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杏儿一脸的担忧,“小姐,您没事吧?”

迟以柔一想起方才差点被羞辱了的恶心与害怕,就觉得,不能让刘蓉这般轻易放过方之玉!

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什么要无声无息地掩盖过去?

刘蓉只考虑她那女儿,她这个庶女,哪怕被人这般羞辱,也就这么不轻不重地算了?!

不可能!

她猛地攥紧披风的系带,狠狠道,“去查!到底今夜之事,夫人那边是如何知晓的!我倒要看看,谁敢这么算计我!”

杏儿看了她一眼,点头,“奴婢会让王妈妈去查的。小姐,咱们先回去吧?”

迟以柔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走出绿春园。

园子外。

绿柳脚下一软,踉跄着差点栽倒!

袖子里的那盒香粉,也‘哐当’一声,掉了出来。

迟静姝回头看了一眼。

绿柳连忙捡起来,声音发抖地说道,“小姐,这个……怎么办啊?”

迟静姝笑了笑,伸手拿过那盒香粉。

价值普通百姓家能吃三月的一盒香粉,她笑着摩挲了那精致盒面上的雕饰,伸手一扬。

“噗通。”

盒子掉进了旁边的九曲回廊下的水池里。

绿柳瞪了瞪眼,赶紧咬唇,挡住了到嘴边的惊呼。

看了眼迟静姝,却还是忍不住疑惑地问:“小姐,今晚……您是故意设计那,那方公子,和……三小姐的么?”

迟静姝看着水池里轻轻荡开的涟漪。

无声地扬起唇角,只一抹,很淡,便如那水纹般,飘散开来。

她的声音原本娇软黏糯,此时在这初春寒意未褪的夜色里,却显得有些寒凉而淡薄。

“人心不堪,原来是我从未看破。”

绿柳发愣,听不懂迟静姝这话的意思。

却不知,其实,迟静姝也没料到,方之玉竟然会对迟以柔动手。

她本只是打算让人发现方之玉与迟以柔在一处,再用那香粉字条将迟以柔与方之玉有私情一事定为八成的怀疑。为的,也是让自己从他俩的算计中脱身。

不想,方之玉竟然比她预料的更加狠毒,竟然想私下里强了迟以柔!

倒让她的字条显得有些画蛇添足了。

“小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绿柳问。

迟静姝收回心神,继续往前走,一边慢慢地说道,“我本给过迟以柔机会,可你还记得,她在二婶跟前说什么了么?”

绿柳想了想,也终于反应过来——迟以柔曾试图将所有责任推卸给迟静姝。

“分明是三小姐约您和方公子去那里的!她怎么还能说是您设计的!要不是您去迟了,那现在小姐岂不是就差点被那个登徒子给非礼了?真是……”

绿柳说不出责骂主子的话来,心里却终是生了几分怒意。

又嘀咕道,“而且,要是这事真出在小姐身上,只怕二奶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小姐呢!三小姐又不是不知晓二奶奶对小姐一直都不好,还想把事情推到小姐头上。是想小姐受责罚么?太过分了!”

受责罚?

迟静姝轻笑——责罚都是轻的。迟以柔要的,是她迟静姝身败名裂呢!

“绿柳你能想明白便好。”

迟静姝看着前方黑憧憧的路,慢慢地说道,“我知晓你心地单纯又善良,可有些事,如果我一步差错,不去反击,将要掉进的,便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善良,对于如今重生的她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了。

绿柳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可一想到今日若是这事摊上迟静姝身上的后果。

她忽而也不寒而栗起来。

她看向迟静姝,有些担心,“小姐,难道三小姐真的有意害您么?”

迟静姝笑着摇头,“不止她,还有这老房子里的其他人,以及咱们将来要面对的那些。绿柳,你睁大了眼,好好地瞧着,这些人皮面具下,到底藏着的,是什么样可怕的怪物模样。”

绿柳瞪大眼,看着前方缓缓朝前走去的迟静姝。

夜色之下,月光从她的头顶,清寒冰凉地倾洒下来。

她渐渐抽条待放花苞儿般的身躯,愈发的玲珑有致。

纵使不见正面,只这一个背影。

却也让人莫名想到,那月下的妖魅,正一步步地往前,将要颠倒众生!

绿柳猛地垂下眼,再不敢抬头去看。

……

“小姐当真要去么?”

张妈有些担心地拿着绿柳的衣服给迟静姝换上,“您一人过去,奴婢实在不放心,不如让老奴陪着吧。”

绿柳今日初次帮迟静姝做了那些事,有些受惊,所以回来时,迟静姝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所以现在贴身伺候在跟前的,就只有张妈一人。

迟静姝一边扣上那粗布衣服上的盘扣,一边笑着摇头,“放心,快子时了,后房那边本就荒芜,此时早就无人。我只是去看一眼,很快就回,不会叫人发现的。”

张妈还是不放心。

迟静姝又笑,“我这个样子,人家就算发现,也只会当我是个不懂事走错路的小丫鬟,不会计较的。实在不行,半个时辰内,我若不回,你再悄悄去寻我,如何?”

张妈见她坚持,只好答应。

今夜,趁着老宅的人不备,迟静姝有个事,一定要去做。

不然,等明日,刘蓉因为今夜之事,加强了后院的巡防,只怕再要去探,就十分艰难了。

做了丫鬟的行装打扮,用一块帕子蒙着面。

趁着夜深人静时,迟静姝便循着记忆的深处,往后院那处曾经母亲养病住着的屋子快速走去。

三年前,母亲病重。

回到老宅养病,刘蓉便安排了这么间破旧的屋子给母亲。

直到离世,那个生性柔弱的母亲,都再没踏出过这昏暗无光的一方小院。

她看了眼那本以为早已忘却的破房子,闭了闭眼。

然后伸手,推门。

“嘎吱。”

破败的门声,以及隐隐的灰尘落了下来。

屋子里,一片昏暗。

借着今晚明媚的月光,还能看到屋子里那些看到腻味的简单摆设。

母亲出身青云国最大的皇商之家,却因着父亲生性‘简朴’,便惯着他的喜好,在生活上十分清苦。

连在老宅,都依旧恪守为妻之道,简直痴心的叫人笑话。

笑……话……

可怜又可悲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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