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初心or欲望
“啊?”
徐岚这两个简单的字,让掌柜一愣,呆呆的看着她,眼神复杂。
徐岚又坚定的点了点头,把刚才的两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其实刚才掌柜在讲述时,徐岚就已经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发现前者眼神十分真诚,也并没有多余的小动作,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
而且谁会用自己的亲人开玩笑呢?
但毕竟酒馆掌柜连吃人肉都能做到,这让徐岚不得不再防范一手。
于是,她趁着掌柜还在发愣时,试探性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把“牛郎”的尸体扔哪儿了?”
问完,徐岚又眯着眼盯着面前的男人,试图从他脸上的表情中找出破绽。
但令徐岚没想到的是,当自己的话音刚落,后者几乎不假思索的,紧跟着回答道:“就在村子东侧,一个十分僻静的破房子里,而且我还把他头砍了下来。”
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原本半信半疑的徐岚这才放下心来。
“那他的头现在在哪儿?”
当她才刚松了口气,身旁的盛榆紧接着又问道。
“我把他的头缝在了一头耕牛的身体上,而那头牛现在应该还在田里。”
掌柜对答如流,语气异常的平静而且声音低沉的,只有盛榆舒游他们四人才能听见,给他人一种,像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一般的感觉。
听到这个回答,让站在他面前的盛榆四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这个人,真是个变态!
此时四人的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这样一个感叹。
而盛榆在听到这个答案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随后他转过身,带着吴锋和徐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馆,在临走前抬起手拍了拍舒游的肩膀。
舒游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扭头朝身边的一名手下吩咐道:“看着他,等我回来再处置。”
没等手下回应,他猛地转身,朝盛榆三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再说盛榆三人,在走出酒馆后,也没有丝毫的耽搁,马不停蹄的朝村边的稻田走去。
三人在偌大的刘家村里,东拐西拐,好不容易才来到了稻田边。
放眼望去,本应该金灿灿,卷着麦浪的的稻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灰烬,在空气中还弥漫着少许类似于清明时烧纸钱的味道。
而在稻田中央,一头壮硕的耕牛倒在地上,格外的显眼。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后,二话不说的一同跳进田里,快步走到耕牛的尸体跟前。
一瞧,果然如那酒馆掌柜所言,在通体焦黄色的耕牛的脖子上,牛头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人头。
那人脸色苍白,眼睛瞪的如灯笼一般大,吐着舌头,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像是临死前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看见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徐岚和吴锋同时感到似乎有一股寒意,从脚跟开始迅速爬满了全身,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而就在此时,舒游也恰巧追了过来,即使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耕牛”时,还是被吓得用手捂着嘴,连连后退。
更可笑的是,在他后退的过程中,由于太过慌张,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子儿,脚后跟一绊。
“哎呦!”
伴随着一声惊呼,没等舒游反应过来,整个身子便已经坐倒在了地上。
盛榆听到声响,扭头看着他的糗样,不经意的勾了勾嘴角。
徐岚一个没忍住,直接噗嗤一声当场笑了出来。
而吴锋想笑,但又不敢笑,于是他强压着向上翘起的嘴角,索性偏过头去不再看舒游。
舒游此时坐在地上,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当着三人的面出丑,他已经尴尬的,恨不得现在就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但只笑了一小阵子后,盛榆便用几声咳嗽,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了正轨。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长长的叹息一声:“唉……看来那个掌柜并没有骗我们,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徐岚在一旁,也呆呆的看着尸体,并没有说话。
盛榆注意到了她此时的状态,察觉到了有些许不对劲,抬手触了触她的肩膀,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徐岚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抬眸望着远处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有些黯然神伤,缓缓开口说道。
“其实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个掌柜为什么要杀死全村的人,明明村里还有很多无辜的人,特别是那些孩子。”
听到徐岚说的话后,盛榆也学着她的样子,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同一个方向。
“唉……我明白你心中为什么疑惑,其实这个原因很简单。”
“你以为那些没施暴的人,真的是无辜的吗?”
盛榆极具诱惑力的嗓音随之响起。
“最开始的时候,施暴者的只会出现一个两个人,而那些所谓的看客并未阻拦,那么既然有前车之鉴,其他的人就会有样学样。”
“从原先的一两个,逐渐演变到最后就变成全村的人。”
“当“织女”被人凌辱时,你口中的那些无辜的人,都在袖手旁观,而他们无形中就从旁观者变成了施暴者。”
盛榆讲到这,稍微顿了顿,咽了一口口水后继续说道。
“而且据我了解,原本刘家村也并不富裕,但凭借一辈又一辈的人辛勤的劳动,才逐渐变成了如今的盛况……”
如盛榆所讲的那样。
原本刘家村并没有所谓的“牛郎织女”的习俗,那只不过是起着一个美好祝愿的作用罢了。
但到了后来,多年以来的风调雨顺,让刘家村的后辈逐渐忘记了他们的根,也将这个习俗逐渐神化,成了他们偷懒的幌子。
而他们也将所谓的“牛郎”和“织女”视作神明。
刘家村其实收成早已一年不如一年,只不过由于先辈们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所以才一直撑到现在。
可人并不会如此轻易的得到满足,再过了一段锦衣玉食的日子后,贪欲如同一条饥饿的蟒蛇,张开着大口逐渐将人们的初心,吞进了犹如深渊的肚子里。
于是刘家村的村民们开始变得懒惰,他们妄想只要他们心诚,就算不劳作,神明也会赐给他们一切想要的东西。
他们变了,他们早已磨灭了人性,变成了一只贪婪的饿狼,他们的初心就成了最肥美的羔羊。
因此,就算没有如今的旱灾,刘家村也逐渐会在他们的贪欲中,逐渐覆灭。
掌柜杀的真的是人吗?不是,他要扼杀的无非是人们心中的贪念。
“所以……”
盛榆说到最后,扭头看着徐岚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别让你心里的欲望,击破你人性的底线。”
盛榆的这句话轻飘飘的,但却直击徐岚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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