傅是前任璇玑叟,而我是现任枕流居的主人。”泽逸的声线偏向阴柔,始终一副不愠不火的样子,却令乔羽飞没来由地确信他没有骗她。
“你刚刚为什么要生气呢?”泽逸问话时抬起了又长又密的睫毛,语气里第一次含上了一点点好奇的意味。
“我的感情本来就不多,居然就给那只鸟诈去了一截,我当然会生气啊。”乔羽飞松了手,余怒未消的答到。
“怎么,刚刚不会是你在搞鬼吧?乔羽飞说罢斜眼看他。
没想到泽逸居然点头道:“没错,我刚刚对它施了植魂术。”
“什么?”乔羽飞傻眼,“那它刚才是真的死了?”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只鸟是我闲暇时做的,不施植魂术的话它就和死了差不多。”
短短一句话中包含了大量的信息,乔羽飞一时之间根本消化不了。
“你说那只鸟是你做的?”乔羽飞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是。”
“然后你又把它给整活了?”乔羽飞瞪大了眼睛,还是不能相信泽逸所说的话。
“是。”
乔羽飞定定神,面色古怪地唤过毅昌:“毅昌,我是不是在做梦?”
毅昌叹气:“殿下,您现在很清醒……”
“那我踩你脚你怎么没反应?”
“……”
虽然这件事情完全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但事实摆在眼前,让乔羽飞不得不信。但更主要的原因是有自己穿越时空在前,相比之下,赋予木雕的鸟儿以生命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璇玑……哎那个谁,你能不能改个名字,明明不是老头偏要搞个老头的名字误导人家。”乔羽飞对着泽逸再一开口就是抱怨。
“……我的名字是泽逸。”好在对方没有生气的样子。
谁知乔羽飞听后眼睛一亮:“这么空灵又带着水气的名字很适合你呀,谁起的?”
“师傅他老人家起的。”
“那你父母呢?”乔羽飞说了才觉得不妥,连忙摆摆手道,“算了,名字是谁起的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还是你。”
“我没有父母,是师傅在一个湖边拣到我的。”泽逸平静地述说着。
“喔。”乔羽飞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突然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正在摆动的手停在半空中,憋了许久才憋出一个字。
“你在伤心吗?”泽逸似乎对人的情绪很有兴趣,或者说好奇。
而乔羽飞因为他的话想起了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家人,一时间只觉得心头一阵酸痛,脸上明显黯然了几分,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下一刻,她已抬头对上泽逸,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写满了认真和坚持:“泽逸,你愿意到王都来吗?我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来帮我。”方才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像泽逸这么擅长机关制作、又会法术、又懂天象、看样子文学修养也有保证的人才绝对千年一遇,说什么也要把他搜罗回去,不然也太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了……
“可以。”
不会吧,这么容易就拐到了?
“但要请枕流居的主人出山有一个条件——”
果然开始讲条件了,她就说嘛……
“请出一道谜题,如果我在三天内还不能答出的话,那泽逸自然听候差遣。”
原来不是他出题刁难,而是她来刁难他啊。害她白紧张一场——不过数学化学物理中那么多题要她出哪道呢?这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啊。
乔羽飞一会儿贼笑一会儿蹙眉,最后忍痛放弃了先前那个不厚道的想法,宣布她想到要出什么题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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