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玉人情归何处 一
“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一个身上穿着一袭红衣的女子背着手,站在张行的面前。
张行看了看四周,白茫茫一片,仿若置身云端。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几年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红衣女子似乎没听见他的问题,只顾说自己的话。张行有点恼怒,但他一贯的风度使他并不至于发火,轻轻地问道:“姑娘,你又不认识我,为何问我好不好呢?再说,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你该先回答我的问题的。”
“咯咯咯”,红衣女子突然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这么多年过去的,你还是这么穷酸相,就喜欢讲一大堆原则。”
“姑娘!你很不懂得讲礼貌耶,我问你问题你不回答我也就罢了,咋还嘲讽我了?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张行表示抗议。
红衣女子歇住了笑声,“明明是你在欺负我,怎么变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第一个问题明明是我问的,而你没有回答。”
张行心想,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张行,你看我是谁?”红衣女子回过头,盈盈一笑。
张行一声惊呼,“居然是你!”
“可不就是我吗?”红衣女子直瞪瞪地看着他,“这些年,你有没有想念我。”
“别闹了!”张行忍不住哈哈大笑,“沈天晓,你不是去德国了吗?听刘大他们说,你在德国嫁了一个华侨。对不对?”
沈天晓摇摇头,“白云苍狗,物是人非。张行,我变了,春漫也变了,就你没变。”
“春漫!”这个名字再次震撼到他的心,许久张行才问:“你是春漫最好的闺蜜,她现在在哪你知道吗?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张行,我可不想当电灯泡。当年我可是足足当了你们一年的电灯泡,给你们拍了一年的照片,走得我都断了。”
“天晓,你的恩情大德我怎么会忘记呢!但是你跟春漫一样,远走海外,我这种土鳖那还意思找你们?”
沈天晓抿嘴一笑,“算你还有一点良心,哼。不过你要问春漫好不好,我做不了主,我让她跟你说吧!”说完,她一招手,“春漫,你来跟张行说吧。”
张行顿时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只见一阵凉风吹过来,四周的白雾散去。眼前出现一颗巨大的榕树,和避风塘的大榕树竟有七八分相似。一个白衣女子款款向他走来,走到近前才对他展颜一笑。
这一天,他曾经整整等待了五年。骤然相会,他竟有点口齿不清了,“春漫,阔别多年,你还好吗?”
万春漫一袭白衣,就像初遇的那天,那件乳白色、毫无花纹图案的T恤带给他的视觉感受。
“你依旧宛如当年,初春季节,樱花丛中,洞中水月,榕树下面——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之你回来就好。”
张行伸出手去抓她的手,眼看就能盈盈一握,却总是差之毫厘,连衣角都碰不到。
万春漫轻轻一笑,牙齿依旧白皙如玉,“我已经老了,你看不出来吗?”
张行用力摆手,“春漫,在我眼中你永远是不老的。就算老了也是我们一起老,这可是你说的,不能赖账。”
万春漫“咯咯咯”笑开了怀,白色的纱裙随着她的腰肢随风舞动。片刻后,她停下旋转舞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她摆一摆手,身影渐渐远去,和沈天晓手拉着手消失在远方,四周白雾蒸腾,登时又是白茫茫一片,大榕树也渐渐隐去不见。张行哪里甘心,发力追过去,“你不能走!我有很多话要问你”。
张行睁开眼睛,四周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直到眼睛适应了一会,借助走廊处的小灯发出的微弱光线,才看清原来身处一家宾馆中。他一摸背部,冷汗淋漓,身上黏糊糊,再问问腋窝处,散发出一股汗馊味。
“既然醒了,又流了这么多汗,那就洗个澡吧!”张行熟练地将身上穿的一套浴袍扔到椅背上,光着身子走进来浴室。直到他放好了水,躺在温热的浴缸里,他才骤然一惊,“我刚才怎么只穿了一件浴袍,谁替我换的衣服?”
“噌噌噌”,卧室里似乎有人起了床,夹着拖鞋正往浴室走过来。张行吓得要死,赶紧拉上浴帘,大气都不敢出。透过浴帘的缝隙,他看见一个睡眼惺忪的女孩子晃晃荡荡地走进来,赫然就是何小怜。
她似乎并没有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地褪下内裤,坐在抽水马桶上自在地嘘嘘起来。张行哪好意思再看,将头扭到一边。不过听声音就知道,这个女人在迷迷糊糊中仍然能够熟练的完成全套动作,就跟闭着眼睛做眼保健操一样简单。过了好久,张行才听到抽水马桶“轰鸣”的声音,这是一个信号:何小怜嘘嘘完,已经回到卧室了。
事情显然还没完,何小怜回到了卧室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在午夜里显得声响特大。
“大叔,你去哪里了!”
“原来她担心自己不见了”,张行当然不想让她担心,便假装自然地应了声,“别叫,我在浴缸里。”
何小怜出现在浴室门口,脸上红红的,娇艳生春。
“大叔,你这人真坏,躲在浴缸里,我嘘嘘的时候岂不是被你看光光!”
张行拉开部分浴帘,人却依旧躺在浴缸里,讪讪地说:“嗯——其实,我啥都没看到。我起来的时候发了一身冷汗,也不知道这屋里有人,所以就脱了浴袍开始放水洗澡,谁知道我刚钻进浴缸,你就噔噔蹬蹬走进来,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又怕把你惊醒,所以就没提醒你。我想着等你等你一会睡着了,我再出去,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咱俩也就不用尴尬了。是吧?”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你把我看光光,怎么算?”
“呃——你不是把我也看光光了嘛。”
“我哪有!”
“那我问你,我醒来时就穿着一件浴袍,我的内裤和背心去哪了?”
何小怜红着脸,不再说话。
“有没有干净的内衣,我总不能一晚上都躺在浴缸里吧。”
“有,你等着。”
片刻后,何小怜走了进来,“这是你的内裤和背心,昨晚我替你洗干净了,然后晾在空调口,已经干了。”说完,她转身回了卧室。
张行穿着干净的内衣走了出来,讪讪地看着何小怜,“小怜,昨晚咱俩就睡在这张床上啊?”
何小怜点点头,“屋里就一张大床,难道你睡床底吗?”
“嘿嘿,那我——我有没有不老实啊?”
“嗯,有。而且很不老实。”
“啊!有多不老实?”
“就是——就是抱抱、睡睡啰。”
不会吧!难道一个男人睡着了也能干坏事?张行不是性科学家,对这种事从来都是半知半懂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看她这种表情,梨花带雨,眉目含春,自己九成九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其实,他也知道,这种事情若不是你情我愿,也绝对成不了事。自己现在是单身一个人,而小怜又是一个明艳动人的少女,配自己倒是绰绰有余,就是不知道她心里对自己的想法。
思虑再三,张行还是决定自己打破平静。
“小怜,你怪不怪我——这么——这么不老实呢?”
何小怜点点头,“嗯——我好心好意把你这个醉鬼抬上床,你却毛手毛脚的,我力气又比不过你,喊又不敢喊,我还能怎么样——”
张行当然不是傻子,这小妮子原来挺喜欢自己的,“以前怎么没发觉呢?”他挨着何小怜坐下,双手捧住她的小脑袋,温柔地说:“没想到昔日的杀马特少女,近日却成了我张某人的——”
何小怜扭头看着他,眼如点漆,炯炯有神,似乎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张行吞了一口口水,“小怜,告诉我,你怎么看我的?”
何小怜轻轻晃动着小脑袋,“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两个都要。”
“假话就是,你是一个轻薄浪荡子。”
张行蓦然心中有些隐痛,他赶紧摇摇头,提醒自己不要想一些不该想的人和事。
“那真话呢?”
何小怜伸出右手拇指,用力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真话就是,你不是一般的轻薄浪荡子!”
说完,她“噌”的一声跳出被窝,将张行按到在大床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昨晚都犯了什么错?”
此刻,何小怜将张行压在身下,左手压住他的右手,右手压住他的左手,不让他动弹。
张行摇摇头,就跟拨浪鼓一样。
“那好,现在换我来惩罚你,一报还一报!”
何小怜慢慢地,一点点地沉下脑袋,渐渐靠近。不多时,两人的额头便抵在一起,她嘴中呼出的空气痒痒的打在张行的脸上,“这下算我欺负你”,何小怜得意地说。
张行喉结一动,眼前的少女娇媚动人,脸上光洁得就跟汉白玉雕像一般,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在告诉他:人生乐事,莫过于此时。
“小怜,你再不放开我,我可要兽性大发了。”张行忍不住对着她吹了一口气。
“不放,反正你已经兽行大发过一次了,现在你还能吃人不成?”
“叭”的一声,张行将脑袋往前一抵,轻轻地亲在何小怜的脸颊上。
何小怜丝毫没有想躲开的意思,反而嘻嘻一笑,“大叔,怎么感觉这会是小女子□□大男人呢?”说完,她捧住张行的两边两颊,正儿八经地在他的嘴上印了一记。
“大叔,我肚子饿了。今天可是正儿八经的正月初一哦。”何小怜立刻从床上跳下来,不给张行“报复”她的机会。
是啊,今天是正月初一,自己的年三十和正月初一,居然和一个小自己□□岁的小姑娘一起度过了。张行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到处摸自己的手机。
“小怜,看见大叔的手机了没?”
“没有啊,从昨天到现在,我没见你用过手机。”
张行在外衣口袋里摸了个遍,钱包钥匙都在,就是不见手机。回头一想,最大的可能性是落在昨天的路灯柱子下了,半天加一个晚上时间都过去了,百分之百被人捡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找过自己。
何小怜见他一副落寞神伤的样子,便走到他的身后,一边给他捏肩膀,一边劝慰说:“大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明天我就陪你买手机去,等移动公司上班了,咱们再把卡补回来呗。”
“你说得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就是一个手机嘛!”
张行蓦地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到窗户前,伸手一拉,将整幅窗帘拉开,远方隐现一片熹微,天空已然微亮。他再一推,将窗户支起来,一阵清晨的清冷空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全身的毛孔无一处不清爽。
“这是新的一年,张行,这也是你新的一年!”他忍不住对着远方大声说道。
“大叔,这也是我们新的一年。”何小怜从背后环抱着他的腰,轻轻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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