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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我不想退婚。”慕容槐序盯着莺时,像是少看一刻,她都会溜走一般。

        “我想。”莺时淡然道。

        慕容槐序又走近莺时一步,相应的,莺时往后退了一步。

        槐序心中涌上难抑的酸楚:“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不退婚吗?”

        莺时又是一笑:“世间情爱就是这样。两心相悦才能终成眷属,可劳燕分飞只需一人变心。槐序,你若觉得这婚事由我来退很伤你和侯府的面子,便对外宣称是你反悔即可。你周身最值得称道之处,便是那份恣意洒脱,莫要为了这样一桩错了的婚事,就失了你的风度。不值当的。”

        自打生下来,慕容槐序就认识莺时,可他今日今时才知道,她原来生了一副这样厉害的口舌,说出来的字字句句都往他心窝子里戳。

        “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槐序急切道:“我……我不想退婚,我……心悦你。”

        “呵……”莺时拿起调羹,搅一搅砂锅里头熬煮的汤药,笑得像是听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可她嘴上到底还是给慕容槐序留了脸面,没有质疑他的真诚,只道了一句:“太迟了。”

        ……

        今日禹靖央难得休沐,晌午陪贺展眉去藏书阁,用过午膳便回了双鸾殿小憩,人还迷糊着,来思便进来通传,说驰疆将军请见,非见不可。

        禹靖央坐起来,心中啐慕容槐序一句,又望向身边躺着的贺展眉,她还睡着,只是明显被这句通传打扰了,眉头连着一整张小脸都皱成一团。

        禹靖央笑了笑,在她颊上印上一个吻,便起身去了前殿。

        慕容槐序见了禹靖央,也不啰嗦,径直问:“莺时的奏书你看了吗?”

        禹靖央不紧不慢给自己倒了杯茶,又递给慕容槐序一杯,慕容槐序顾不得接,禹靖央便将他那杯放到一边。

        他饮一口茶,坐下来:“看了。”

        “你不会要允了她的请奏吧?!”

        禹靖央懒懒抬眼看他,神情变得肃穆:“为何不允?”

        “她都二十多岁了,此时退了婚,又是和护国侯府退的,满京城的显贵谁还敢要她。我先前对她不起,她如何罚我都不为过。可她眼前只顾跟我赌气,丝毫不为以后打算,你做兄长的,难道就真要看她孤寡一生吗?”

        “啪!”禹靖央将杯子重重放在茶几之上,顿了顿,语气依旧是和缓的:“槐序啊。今天来逢恩台的可不只莺时。莺时一早递了奏书,后脚白家老太爷就进宫了。老太爷今年七十多岁了,救过我爷爷的命,也救过我爹的命。老人家这一辈子,从未开口向皇家求过什么。可今儿个,老太爷求了我一桩事。你可知他求什么?”

        “我……不知。”

        “他说这桩婚事,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就此作罢,也是好事。只是由白家开口,护国侯府难免脸上难看,终是白家对不住你们。老太爷求我,为全护国侯府的颜面,将白家外放,逐出京城。”

        “老太爷何出此言,明明是我……”

        “当然是你不对。”禹靖央打断慕容槐序:“槐序啊,护国侯府,是天朔资历最老的侯爵,一等一的贵族。三公九卿见了你府上的侯爷,都要礼让三分。因为是你先祖,辅佐太/祖建国天朔,若无护国侯,便没有他们如今的家园。你头上是无上尊贵的爵位,身上是驰疆将军的官职,这两样加起来,你这辈子无论如何纨绔,只要不犯什么杀人越货的大错,便是一生一世的荣华富贵。别说是给你做世子妃,就是给你做妾,做通房,做丫鬟……满京城里有的是想往你护国侯府卖女儿的人家。再说这白家,一门子医者,若得了护国侯府世子妃的位子,便是平步青云。更何况你也说了,这婚事若作废,莺时此生的姻缘大抵就尽皆毁了。可白老太爷,宁可将白家在京城的百年基业付之一炬,宁可将白家几代人的名声财产全都扔了,宁可将莺时的后半辈子就这样葬送在你们侯府手上,他也还是支持莺时退婚,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容槐序胸中悔意已然如同烈火烧灼,烧得他喉头发烫,几乎要渗出血来:“莺时是他老人家的骨血,他定然恨急了我……”

        “他何止恨急了你……”禹靖央叹了口气,将茶盏中的茶饮尽,却又说起另一桩事:“你姨祖母家的那个表妹,叫什么顾韶梦的,你近来可有见过她?”

        “没有。为何提起她?”

        “你云游列国之后,京城大小宴会,你府上的老夫人便带着这小姑娘频频露脸,小女子举止也大方得很,备受京城闺阁女眷赞誉。她弟弟春闱中举,在御史台做了个七品抄录官。同僚们却都巴结他巴结得紧啊,听说今年端午的时候,朝中有些三品四品的官员都给这个七品小吏送礼,就连九卿之一的太仆令家的夫人,都给他亲手包了一盒蜜枣粽子,你说这事儿怪不怪?”

        慕容槐序一听这番话,心中大怒,登时斥了一句:“狗仗人势!荒唐!”

        “狗仗人势?那也得人许狗仗才行。”禹靖央抬眼看着慕容槐序,目光如炬。

        慕容槐序身姿一凛,当即跪了下来,他知道,此时望着他的禹靖央,不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而是他慕容一门需要倚仗的君王。

        “槐序。”禹靖央正色说道:“豪门大家,都是从里头开始败的。自古功臣,最忌骄矜,若骄矜惯了,后头便是欺君欺民,紧接着,就是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国尚未兴,门阀独大。若真到了这一步,莫说家族尊荣,恐怕连阖族性命都难以保全。白老太爷恨急了的不是你,而是孤为君上,却未能约束贵族,无法给他这样的清流门第一个公道;是你为望族,却恃宠而骄,满府读书明理的贵人,竟无一人将莺时的赤诚爱意和毕生清誉放在心上。可他能怎么办呢?他清正忠贞了一辈子,到老了,你让他带着白家众人跟京城这些腌臜权贵低头?他如今求我这桩事,不过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而已。槐序,孤话已至此,你知罪了吗?”

        慕容槐序重重将头磕在地上:“臣知罪!”

        “大丈夫一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有平天下之将才,可若连修身齐家都做不到,这份将才便不那么纯粹了。孤同你自幼一道长大,护国侯府百年荣耀,孤不想亲手毁了它,你可明白?”

        “臣明白!臣定约束家人!日后若再有逾越之举,臣当万死!”慕容槐序郑重承诺,继而又抬起头,神情急切:“可是主公,这桩婚事……白家……臣……”

        “这桩婚事孤会下旨,就此作废。”

        慕容槐序双目合起,恸意难言。

        “不过,孤不会将白家驱逐出京,孤会给他们一份别的恩典,至于是什么,你便不必操心了。”

        慕容槐序讷讷跪着,像要跪到天荒地老。

        禹靖央看着他心烦:“还不滚?!还要留在我这儿吃晚饭吗?”

        慕容槐序这才失魂落魄地起身,朝双鸾殿外走去。

        禹靖央看他孤魂野鬼般的背影,冷哼了一声,最终还是没忍住,把桌上的茶盏狠狠往地上一摔。

        “兔崽子,我好不容易休沐一天,还过来烦我!”

        禹靖央气闷着,不久便看见门框那边伸出来一个脑袋。

        禹靖央赶紧调整了心情:“怎么醒了?”

        贺展眉笑意盈盈,从内室走出来,走到禹靖央身边,俯下身子哄他:“不高兴了?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煮碗面?”

        禹靖央面色回暖,看着贺展眉:“听到多少?”

        贺展眉抬起拇指食指,捏在一起,答道:“一点点。”

        禹靖央还是看着她。

        贺展眉的拇指食指分开一段:“一些些。”

        禹靖央唇角微微弯起来,但还是看着她不说话。

        贺展眉彻底放弃了挣扎,直起身子,将手放了下来:“好啦~全部。”

        禹靖央见她离自己远了些,伸手就将她揽过来,坐到自己腿上,可嘴上还在数落慕容槐序:“回头我就把那什么《伟丈夫甜言蜜语万能手札》烧了,万能个屁,什么用都没有。”

        贺展眉忍俊不禁,但还是有些担心:“槐序过两天招待完使臣就要去北境了,你这般直言责备,万一他心情不好,误了军中事务可如何是好?”

        “不会。”禹靖央在这一点上对慕容槐序是放心的:“他若连这点胸襟和定力都没有,这驰疆将军换个人也不是不行。”

        贺展眉点点头,伸手搂住禹靖央的脖子:“这件事陛下做得对。只是莺时后头的日子,怕是会艰难一些。”

        “怎会。我这多年兄长,也不是白当的。”

        贺展眉闻言,同禹靖央相视一笑。

        国君对白家的恩典,来得极快。

        次日,国君下了三道诏书。

        第一道,废止护国侯世子慕容槐序与白氏医女白莺时的婚事。

        这道诏书念完,虽也在众臣意料之中,但此刻这婚事真的废了,他们还是有些心惊,白家小娘子这辈子算是完了。惋惜之后,大臣们家中有适龄女儿的,脸上都浮现一些兴奋之色。

        可这兴奋刚起了头,第二道诏书,便下来了。

        第二道,赐白氏家主侯爵之尊,封号“济世”。

        大臣们有些懵了,天朔历朝国君,封侯册爵一向谨慎,非有社稷之功,不会轻易封侯。不过白老太爷数次救先帝于危难之中,得这济世侯爵位,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时候封爵,护国侯府诸位,怕是不好受吧。

        众人还在腹诽,第三道诏书便惊雷一般响彻大殿。

        第三道,白氏医女白莺时,医术卓群,于北境救驾于危难,特此封为公主,封号“红炉”。

        如若说前两道诏书还只是让诸臣意外,那这第三道,简直就是让诸臣傻眼。

        白氏一族,一夜之间,封了一位济世侯,一位红炉公主,相当于一门双爵。莫说天朔,中原列国,都鲜有前例。

        今日之后,白家,便再也不是杏林之中默默耕耘的医者了……

        陛下此举,单单只是抬举白家吗?这桩婚事作废,真的是白家的问题吗?

        禹靖央坐在高处,座下臣子们的神情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淡淡笑了笑。

        他对白家的赏赐,明摆着有些过了,是逾越礼制的。

        可三公站在前排,竟没有一人反对。后头的臣子虽有些窸窣,但就连最喜欢找茬挑事儿的言官们,也都没有吱声。

        此情此景,除了仰赖白家一门世代悬壶济世谨小慎微留下的好名声,恐怕还有清正官员们对于世家门阀近几年来妄自尊大的厌憎。

        攘外必先安内,这些世家大族,也是该敲打敲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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