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传道

　　“殿下的歌声真乃天籁。”

　　随着这句话的插入，歌声嘎然而止。

　　乔羽飞回头看，有些讶然地发现乔天宇正站在离自己没几步路的地方,笑吟吟地拍手赞叹。她心下不由地奇怪,怎么一件普通的淡青色长袍也能给乔天宇穿出儒雅的气质来，相比之下，他比清辉更像个文人。

　　乔羽飞被人听到自己在唱歌，本来还有些困窘，但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大方答道：“天籁不敢当，只是我很喜欢这首歌，唱出来自娱自乐罢了。”

　　“殿下过谦了。那些技艺上佳的歌者并非必须具备过人的嗓音，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有用歌声感染听众的能力。乔某方才听过您的歌后，心情顿时愉快了很多。不知这词曲都是出自哪位高人人之手，听起来这么朗朗上口，尤其是歌词部分通俗易懂，但又十分有趣。”乔天宇说话间走到乔羽飞身边，很自然地席地坐下，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乔羽飞倒是没有注意这些细节，一心都在为找到了一个知音而兴奋：“真的吗？你也这么觉得？”激动过了又一阵感慨，“不愧是流行音乐啊，居然连古人都能听懂。没想到音乐除了国界外连时间的限制都没有，简直太奇妙了！”

　　乔天宇虽然不懂她一个人在那儿咕哝什么，但乔羽飞高兴的样子也传染给了他，使得他心中因为意外遇到她而产生的那种模糊的喜悦之情又加深了几分。

　　“……我最欣赏的是后面几句，无论是多么风华绝代的美女，四　、五十年后都会变成一个鹤发橘皮的老太婆。生老病死，谁也躲不掉，‘人生自古谁无死’也可以这么理解。”乔羽飞逮到听众就开始发挥她能让正常人逻辑混乱的口才，最后还不忘拉了个文天祥当垫背。

　　乔天宇闻言对她的敬意又多了两分，只推测天人大概都已看透世间百态，人间的悲欢嗔怒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些镜花水月，当不得真的。但得出这个认知后，他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憋闷得慌，连声音都多了份苦涩：“您身处天界,自然没必要烦恼这些俗事。”

　　“你以为天上的世界就是亘古不变的吗？”乔天宇的一句无心之语倒令乔羽飞较了真，“世间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没有一个例外。比如说北天的那颗织女星，在我们看来，它是静止不动的，可它现在所处的位置和几亿年前的并不相同。再看我们现在谁都没有动，但实际上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正在以每秒19公里的速度飞向那颗星星。”

　　乔羽飞一口气洋洋得意地说完，却发现对方脸上并没有预想中惊讶的表情，心里正在纳闷，乔天宇开口问道：“公里是什么东西？”

　　哦，原来是她说得不够清楚。

　　乔羽飞敲敲脑袋，解释道：“公里是度量路程的单位，一公里大概有两里地那么远。”

　　“那秒呢？”

　　乔羽飞这下可被问到了，她实在想不出该怎么描述这个时间单位，只好支吾说：“简单说来，就是我们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朝着那颗星星飞啦。”

　　乔天宇总算露出了可以称之为惊诧的表情：“那怎么可能？！”　

　　见到他这幅模样，乔羽飞终于得意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要把它们都归为奇谈怪论。这些都是真的，当然，我知道的也仅是一星半点儿，不过和你们相比的话就很惊人了。”说罢，乔羽飞抬头专心地欣赏梦幻般闪耀着的星空，浑然不觉自己的身上也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光泽，轻灵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乔天宇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凝视着她的身影选择了沉默，静静地陪着她坐在地上，只不过她看的是星星，他眼中只看得到她。

　　“月华姐，月华姐？”佳韵的目光从前方坐在草地上的乔天宇和乔羽飞二人身上移回后，奇怪地发现月华仍没有从树后走出去的打算，而是继续用若有所思的眼光盯着那边的两个人。如果说这么做是不想打扰殿下和大人的谈话的话，那现在他们的对话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了，为什么月华姐还没有上前的行动呢？尽管她也很好奇殿下为什么不像毅昌所说的待在侧门边的树林中，而是坐在湖边，并且是和大人一起,　但殿下的脚伤可是耽误不得的啊。

　　“嘘”，月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心里虽也惦记着乔羽飞的伤势，但耳边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此时不应该上前，她踌躇了许久，最后决定看看情况再说。

　　这时，一阵奇怪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乔羽飞脸涨得通红，小声道：“抱歉，我还没吃饭。”

　　乔天宇立时变了脸色，“腾”地站起身道：“怎么，您还没用过晚饭？”

　　乔羽飞见壮连忙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晚点吃饭嘛。”

　　“月华她们怎么如此疏忽？难道她们平时就是这么伺候你的吗？”乔天宇目光严厉，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乔羽飞听得目瞪口呆，心想，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一件小事也能气成这样。

　　“没事，是我一个人跑出来，月华她们估计正在找我呢，我也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就见月华和佳韵二人匆匆走来，临到她面前时突然跪倒，行了个大礼道：“殿下，我们没有及时找到您，让您带着脚伤等了这么久，失职之罪任凭殿下处置。”

　　乔羽飞还保持着半坐的姿势没来得及回答，头顶就响起乔天宇的声音：“什么，殿下受伤了？为何没人向我禀报？”

　　跪着的两人被他凌厉的语气吓得往后缩了缩，乔羽飞见后不满地皱起眉头，再开口时已有一丝不耐：“不关她们的事，我走路不看路把脚扭了，她们当时又不在场，怎么帮忙？月华，麻烦你帮我一把，我脚麻了。”说完看也不看乔天宇一眼。

　　乔天宇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极为难看，一时沉默后突然迈步上前在旁人的惊呼声中抱起乔羽飞朝风荷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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