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巧入县衙
却说兰林二人见董南枝虽然年少,却能一呼百应,心中暗暗称奇。然而,更奇的事,还在他们进了衙门以后——
三人被带上大堂,知县见到三人,没见谢雪国,有些不知所措,但就这么把人放了,又不甘心,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堂下何人?”
“回大人,”董南枝娇声嗲气地道:“奴家董南枝,这二位是奴家的表哥林放,表姐兰若,敢问大人,奴家是犯了哪条王法?”
“你……你是女人?”范知县听他一口一个奴家,更是不知所措,道:“不管你是男是女,本官怀疑你们勾结乱党,还不快从实招来!”
“哎呀大人啊!”董南枝故作惊讶:“勾结乱党这么大的罪名,奴家可担待不起,不知大人有何凭据?”
“凭据?你那表哥表姐,一到这里就到处打听乱党谢雪国,今天又跑到你那去,你不是乱党是什么?”
“回大人,”这回是林放答话:“小人表妹家住雪国巷,小人是在打听表妹的住处,并不是什么乱党谢雪国,此事纯属误会,望大人明鉴。”说到“表妹”,林放险些笑出声来。
“是啊大人,”董南枝又道:“大人一定要还奴家一个清白,不然,奴家可怎么做人?”
范知县揉揉脑袋,色厉内荏道:“你既是女人,为何要改装?可见心里有鬼。”
“哎呀,大人啊,这叫奴家怎么开口呢?”董南枝故作为难:“奴家一介女流,实在不愿在公堂上抛头露面,表姐是外地人,不几天就走了,谁也不会记得这事;奴家可是生于斯长于斯,今天又有这么多乡亲看着,以后奴家可怎么做人?所以,奴家斗胆请求几位官爷,让奴家穿男装过堂,几位官爷也答应了,并不是奴家有意欺瞒。”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官差叫道。
“奴家没有胡说!”董南枝急道:“事已至此,奴家也不得脸面了。”说着,他竟当场脱了方巾道袍,露出里面的衣服:上面红缎袄,下面蓝缎裙。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兰林二人:他们没想到,董南枝穿上女装,竟是如此美丽动人,连女人见了,都要嫉妒。
半晌,知县才回过神来,问官差道:“这怎么回事?”
“不不不……不知道啊!”
“大人,奴家所言句句属实,”董南枝道:“不然何以既穿女装,又穿男装?难道奴家疯了不成?”
说到这里,堂外看客早已笑作一团,议论纷纷。范知县见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为了维护自家颜面,只得把责任推到那几个倒霉官差身上:“混账东西,竟敢戏弄本官!明知他是女人,还往衙门带!”
那几个官差吓得筛糠一般,连声道:“哎呀,小人不敢,小人万万不敢!小人真不知道他是女人!”
“还敢狡辩!来人,掌嘴二十!”
一声令下,几个衙役围上来掌嘴。几巴掌下去,打得几个倒霉蛋是哭爹喊娘;堂外的人笑得是东倒西歪,就连兰林二人,也快憋出内伤来了。
但范知县却窘得不得了,可就是毫无办法。就在此时,一个门子走了进来,交给他一封信。范知县看过信,竟露出一丝喜色,连忙一拍惊堂木,喊道:“退堂!”然后飞也似的离开了。
三人见知县跑了,便也离开了衙门。刚出门口,再也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董兄弟,真有你的!”林放边笑边道。
“哪里哪里,”董南枝也是笑容可掬:“都是小意思。二位若是留下来,只怕还有好戏看哩。”
“什么好戏?”
“我和秀林还打过一赌,看谁能把知县整得更惨。”
如此有趣的赌约,二人当然是极感兴趣。但也只得遗憾道:“这戏恐怕是看不成了,我们约好,明察的事一了,立即赶回府衙。”
董南枝听了,脸上也露出一丝遗憾之色,旋即却又笑了起来:“一定是秀林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又不想你们看到他输,才这么说的。不过无所谓啦,本公子大人有大量,就让他这一回。二位,南枝就此告辞。”
“好,董兄弟保重。我们就此别过。”
董南枝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过身来,对二人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们——”
“什么事?”
“我给你们说,”董南枝看起来紧张兮兮的:“千万别和秀林说打赌的事情,否则,他一定会说‘我什么时候和他打赌了’”说罢,大笑三声,扬长而去。
兰林二人亦笑,目送他走远,也返回府衙去了。
不提二人。却说原本愁眉苦脸的知县,为何一见来信便喜上眉梢?原来,这封信是关小山写给他的,说今晚愿与他共度良宵。至于地点,还是老样子。一向只有他去找小山,从未见小山找过他。此番小山主动投怀送抱,真令他欣喜若狂,全然不防其中有诈。
这天夜里,小山的轿子被抬进了城东的一座小屋里。知县在这里和她见面。知县不敢去她家,因为怕被人瞧见,也不敢带她回家,因为怕被自己老婆瞧见。
今天收到信的不止知县一人,还有他的儿子。这家伙收到信,兴冲冲地跑到小山家里,结果发现小山居然不在!问过侍女,说是被人接到城东去了。知县儿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带上人,抄上家伙直奔城东而去。
这对笨蛋父子都不知道对方也在与小山交往,要不然,秀林也想不出这么个计策。他们两个,老子叫范同,儿子叫范刚——全是酒囊饭袋,让秀林想办法对方他们,真是大材小用了。
闲话少说。正当范刚杀气腾腾地奔向城东时,范同正和小山亲热着呢!小山看了看外面,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吹灭了灯烛。灯一灭,范同更加肆无忌惮,大叫:“小心肝,我……”
话音未落,范刚等人破门而入。范同大喝一声:“是谁这么大胆子!”
“是你爷爷我!给我打!”范刚不由分说上去揪住他老子,与一众爪牙边打边骂:“妈的,敢抢老子的女人,你活得不耐烦了!”
小山见了,心中好笑,却还得强忍着,委委屈屈地对范刚道:“公子,我……”
“别急,本少爷今天就为你讨回公道!兄弟们,给我照死里打!”
倒霉知县大叫:“别打了,我是……”
还没说完,范刚便把一只鞋塞进他的嘴里。小山看着前戏演得差不多了,便将知县写给她的情诗交给侍女:“叫知县夫人过来。”
知县老婆听了这事,又看了情诗,火冒三丈,当即朝这赶来。这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由于知县老婆带了灯笼,范刚一干人才认出自己打的正是知县大人,倒霉知县也才认出打自己的正是自己的儿子,来的正是自己的老婆。
这下,之前还不可一世的范刚顿时慌了神,哭丧着脸道:“爹呀,这……这怎么……怎么是您啊!”
“臭小子,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刚才还被打得哭爹喊娘的知县决定有冤报冤痛打儿子一顿出气,挥舞着那只臭鞋就向儿子抽去——
但倒霉知县今天注定是要倒霉到家了,他还没抽出去,就被老婆拽了回来,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两个耳光,然后拎小鸡似的拎起来走了。围观之人见了,狂笑不已。
知县被老婆拎走后,小山重新关上了房门,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了。人虽然散了,但仍不免议论纷纷。其中有两个人,是这么说的——
“董兄弟以为,此计如何?”
“不错不错,这回的赌,就算平手吧!”
“我什么时候和你打赌了?”
此时知县虽已走了,儿子却留了下来。他留下来倒不是为了和小山亲热,而是想找她出主意。
“公子,”小山边哭边道:“小山心里,只有公子一人,知县大人,仗势强占了小山,还威胁说,要是敢告诉别人,就杀了我!公子可一定要为小山做主啊!”
范刚为难道:“要是别人,我范刚一定灭了他,可……可他是我爹呀!”
小山沉吟半晌,对他道:“公子对小山,可是真心?”
“绝对真心!”范刚答得斩钉截铁。
“既如此,小山有个主意。”于是将计策说与他道:“我听说,知县大人很怕夫人,夫人又很疼爱公子;公子何不对夫人说,大人这回虽然吃了大亏,但风头一过,还是会来找小山的。小山无力拒绝,今夜之事,恐怕在所难免。不如公子纳小山为妾,以绝大人之望。依小山看,夫人一定会答应的。如此一来,你我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官廨见面,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好计,好计!”范刚连声称妙:“小山你可真是女中孔明啊!”
小山笑笑,不置可否。
范刚深情款款地看着她道:“他们都走了,难题也解决了,你看我们是不是……”
小山会意,依旧只是笑笑,道:“公子何必如此着急?况且,若是公子彻夜不归,惹得夫人生起气来,事情可就办不成了。”
“对对,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范刚一边说,一边离开了。
第二天,范刚依计行事,知县老婆果然答应。范刚喜不自胜,连忙通知小山,并接她过府饮宴。
直到小山来的时候,知县还在被老婆罚跪搓板。倒霉知县跪在搓板上,垂头丧气,他老婆一边拿着鸡毛掸子抽他,一边骂道:“你这杀千刀的,瞧你这点出息,还和儿子抢女人,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县人都知道了,你丢人丢大了!说不定现在都传到巡抚大人那了,如果这样,你就等着丢官吧!”
知县耐着性子,听她骂完,看着她气消得差不多了,便陪着笑脸道:“夫人,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你看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你还想娶她是不是?我告诉你,那女人是你儿子的,你想娶?没门!”
“什么?”知县听罢,登时火冒三丈:“那小兔崽子为了那个女人,差点没把我打死,你还让他娶她?”
“哼!”他老婆哼了一声,道:“你那点小九九,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没人娶她,你早晚还会去找她,如果平民百姓娶她,你要见她,谁管得了!明天我就给儿子准备婚事,看你还想怎么样!”
见此情景,小山不禁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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