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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解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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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苑。

  傍晚。

  偌大的一个晋苑,只有云扬一位新贵人。

  太监四五抱着一把古琴进来,“公子,您瞧。”

  云扬正在书案前写份公文,思绪仍沉浸其中,猛抬头,看见一把琴横在眼前,有点发愣。

  “公子,听说您是会琴的。现下正闲,不妨先练起来。”四五把琴放在窗前琴几上,又挪过把琴凳。

  云扬缓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四五张了张云扬摊在桌子上的字纸,写满了好几张,还有类似地形图的文样。

  “您画什么呢?山水?”他笑道,“对,圣上也喜好这个,您先练着。晚膳后您再练练琴。”

  “圣上喜好风雅的东西。”四五补充。

  “好……知道了。”云扬弯起漂亮的唇角,含笑。

  四五眼前像盛开了一树繁花,亮亮的颜色,晃得他眼睛发花。他呆蒙地瞧入了神。

  等他回过神,云扬又在伏案。

  “看写迷了眼,佝偻了身子,不好看。”四五跟过来,烦恼地瞅着一桌子的字纸,担心。

  云扬受不得他絮叨,笑着掷下笔,“好,不写了。”

  他这才松口气,开始张罗着焚香。

  云扬跟过来,细打量那琴,竟是一把珍品,“这么好的东西,拿来练手……”,咱们皇上的后宫可真富有啊。云扬把最后半句咽了回去。

  “这时分,圣上该在哪里?”云扬一边往小香炉里扔香片,一边随口问了句。

  “该在竹苑,这一个月,都是这样。”四五有些小心翼翼。

  云扬住了扔香的动作。侧目,窗外。外后宫层叠建筑就掩映在一片翠色中。宣平帝的外后宫,一片宁静。

  “竹苑离这儿……倒不远。”四五画蛇添足地补充。

  云扬从小生长在宫中,怎会不明白宫人心思。他淡淡瞟了四五一眼,四五心虚地垂下眼睛。

  “把琴先收了吧。”云扬起身,把窗户轻轻关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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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辇从书房一路抬过来。在去竹苑的途中,停下。

  一片翠色掩映下,一弘清泉绕着精巧的院落。刘诩下来,站在院门前,弯着唇角,看门楣上“晋苑”两字,映着傍晚的月色,闪着哑着的光泽。

  守门的小太监猝不及防,吓得扑通通跪了一地。

  连成从刘诩身后绕出来,示意他们噤声。把院中的奴才们都引到泉水另一侧。

  穿出的院门,更深幽静。刘诩提裙摆,独自迈步进去。

  云扬澄澈的声音,低低地,从房间里传出来。在这静谧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自古乱民之事,无非是一群为了饱腹,挺而走险的升斗百姓。若有活路,他们并不操心是谁当政,也没有士大夫的情怀。”

  刘诩驻下步子,摇头失笑,心道,从不知这小子言辞这么犀利。只不过不知他在与谁交谈。

  “乱民是表象,焉知没有有心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或是操控。大齐初定,秦也刚降,若用重典,也能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竟是户锦。

  刘诩吃了一惊,不知这两个分属南北阵营的人,怎么凑在一起了。

  刘诩一时倒起了听听的好奇。

  “重典只适用于本国危难的情形。现下,危难的是秦,重压下,只会让秦地属民心生强烈的不满。”

  “秦地,替大齐挡在诸多南海部族之前,若是它乱了,定会牵制大齐半数以上的兵力。若是……”户锦沉吟道。

  “若是长期暴动不断,又加上部族之祸,到时,战乱纷起,南部,将成大齐心腹大患。”云扬接下户锦的话,斩钉截铁。

  屋内一阵沉默。

  刘诩也沉默。

  房门一动,一个太监捧着茶盏出来添水。猛看见院门立的那人,惊得张大嘴巴。

  刘诩从院子穿过来,越过他,缓步走进屋去。

  户锦和云扬立在桌案前,共同看着桌上的地图。听见声音,一齐回过头了。都惊了一跳。

  “参见陛下。”户锦撩衣跪下。

  云扬也跪下,紫色宫衣随动作逸起,飘飘欲仙,“……参见陛下。”

  刘诩被惊艳了下。

  她先扶起户锦,信步走到桌前。

  云扬膝行着退后一步,空出位置。案上一张南地的地形图,映进刘诩眼里。

  “在做什么?”刘诩先压下方才的事不提,缓声问。

  “访友。”

  “……”刘诩一时竟接不上话。转目瞧户锦。

  “倒有共同话题。”她点点桌上地形。

  户锦很想点点头。但又担忧仍跪在地上的云扬,终于抿唇,“臣逾矩。”撩衣要跪。

  “不算逾矩。朕早说过,外后宫,从卿往下,都可议政。”刘诩很中肯。

  “是。”户锦跪不下去,又瞟了云扬一眼。

  刘诩坐下来,看着膝前的人。多日未见,清减了些。脸色玉一样白皙,衬着紫色水缎,说不出的清新。这样的云扬,的确少见。刘诩在心里叹口气,冷下声音,“你逾距没?”

  对云扬,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

  云扬明白刘诩的怒气来自哪里。他并拢双膝,双手按在地上,深伏下身,“臣既一日身在晋苑,便一日不是外后宫的人。陛下并未许晋苑这样的恩典,是而,臣逾矩。”

  刘诩敏锐道,“你一口一个晋苑,其实是想说,入了外后宫,便可随意议论朝局?”

  云扬倒真没这样激烈。他错愕了下,抬头极快地看了刘诩一眼。

  漂亮的眸子含着歉意和关切。刘诩确实自己甚至可以听到云扬心里的声音,他一定想说,“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云扬重新垂下目光,低声,“云扬知错。”

  不回嘴,不自辩,连一丝委屈也没露。刘诩又心疼。

  她缓了口气,亲手敛起桌上纸,叠在一起,递给户锦,“南地的事务,你熟。南军的精锐将领,仍有不少滞留在京,你可召他们来,就此条陈商讨出个结论,日前,朕与你商议的那一份计划,也是扬儿呈给朕的。你与他们一并商议,有结论了,报与朕听。”

  “是。”户锦平白被派了个任务,却也不推辞,干脆地接过刘诩手上的东西。瞅了瞅云扬,欲言又止。

  “行了,别惦记他了。秦地□□不平,朕不会此放他回去。”刘诩同户锦讲话,一贯地直接。

  户锦抿唇,“……为何。”秦地牵连着西北,那云扬可比他熟。户锦想不明白刘诩虑着什么,索性提出质疑。

  刘诩感觉肺里呛了下,气极,手指轻点桌面,似笑非笑道,“锦卿,人伦大道,在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为人臣子,事君父之道,你为中宫,当起表率。”

  户锦瞅她。不解。

  刘诩抚额,怪道户海总想捶他,这蔫有主意又惯会戳人肺噎人的小子!

  “得了,回去吧。”刘诩抑制住想传板子的冲动,“喔,对了,墨亭从南境回来述职,午后便到了。明日会进宫来。介时都天明与他会一道和卿商讨内外后宫皇城铁防布防之事。你心里先有个数。”

  户锦迷茫了一会儿,脑子警醒过来。

  “谁回来了?”

  “呃?”刘诩狐疑,“墨亭,蓝墨亭,皇城铁卫副统领。”

  户锦脸上挂上些情绪,垂头跪安,

  “呃……那,臣告退。”

  “啊。”刘诩被他的情绪,带得也有些紧张,却不明所以。

  户锦退了两步,又冲云扬点点头。

  云扬人是没回头看他,规矩地垂着目光,却极轻地牵了牵唇角。两人电光火石间通了讯息,户锦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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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别跪着了,起来吧。”刘诩叹出口气,把云扬拉起来。

  云扬跪了好一阵,吸着冷气儿,撑着起身。

  “过来床上,我瞧瞧腿。”刘诩牵着他手,往床上带。

  云扬内心挣扎,跟着走了几步,到底挣开她的手。

  “怎么?”刘诩停下,笑着哄道,“不过语气急了些,你心里在意了?”

  云扬苦笑着往后躲了两步,“不是。……哎,你离我远着些吧,让我自在点。”

  刘诩明白过来,急道,“血煞,控制不住了?”

  云扬被她气息笼了这么久,早挺不住,微微喘息,“你别欺身过来,咱们离远点说说话,就无妨了。”

  “哎。”刘诩上前拉住他,“行了,还忍什么。这回不是在云宅了吧。云大儒又没在堂。”她凑近云扬,低声,“我便给你解了这血煞吧。”

  云扬被她的话惊了下,脸通红。使劲往后挣。

  “别淘气。”刘诩挣不过他,虎起脸,“我在晋苑要了你,也合规矩。你别逼我找几个宫人按着你行那事呀。”

  云扬被她说得无地自容,急切地压低声音,“这还是君王吗?说的是什么呀。我哪里就忍不了这几天了。哎呀,你快回后宫去吧。”

  刘诩见他窘迫,忍笑道,“再不老实,我叫人了?”

  “别。”云扬被惊得够呛。就是不叫人来按他,刘诩硬要,他也抵不过。

  刘诩压服了他,笑着拉过来,解腰带。

  云扬脸红得能滴出颜料来,“说了不急,你怎么比我还急。”

  “你道我急什么呀。要只是难受,还能叫血煞?耽误久了,恐损伤身体。”刘诩解释。忽地顿下手指,狐疑,“下面怎么了?”

  云扬雪白的内衫,又薄又轻。只隔了薄薄一层,肌肤不正常的升温。刘诩探查了下,便变色,“谁给你锁的?”

  云扬从她手里抢回外衫,披上。脸还红着。

  “晋苑的备选们,不用锁?”

  “呃?可……你不是有血煞吗?锁这个做什么?”刘诩没明白他意思。

  云扬趁她思索,几下敛好外衫,松了口气。

  “解了吧。我叫人。”本就被血煞逼得甚紧,还日日锁着这个,锁阳也不是这么用的。

  云扬抬手拉住她,又迎上她的气息,心内一阵悸动。忙不迭地松开手,又退后几步远距离。

  刘诩见他这样难受,再不敢近前一步。

  “主上,晋苑只我一人。整个外后宫的男子,有谁是没带它的?”他正色道,“我猜测,便是中宫大人,也不能免。”

  刘诩抿唇。

  “不只为锁着情

  欲,这也是一道屏,可护无妄陷阱,脏污垢病,无端妒忌……”

  云扬眼睛有些湿,认真地看着刘诩,

  “除了它,女主的后宫,自有不同历朝的规矩。所以,且不论您心里好厌,您便是保持这明面上的公允,便可少了多少是非……”

  “既入了晋苑,便请您允我也能守着这规矩。……只有这样,难得的情谊,才能长久……”

  刘诩无言。云扬低低地喘息,虽然强牵起嘴角,却仍能感知他身上极度地不适。月上柳梢,他又要开始一夜的煎熬。

  “喝碗避子汤吧。”刘诩涩涩道,“如此介意,咱们便按规矩来。”

  门轻响,连成亲自端着一碗进来。

  “只喝一回,不会伤根本。”连成大气不敢喘,轻轻禀报云扬。

  药碗还冒着淡淡热气。云扬出神地看了会儿,退半步,双膝跪下,“谢陛下。”双手接过,缓缓饮尽。

  连成弓着腰,退出去,轻轻掩上门。

  刘诩走到床边,坐下,柔和的目光,看着他。

  云扬起身,走到她面前。慢慢地抬手,当着她,除掉外衫,内衫,雪白的亵衣。四五猫着腰进来,跪在他身侧,用很繁复手法系的锁阳,解开,费了半盏茶时间。

  云扬裸身站着,闭着眼睛。全身蒙上粉色。

  刘诩一直看着他。

  惊艳,悸动,心疼。

  刘诩看着他被勒出几道红痕之处,云扬的话又在她脑中响起,“整个外后宫的男子,谁不戴它?”

  “主上。”云扬敏锐地感知到她情绪的波动,睁开眼睛,打断她思绪。

  “嗯。”刘诩拉过云扬,入手肌肤光滑柔韧,如同第一次触碰时的感动。刘诩长长叹出口气,温柔地拥住他。

  云扬的血煞之毒,一下子撞上来,袭遍全身。他再无力把持,轻声呻

  吟。

  “别急,别慌。”刘诩和声安慰他。

  云扬浑身打着颤,直到没入时,眼角竟逼出泪来。

  “难受?”刘诩伏在他胸前,低头看他。

  “……不难受了。”云扬咬牙撑过最难捱的时光,浑身脱力地长吁口气,颤着声音答。

  刘诩滞了下,低头吻他。

  “扬儿,你们……朕都亏待了,对不住了。”

  云扬几番倾泻,人早脱力。郁结两月有余的非人煎熬,终于平息。他松下口气,抬臂,把刘诩揽在怀里,“无妨,只要真心待他们,便会有弥补了。”

  “……你呢?”

  “扬儿已得圣上真心,没被亏待了。”云扬合着眼皮,朦胧中说出一句。疲惫征服了他,昏昏睡去。

  刘诩把头埋在他胸前,和着云扬微乱的心跳,轻轻叹息。

  秦地正乱,她不忍心让云扬回去。她不能想像,在秦,云扬将面临的困难抉择,也经不起,他再有任何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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