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字迹是乔嘉木的不假。
但是内容莫名其妙!
乔嘉木明知道她不是妹妹,却安排这一出,她猜不透乔嘉木要做什么。
“这信,殿下从何而来?”殷拂云问。
“你不是更该清楚吗?”
殷拂云糊涂了。“殿下认为乔公子这么做是我的意思,是我当初对乔公子说了要回华阳的话是吗?”
“难道不是吗?”
殷拂云攥紧手中的信,有种要拍在他的脸上的冲动,问问他长不长脑子。
“我若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回华阳,我随时可以回,还需要乔公子吗?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身份和方式回去!”她将信丢在书案上,“我想要什么,殿下真的不知道?”
李忻见她动怒,如此质问,自己底气不足,怒气消了些许,也稍稍冷静,看着被攥皱的信,心中怀疑。
他自然清楚殷拂云想要什么,她想为殷家洗去冤屈,她想以殷拂云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
但是依靠乔嘉木不一定就不可行。
论在京城中的人脉,他比不过乔嘉木。
他是害怕,害怕这件事哪怕有万分之一是真的,她就会离开。
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一旦她离开就不会回来,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有机会。
“这封信,如何解释?”他语气放平,乔嘉木不会无缘无故写这样的信来。
“属下不知。”
李忻沉默须臾,望向还跪在一旁的男子,问道:“乔嘉木回京后都做了什么,一一说来。”
男子抬起身,面色煞白,额上一层冷汗,垂着目光,战战兢兢回道:“乔公子从北境回去后,陪着汤夫人进了一次宫,此后便一直在府中养病未出,直到小人启程前一日,陛下召见,随后便听闻陛下当时便下恩旨,将其提为大理寺寺丞。”
李忻和殷拂云均惊住了,相视一眼,满腹狐疑。
没有参加春闱,也从未任过一官半职,回去只大半个月,病都不见得养好了,就被陛下特提为大理寺寺丞,这种授官,大周史无前例。
他是用了什么手段!两人不禁猜想。
如此一来,这信就不会那么简单了,乔嘉木在下一盘棋,殷拂云便是其中一子,接她回京就是一步棋。
只是他们都猜不透他想干什么。
李忻想明白这点,也后悔刚刚没有弄清楚原委冲动对殷拂云发火,在她看来是不信任、不了解,自己又将她推远了一分,歉意地望着她。
殷拂云却看向一旁男子,在回忆此人在孝章太子妃身边是什么身份,此来华阳是何事,竟然见到李忻害怕成这样,似是犯了大错。
李忻也扫了眼一旁的男子,恼他刚刚不把华阳的情况说清楚,让他担心过头一时冲动,此时觉他无比碍眼,喝命其退下。
男子如蒙大赦,立即磕了头退出去。
房门再次关上,屋内只剩下两人,还有一地的凌乱,李忻想说几句软话,支吾着又拉不下脸来,憋了半晌才问句:“你伤势如何?”
“早已没事了。”
殷拂云瞥见脚边有一份敕令,随手捡了起来,展开快速览了一遍,是陛下以太后病重想见长孙为由召李忻回京。
李忻看到敕令,面露忧愁,轻叹了声,坐回书案后的椅子上。
“殿下是何想法?”
李忻捏着眉心,心情烦躁。
上次先皇去世,因为白狄入侵,他方有借口不回,虽然陛下斥他不孝,情况特殊没有降罪。
如今北境安定,他再不回,陛下以“孝”降罪就能让他无言可辩。
回去他就再难离开华阳,结果会是怎样,可想而知。
殷拂云知他难为,又问:“太子妃是什么意思?”
刚刚的男子来此多半是太子妃暗中吩咐来传话的。
李忻更是一声长叹,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垂头丧气:“母亲让我不回,可若我不回,陛下必然会对母亲……”
陛下无情,登基这两年已经展现淋漓尽致,他表面不会对孝章太子妃如何,但是暗地里必然有动作,这才是最让李忻忌惮的。
华阳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现在的确不是殿下该回的时候。”殷拂云道。
李忻惊了下,抬头望着她。
殷拂云平静道:“殿下回去不过是和太子妃一同被陛下囚禁罢了!只要殿下不回,陛下反而心有忌惮,只是拿太子妃做威胁,还不会将太子妃如何。”
“母亲也是这个意思。”李忻怅惘一声。
只是他放不下心,更狠不下心让母亲一个人在华阳应对。
殷拂云看出他的心思,劝慰:“太子妃也不是一个人,背后还有闻相。”
李忻沉默片刻,闻家的确能够照拂母亲,但他不在身边,心中依旧不安。
父亲英年早逝,母亲只他一子,从小便在身旁未离过,这一走便是数年未回,与母亲之间的往来,只能靠信使来回传递消息。
如今境况,让他如何能够安心。
心中烦躁,房间内更觉压抑,起身准备到外面走走,靠近殷拂云嗅到她身上淡淡酒气,眉头皱了皱。
打量她的面容,此时方觉得她面色有淡淡红云,刚刚在气头上,加上她风尘仆仆进来,没太在意,现在才发现她不仅喝酒,还喝得不少。
他和重阳两个人跑到蓝湖那么远的地方,还喝这么多酒,真是胆大。
殷拂云察觉李忻异样,下意识抿了下唇,但呼吸间还有淡淡的酒香。
“喝了多少?”
“饮了几口。”殷拂云轻声回答。
李忻心中不悦,真的只有几口,这么久酒气还没有散去?
将她安排去司马场是为了让她散心,现在心散得快收不回了,再散几日,心就散到别人身上了。
真不该让她过去,好在如今的事情出来,范叔呈和范芳已经把目光都聚在他的身上,前几日骑射场打斗的事情会放一放。
“我也想喝酒了,明早去遥州城吴记给我买两坛好酒和两只烧鸡。”
殷拂云轻舒口气,自己饮酒也犯了他的忌讳,现在又找事来折腾她。看在他现在为京中的事情烦心,心情低落,殷拂云也不与他争辩计较,应了声:“是。”
殷拂云跟着李忻走出房间,李忻生着闷气,也无心让她陪着,让她回去醒醒酒,叫来闻邯陪着四处走走。
殷拂云无奈摇头,她现在脑子可比李忻还清醒,该醒酒的反而是他。
次日,太阳刚露出头,她就出门去遥州城。
朝霞一层层铺开半边天,道路上行人都抬头朝东方望去。一个牛车上的孩子一手指着霞光一手拍着自己的母亲:“阿娘看,云是彩色的,好漂亮。”
母亲搂着孩子,笑道:“早上的云越是好看,就越不是好天。”
孩子没听明白,皱着眉头,嘟着嘴巴,转了转眼珠子,又继续看。
他还小,不懂什么朝霞不出门,也不懂母亲这话中更深层的意思,他只知道此刻的天很好看,就要坐在车上好好看。
殷拂云一路奔驰到遥州城,天色已经变了,在李宅附近见到了井阿满拉着兰溪急火火地朝前跑,兰溪被拖着踉踉跄跄,想挣开阿满却使不上力。
阿满是个贪玩的少年,兰溪却是喜安静的,这样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大街上,倒是让殷拂云感觉好奇,跟着过去。
绕过一个街口,两个人钻进一家首饰店。
殷拂云不禁笑了声,看来是阿满瞧上了哪个姑娘,想买首饰,让兰溪给他长眼呢!
李宅的确没有别的女眷,也就只兰溪对女儿家的这些东西熟悉。
不知道是哪个姑娘入了这小子的眼,在南境的时候,没瞧他对姑娘有心思。
得知他们不是遇到了事,自己如今易容,也没必要在他们面前出现,便转身朝吴记去。
吴记是遥州城数一数二的酒楼,石谒烧鸡更是一绝,还未到饭点,酒楼门前便已经有不少客人,伙计忙里忙外招呼。
她走进去点了酒菜,坐在近柜台的桌边等着伙计打包,回头担忧看着外面。
天变得有些快,此刻已经沉了下来,今日是免不了有一场雨,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准备雨具,回去是要淋一场了。
这个天,若是在南境淋一场倒是凉爽,在北境,雨水还是寒凉的。
她向伙计催促了一声,伙计应声立即到后厨去催。
恰时门外经过几人,头戴斗笠,掩盖大部分面容。几人步伐沉稳有力,步行更是不似平常之人。拂云意外瞧见其中一人腰间藏在衣下的一截弯刀,那是白狄兵近身搏杀时专用的军刀。
殷拂云的心当即提了起来,遥州城内混进了白狄兵!
这时伙计从后厨回来,手里拎着两只打包好的烧鸡。
殷拂云接过烧鸡,并对伙计吩咐:“将两坛酒送到永安郡王的府邸,告诉他们有白狄兵混进城。”说完塞给伙计一些银子,转身疾步出了酒楼去追几名白狄兵。
伙计愣了一下神,低头瞧见手中的银子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白狄兵混进城?”伙计嘟囔一句,像是被惊吓到,转身提起柜台边两坛酒出门就朝李宅方向跑去。
天更加阴沉,街道上行人比平常少了许多,殷拂云一眼瞧见了前面不远处的几人。
几人左看右瞧,像是在寻找什么,殷拂云远远跟着。
天越来越沉,渐渐黑了下来,风也刮了起来,街道上的行人抬头望了眼天,相互拉着扯着往家跑,街边的小商小贩忙收拾东西,推着货车或挑着担子朝回赶或找个避雨的地。
一场大雨要来了。
不多会儿,一声闷雷滚过,街道上行人寥寥,步履匆匆,面色焦急。
走在前面的白狄兵,走到下一个十字街口,没有直走也没有左右转弯,而是停在了十字街正中,须臾从左右街道汇聚过来十来人,装扮各异,相互不知说了什么,十几人折返回来。
殷拂云将此,忙朝前走了几步,钻进旁边一条窄巷。
另一个中年男子小跑着钻进了巷子,瞧见他慢着步子,还好心提醒:“小郎,快下大雨了,赶紧回去。”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
雨来得又急又猛,眨眼间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窄巷两侧高墙,光秃秃,连个屋檐都没有。殷拂云忙将胳膊护在头顶,回头朝巷子口瞧,正见到井阿满和兰溪。其中两个白狄兵向兰溪靠去,阿满将兰溪护在身后。
白狄兵几人去擒阿满,两人去抓兰溪,兰溪不会任何功夫,被两个白狄兵一左一右钳制。另一边阿满应对几个白狄兵,又想要去救兰溪很吃力。
殷拂云顾不上其他,立即从巷子里蹿了出去,直接对两名拉扯兰溪的白狄兵出手,一人一脚将他们踹开,一把将兰溪拉到身后。
兰溪吓得哆哆嗦嗦,紧紧抓着她的衣袖。
白狄兵见又来了个会拳脚的,相视一眼,几人朝殷拂云出手。殷拂云抽出腰间短刀,出手毫不留情,划伤几人手臂。几人也纷纷抽出藏在衣下的弯刀。
雨越下越大,街道上白茫茫一片,连街道两侧的门店都模糊不清,入耳皆是雨声,打斗的声音被掩盖下去。
与几人交了一阵手,殷拂云越来越感到应对不济,心中骂李忻,若非是前几日被他所伤,也不会应付不来。
一旁的井阿满也勉勉强强撑着。
这时旁边一直未出手的几名白狄兵在为首的示意下都朝殷拂云出手。
为首之人高声命令:“她就是将军要的人,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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