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美
一、救美
狂风漫卷,黄沙蔽日,落日下的戈壁,在风暴的摧虐下,发出野兽般狂呜。
一行商队,正被一队土匪围斩。
货物散落一地,和着迸出的血腥味,弥漫在漫扯的黄沙中。
队中马车里的女子再也坐不住,掀帘钻出,刚一露头,就“叮”地一声,被钉偏在车辕上的一箭截住。
“有个小娘们儿……”一匪掠近,看见立在马车上的窈窕身影,立刻哇哇怪叫起来。群匪立时兴奋,怪叫声骤起,闻之让人胆惊。
这女子却仿佛未闻,镇定地临风而立,一只手把紧车辕,另一只手已经拔下那钉偏的箭,箭锋明晃晃地映在夕阳下,看来是起了宁为玉碎的必死决心。
“我先上。”一人当先,纵马掠过马车,那女子连人带箭,□□了过来,倒按在鞍上。众人皆大笑,看着女子被风扬起的裙摆下,露出的雪白中衣,垂涎欲滴。
“放肆。”女子脸朝下被大手按住腰,姿势十分难堪,语气怒极却不失威严,只可惜在这喧哗中,这声音微不足道。她咬牙长叹一声,举箭猛地朝自己雪白的颈子划去。
“哎……”众人都吓了一跳,好烈的脾性,马上那匪警觉已晚,重重一道血痕,已经划了下去,他懊恼地把女子掼下马,摔在尘土里,“呸,晦气。”
女子跌了一身沙土,紧蒙的面纱下,看不清表情,大大的眼睛里,却已经蒙上雾气。翻了几下,勉强坐起来,狼狈地又被数十条马腿围了起来。
众人戏弄地围着她纵马跑成一个越来越小的圈子,马蹄扎起的尘土,呛得她咳喘不过气。
何时受过这样的□□,女子挣扎着站起来,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刃,鞘上的宝石,映在夕阳下,光彩夺目。她果断地拔出刀来,抵在最近一人脚腕,猛力一划,那人不备,立刻鲜血长流。
“是匹烈马。”众人怪叫,有人掠马过来,要夺她的刀。女子反刃压住自己的脖颈,那先前那道血痕映衬下,刀光寒意逼人。
又是要自尽。
电光火石间,众匪的马群却哄地四散奔开。女子只差一瞬就要香销玉殒,她停住手,睁大眼睛,惊在原地。
远处,一小队马队呼哨而来,马上骑士皆是银灰色亮甲,压着黑色长麾。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男子,银灰色□□已经挑起一个匪人,只在枪尖上打了个旋,就把那人的尸首远远地抛在尘土里。
众匪更惊,四散。那男子冲到女子近前,只一探身,一手揽住她的腰,托到马鞍上,护在怀里。另一只□□尖一点,“杀。”声音含怒,却不燥进,只低低地吼了一声,就扯开马匹,护着女子闪到一侧去。跟在身后的十几骑听到号令,齐冲进阵营,杀匪如切瓜砍菜,整场战斗没有任何呼喝问询,只有入肉的“扑扑”声,十几人,仿佛一人,行动一致,干脆利索,不到一瞬,这些匪人,就全被砍下马来,无人幸免。
为首的将军,静静地安坐在马上,看着这场战斗顺利进入尾声。
女子偎在他怀里,能够感觉到他稳稳的心跳和悠长的气息,还有男子特有的芳草样的清新暖意。她仰起脸,只看到男子的下巴和侧脸。只看了一眼,这英挺的人儿,如此年轻,绝美的形容,就如艳阳直射入眼般,晃得她呆住。
“可看够了?”不知许久,男子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含着笑意。
女子吓了一跳,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好半天。她掩饰地垂下目光,“大恩难报,记下恩公模样,他日必酬。”
男子自她头顶看下来,只见女子面纱下,面容看不清,只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含着笑意。散开的头发,从额边披散下来,凌乱却不见狼狈。颈边血迹未干,两道深深的伤痕,昭示着她方才九死一生的惊心。
“哪里要报?小姐安好?”男子笑意更深,随手替她整了整发梢,怜意由心而生,动作自然天成。女子心里油然一酸,仿佛抚弄发梢的,是自家亲人。她再次掩饰地垂下目光,略红了的眼睛掩在长长的睫毛下。
“云将军,元帅升帐了,迟了……”一个亲随从阵仗中脱出身,看看也没剩什么有战斗力的匪人,就返身冲他们二人喝了一句。
云扬没应,只笑着看着女子,“小姐可能自己走?要不要在下送一程?”
“不必麻烦,我家人已经来接。”女子遥遥指了一下,云扬抬头远看,两骑飞驰而近。“谢将军救命恩。”女子低声道谢,把手中短刃递到云扬手中,“宝剑配将军,”她抬起目光,再一看深深看了一眼这少年将军,笑意溢进眼睛里,“他日必酬,将军勿忘。”
云扬看着这把短刀,愣了一下,就笑着接过来,“好刀,在下不推辞了,今日的事,小姐不必挂怀。这里本就是云帅管区,清除匪类,是我们份内的事,倒是让小姐受惊了。”
收了刀,见女子仍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云扬想了想,抽出自己随身的短刀,递给她,“出门在外,留作防身,不过,不可再做傻事,生命可比什么都贵重。”他把刀按进女子手中,目光扫过她颈上的伤口,痛惜之情流溢。
“走了。”亲随在一旁催促,云扬把女子托起来,轻放到马下,冲她扬了扬手中短刃,领着手下,绝尘而去。
那女子立在尘土上,盯着云扬的马队消失在山丘后面,她一身一头的尘灰,却抑不住笑意染进亮亮的眸子里。
身后的两骑已经冲到近前,为首的一个人未等马停就飞身掠过来,另一人也拼着命驱马赶过来。
“可是她?”为首那人急声问。
“对。”跟在后面的是个小丫头,声音脆脆的,“是公主。”
情急下一声喊,让这女子背影一僵,掠过来的那人也是身形一顿。小丫头仿佛未察觉气压的变化,仍旧兴高采烈地叫道,“是公主,小时候,我们一起玩的,认不错。”
那人想拦已经来不及,小丫头过于兴奋的声音还在耳侧响着,就眼见着公主缓缓转过身,方才还含着笑意的眸子里,寒意尽染。
“母妃叫你们来的?”既然身份被点破,就不必遮掩了,当今圣上唯一骨血宣平公主刘诩冷声问。
那人几个起落,已经掠到她面前,在半空中,十分漂亮的一拧腰,就稳稳立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属下来迟。”
宣平在风中默了一下,“看来有些本事。”
那人一愣,他立刻感应到了来自上位者的怒气,他另一条腿也并跪齐,俯下身,“属下来迟,死罪。”
宣平扫了一眼周围散落的众匪,还有策马兴奋地往这奔的那个小丫头,那是从小和她玩过几天的幸儿吧,她眸子里有晶莹轻轻跳了一下,就扭过脸,“都清理吧。”
声音平静,带着寒意。
那人惊诧地抬起头,不确实地看着她,表情里反复品味着“都”清理了的含义。宣平也不作声,只玩味地看着他。那人只愣了片刻,就醒悟过来,知道自己的犹豫,会招来什么后果,立刻应“是。”起身,握剑,慢慢转过身去。
身前,众匪有伤者,一个活口也不能留,还有……还有那个千里迢迢,赶来辩认公主的幸儿……
身后,是那个即将成为他主上的人。不用回头看,他也感受得到,他未来的主人,正用玩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
他抿紧唇,握捡的手指有些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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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扬领着人奔命一般风驰回元帅大营。
营门,已经有执刑官,手握元帅刑杖立在门口。
到底迟了。
云扬气喘吁吁地勒住马。眼睁睁地看着执刑官冲他们勾手指,示意他们近前。
云扬悄悄吸了口气,他身后十二名亲卫同他一样,都立时觉得,后背致臀腿,无一处不紧,未打,先疼。
策马再慢,营门到大帐也就几步路,能磨蹭到几时?执刑官见云扬一步□□地往他面前蹭,终于没了耐性,“赶紧的,你们呀,元帅三天五天就打一顿,这会儿倒怕了?”
他索性冲身周的执刑小校门一招手,示意把人扯过来打,打完好都去办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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