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贺展眉不晓得最近禹靖央在忙些什么，除了半夜被热醒发现有人抱着她睡觉，其他时候就不怎么见得着国君大人。
趁着手头有空，贺展眉又进了小厨房，这次倒不是为了讨好禹董，而是为了补偿赵淑媛。
上次抢了她一颗夜明珠，让她哭了那样激烈地一场鼻子，贺展眉心中一直过意不去。
远沅十二岁便被送到天朔，今年才不到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喜欢漂亮衣服鞋子，喜欢吃甜食。
夏天了，正巧双鸾殿也有添凉用的冰，小厨房最近又新购了西瓜、荔枝这些时令水果，所以贺展眉想给远沅送点冰果子，另外也再做一些自己拿手的甜品包子给她送去，顺道跟她一起吃个晚饭，赏赏花月，和小美女，做快乐事。
许是怀揣歉疚的缘故，贺展眉这次做起包子来竟比先前给国君大人做还要用心，把能想到的小动物造型都捏了一个，馅料也是豆沙、枣泥、花生、黑芝麻，凡能想到的统统来了一遍。
一笼屉蒸出来，包子们胖乎乎的，煞是喜人。
去到赵淑媛所在的欢喜殿时，赵淑媛正在和宫女内侍玩摸瞎子游戏，赵淑媛蒙着眼睛四处摸索，宫人们笑闹着四处躲散。
因为天气热的缘故，赵淑媛的后背上都浸了一层汗，鬓边的头发也打了捋，可还是乐此不疲。
贺展眉自打入宫以来，深感屠刀悬颈，时时担心着自己的脑袋，处处提醒自己守规矩，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般纯粹的笑声了，不自觉也跟着高兴起来。
来思也笑。
倒是不常在后宫走动的夜聆见淑媛这副形貌，摇头不已。
宫人们感受到他人注视，回头一瞥，便见到了夫人，刚要行礼，贺展眉抬起食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继而也加入了战局。
赵淑媛似是有感应一般，一路冲着贺展眉摸过来，直到搂紧她的腰，一脑袋钻进她的怀里，嘴里还喊着：“捉到了捉到了！”
小姑娘却不着急摘下蒙眼的丝巾，只是在贺展眉的怀里流连忘返，嘴里还念叨着：“你身上好香好甜~”
贺展眉刚从小厨房出来，衣服上全是甜品包子的味儿，自然香甜。
贺展眉笑了笑，伸手摘下赵远沅的蒙布，给她整理发髻和步摇。
赵淑媛脸上漾起一个笑容：“姐姐怎么来了？”
显然已经忘记了眼前此人抢夺夜明珠之仇。
贺展眉掏出手帕给她擦一擦额角的汗：“瞧你热的，姐姐给你带来冰果子和甜品包子，跟你一起吃，好不好。”
“怪不得姐姐身上甜呢，我今儿个还让小厨房做了家乡菜，姐姐同我一起吃吧。”
贺展眉笑着点头。
说罢赵淑媛走进殿内简单梳洗了一下，之后就在院子里的葡萄架子底下摆起了家宴。
这一餐也算丰盛，有羊肉锅子，清炒时蔬，还有赵淑媛强烈推荐的特色凉拌菜，贺展眉也让来思把冰果子和甜品包子摆了上来。
看着那笼屉里一个个小兔子小猫小狗玉体横陈，赵淑媛伸手就拿了一个，塞到嘴里啃一口，腮上瞬间鼓起一个包。
她一边吃还一边招呼：“来思夜聆你们也坐吧，这里没有外人。唔……姐姐这是你包的吗，未免也太好吃了。”
贺展眉好奇了：“你认识夜聆？”
她见过来思，叫得上来思的名字这不奇怪，可夜聆却不是后宫常见的面孔。
不等来思回答，夜聆便抱了一拳：“回禀夫人，赵淑媛的兄长，是卑职的师兄。”
“你等等，我捋一捋。”
贺展眉心下盘算着，远沅是陈国人，她亲生的哥哥自然也是陈国人，夜聆和她哥哥师出同门，所以夜聆也是陈国人？不对，能做到天朔国君贴身保镖这个职位，他国籍首先不能有问题吧。
那就可能他们那个师门是个国际学校，你别说这学校还挺有发展眼光的。
贺展眉懵懵懂懂点了点头，抬眼一看，远沅的嘴角已经沾了东西。
贺展眉抬手，给她擦一擦，赵淑媛却抱怨起夜聆来：“可是夜聆在宫里都不帮我，明知道我偷偷喜欢陛下，他也不劝陛下来看我。”
“远沅啊。”贺展眉干笑：“你对陛下的喜欢，可不是偷偷哦。”
赵淑媛把嘴里的甜品包子咽下去：“很明显吗？”
贺展眉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赵淑媛却把手里的包子筷子都放下了，转身正对贺展眉，认真问道：“那我喜欢陛下，姐姐你会吃醋吗？”
“啊？”贺展眉没想到她来这么一句。
“我吃过姐姐的醋。因为我能看出来，陛下对姐姐和对我们是不一样的。”赵淑媛嘟一嘟嘴巴：“不过后来和姐姐熟了，我就不吃醋了，因为我知道姐姐很疼我，是个很好的人。如果我是陛下，我也会喜欢姐姐。所以姐姐你也不要吃我的醋好吗？”
贺展眉让他弄得哭笑不得，心里却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她倒不是吃谁的醋，她只是知道，她如今的丈夫，是怎样一个身份。
贺展眉轻轻捏一把远沅的脸颊：“我为什么要吃你的醋呢？他本就不是我一个人的。”
说完赵淑媛就又钻到贺展眉怀里：“我就知道姐姐不会生我的气。”
贺展眉被赵远沅这幅样子逗得开怀，心下感叹，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声音又甜又糯，谁能不喜欢这种小绿茶呢？
两人还在亲热着，夜聆便看到不远处的晚霞之下，国君大人冷脸站着，于是迅速提醒了一下夫人，继而对陛下行礼：“陛下。”
“陛下怎么来了？！”赵淑媛霍地站起，笑容灿烂：“快来一起用膳！”
贺展眉也起来行礼，只是有些不安，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听到多少。
禹靖央走过来，坐在贺展眉身边，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甜品包子，比之前给自己做的还精致，脸上的霜雪又深一层。
宫人拿了一副新碗筷，贺展眉讨好地给他夹了一块羊肉，几颗时蔬。
禹靖央看她一眼，没有理会她给自己布置的珍馐，径直拿了个小兔子甜包放到了嘴里。
远沅不止好客，还很为贺展眉着想，替她邀功：“陛下，这是姐姐特意给我做的包子，可好吃了对吧。”
禹靖央吃完一个兔子，又拿一个小熊：“也就还行。”
贺展眉心里翻了个白眼，也就还行你一口一个？
吃着吃着，笼屉里便只剩一个小猴子了。
禹靖央伸手要拿，还没碰到，赵淑媛就喊道：“陛下！”
禹靖央抬头看她，小姑娘眼中已经含了泪，这一笼八个包子，她才吃了一个，可这明明就是姐姐专门给她做的。
“陛下……您能给我留一个吗？”
贺展眉在旁边也有点傻眼，陛下今日是怎么了，比平常吃得多是一方面，他原来吃饭不是每种菜肴不超过两口吗？怎么今天生生啃了六个包子？……
贺展眉看赵远沅可怜，也是怕禹靖央吃撑着自己，就将最后一个包子放到了远沅的碟子里：“你要是爱吃，姐姐再给你做。”
禹靖央讷讷把手收回来，没再言语。
来思在一旁看着干着急，我的主公啊，可长点心吧，说！说你也爱吃！也让夫人给你做！
这餐饭好不容易吃完了，禹靖央作势要带贺展眉走，赵远沅不知自己怎么了，头一回不想让陛下多陪自己，只担心他再呆下去，自己的冰果子也难以保全。
出了欢喜殿，来思和夜聆就自觉退到了远处。
禹靖央和贺展眉并肩走着，顺势拉起了她的手。
贺展眉本能地想要挣脱，可想了想，都抱在一起睡觉睡了一个月了，这会儿牵个手都不让，多矫情。
禹靖央却察觉到了她一瞬间的天人交战，只将手握得更紧。
无言之中，不爱说话的禹靖央难得先开了口：“你不吃她的醋，我倒要吃她的醋了。”
“嗯？”
“吃着你给她做的包子果子，还扑到你怀里抱你蹭你，孤都不曾有过这般待遇。”
“陛下胡说，我怎么没给您做过包子？”贺展眉觉得禹靖央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给她做了八个，给孤才做三个，就这三个里，还有两个要分给夜聆和陈巳。”
贺展眉无奈了：“陛下这都要比吗？远沅多大，您多大了，怎么跟她一样孩子气？”
禹靖央只笑了笑，没再争辩，贺展眉又觉得刚才言语不妥，她怎么还敢指摘起国君来了？
“远沅还小，以为爱侣就是一起吃一起玩一起闹，全然不知何为夫妻。”禹靖央又道：“等她大一点，孤给她物色个配得上她的好儿郎，封她做郡主，风风光光将她嫁出去。”
这话让贺展眉吓了一跳：“都入宫为妃了，还能再嫁吗？”
“如何不能？孤又不曾碰过她。难不成这样活泼可人的丫头，让她在宫里守一世活寡吗？”
贺展眉心中甜蜜与苦楚交加：“陛下刚才都听到了，是吗？”
“嗯。”禹靖央回答。
“陛下，您不必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更不必为了我冷落后宫，我……”
贺展眉还想说些什么，但被禹靖央一下子打横抱起来。
“陛下！”贺展眉惊呼。
“你走得太慢了。孤方才吃得有点多，抱着你锻炼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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