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章 天牢对话

　　

　　“你还恨我吗？”萧宇楼眼里的伤痛之情在她眼前流露无遗，他的语气里，也是含着无尽的悔意与自责。

　　苏夕语只觉得脑中的那些记忆再次袭来，双手抱头，蹲下大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听得她的话，他口里的血和着她的泪，一齐滴落在白玉地面上，原本厮杀声震天的大殿，却只能听到嘀嗒的声音。

　　“不知道就不要想了……”

　　轻轻的一句低喃，他也没再逼她，收敛情绪，轻柔地将她拉起，对着冰护法和无影再次说道：“冰、无影，带她们走！”说着，又是运转着手中的剑，飞快地将周围攻上来的人打退。

　　冰护法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伤口还在流着血，不禁微微蹙起了眉，感受到胸前冷意袭来，他迅速回过神来，手中剑一横，身子朝前翻飞，顿时，又是两个人倒地不起。他不再恋战，一个后空翻，落在萧宇楼的身边，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的坚定：“少主先走！”

　　那边的暮和月也抽身回来，围在他们的身边。“少主受伤了？”

　　萧宇楼道：“小伤，不碍事！冰，他还在天牢，你必须走！”

　　听到“他”这个字，冰护法也变得干脆利落起来，“好！”

　　萧宇楼将怀里的苏夕语推到他的身边，眼里是深深的不舍与眷念。然而，听见周围的脚步声聚拢而来，他转眼又变得狠戾起来，眼里有嗜血的星光闪动着。

　　“我不走！”苏夕语似清醒了许多，带着泪痕对着他喊着。这一走，意味这什么，她很清楚：或许，两人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安素素也是说道：“我也不走，我要陪着师姐！”

　　虽然她始终不明白师姐和羽少主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可对羽少主的好感却是多了一点，这个人，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绝情。

　　“安素素，照顾好她！”说完，他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点上了苏夕语的睡穴，将她横抱起，交到冰护法的怀中。

　　木明寰冷哼一声，“想走？”一招手，那些黑衣人一拥而上。

　　暮与月看向木明寰的眼神阴厉了一些，娇喝一声，长剑带动，径直冲进人群中与他们厮杀起来。

　　冰护法抱着昏睡的苏夕语，轻轻一跃，朝着殿外掠去，得到了木明寰的命令，不少人横在空中阻拦着，萧宇楼见状，提剑上前，帮他扫去障碍，而无影拉着安素素紧跟上来。

　　看着冰带着她离去的身影，萧宇楼狠着心回过头来，眼里的不舍转眼变成了狠戾，提剑堵在了门口。

　　木明寰脸色阴骛地看着几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当下喝道：“传朕口谕，北安王爷勾结逆贼，赐死于天牢！”

　　而在天牢里，慕容思宸一身白色囚服，静静地站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他的脸上，一抹凝重之色渐显。

　　突然，他稍稍侧耳，听着外面几乎微不可闻的响动，呼吸却渐渐放松。

　　片刻，一双精致的黑色青边雪地靴落在眼前，他抬眼打量着面前的人：脸上戴着银白色的面具，身穿灰白色大衣，手持着镶钻的宝剑，浑身散发着沉稳的气息，宛若掌控一切的主宰。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风楼主，嘴角的笑意不禁露了出来。

　　“你可知道本尊是谁？”

　　“风楼主！”慕容思宸淡笑着答道。

　　“本尊是该叫你慕容思宸还是北安王爷呢？”他的语气也是带着一丝的笑意。

　　慕容思宸道：“我一直都是慕容思宸！那么，我该称呼你为‘风楼主’还是‘萧伯父’？”他也是一语道破他的身份。

　　都是聪明人，自然不用再说一些推脱的话，萧毅风干脆地取下脸上银白色的面具，拿在手中，问道：“你如何知道是我？”

　　“以前怀疑过，直到曦儿从唯剑楼回来，我才知道的真相！”慕容思宸脸上的笑意退去，想到苏夕语连日来的表现，他也为他们担心了。

　　“曦儿告诉你的？”萧毅风拨出手中的剑，斩掉牢门上的锁，又将剑放回剑鞘，一气呵成。

　　慕容思宸摇摇头，道：“曦儿什么也不肯说，可是看她的样子，再加上我以前的怀疑、猜测，我有八九分可以确定了，羽少主就是宇楼，风楼主就是伯父你了。”

　　萧毅风苦涩地笑了笑，道：“曦儿是个聪明的孩子，若是不想让你们知道，也会想办法瞒住，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慕容思宸的眼眸暗沉了一些，叹口气道：“曦儿的确做得很好，从她回来后，她不见宇楼，也不准任何人提起他，刚开始，我的确以为她被羽少主……可是后来，在提到宇楼的时候，她的眼里竟然有着一丝恨意……”

　　“一个女人，若真的失身于别的男人，在面对自己的心爱的人的时候，应该是羞愧或是难堪，而绝不会是恨。而且，宇楼在面对曦儿的时候，有一瞬间脸上出现过自责的神色，我想，这应该不是巧合。”

　　“在曦儿被抓走之前，他们的感情还是好的，而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那么，只能说明他们在这段时间见过面了，而且还有着误会发生。”

　　“为了不让听心楼暴露，宇楼在那段时间，是和我分开寻找曦儿的，所以他有可能会见到曦儿，再加上我先前的猜测，所以，我相信唯剑楼和萧家有着莫大的关系。”

　　萧毅风赞扬道：“心细如尘，风流公子果真名不虚传！你又是何时怀疑我们的？”

　　“伯父过誉了！”慕容思宸谦虚一下，笑道：“其实，在伯父找到火龙藤的时候，就有所怀疑，不过，那时，全是猜测，算不得什么；要说后来的话，是我从北洛回来之后。”

　　“北洛？是烟霞双杰？”萧毅风问道。

　　慕容思宸点头，正色道：“不错！那日在北洛皇宫，多亏两位前辈相救，联想到他们最开始找我和宇楼切磋剑术的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我推测出他们是唯剑楼的人。可是那时，心里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很奇怪的念头：若他们是萧伯父的人呢？若萧伯父与唯剑楼的交易，根本就是一个圈套呢？”

　　“唯剑楼虽然一直隐藏在暗处，并且似乎再与我们作对，可是，经过北洛一事之后，我便突然觉得，其实作对是假，暗中相助是真，如果说，有人能够安排如巧妙的借口与局面，那么，这个人一定会是伯父。”

　　萧毅风再次点了点头，道：“听升儿说过，晋王谋反那日，你本来已经离开了京城，而后又折回来，一直对着楼儿强调，萧府很危险，就是因为当时，你已经猜到这些事了？”

　　“是的！”慕容思宸笑了笑，“而且，当时，不能判断唯剑楼的善恶，我还以为伯父意欲谋反，所以就折回来了，现在看这情形，与我想得完全不同！”

　　萧毅风也是笑道：“楼儿刚开始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也以为唯剑楼想谋夺天下，为了这件事，他还找我，逼我同意他和曦儿退婚！”

　　慕容思宸微愣，而后问道：“那么，宇楼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我想，伯父知晓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将此事告知于他的！”

　　“楼儿性子耿直，当初我的确是在瞒着他，却不想，那日将火龙藤的图一拿出来，他便发现了这个秘密，我也确实没有想到，他小时候去过我书房的密室，见过火龙藤……只是，当时并不知道它的名字，我也未曾提过。”萧毅风淡淡地回想着前事。

　　原来他那么早就已经知道事实了！慕容思宸叹口气，那时的他也该是痛苦的吧，以为父亲对南陵不忠，而他，要在忠与孝之间做出抉择……

　　“火龙藤一直在伯父的手里，那么，思宸想问，伯父与我师娘，是什么关系？”

　　萧毅风道：“其实，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二十一年前，我奉命去渝州办事，路过虎啸山，经过那个村子的时候，那里正发生了一场大火，整个村子的人都没有存活下来，然而，正当我想走的时候，却发现了杨小姐还活着，许是怀着孩子的缘故，她求生的信念强……当时我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救了她之后，她什么也不肯说，我只好将她带往渝州，她为了答谢，便以火龙藤相赠……”

　　原是如此！

　　“那么，上次在渝州的刺杀，对槿儿的照顾，是宇楼的意思？”慕容思宸接着问道。其实，关于这个问题，他完全可以不问，若不是萧宇楼给了林紫槿这般优待，只怕他们根本就不是唯剑楼那么多高手的对手。

　　“楼儿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们，木明寰的事，他本也不希望你们参与进来，可是事与愿违，最后还是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慕容思宸苦笑道：“伯父放心，我知道宇楼是想为曦儿报仇，可又不愿南陵与北洛交战，百姓受苦，才会借着羽少主这个身份对付木明寰。我从未怪过他，若是这些事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想，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种方式复仇。”

　　“若非我当初就开始怀疑到了你们，或许宇楼也不用安排这么多事了。当初他在紫堇山遇到埋伏，是为了让曦儿帮他作证，他和羽少主不是同一个人！”他笑了笑，又是接着说道：“那时，我的确信了，还以为他只是听心楼主，却没想到，听心楼和唯剑楼都是伯父的！”

　　“而后，景州的英雄大会结束，他怕我们留在景州或是渝州，会找出与当年之事有关的线索，所以迫不及待地来了北洛……”

　　萧毅风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可是，思宸至今还有一事未明……”慕容思宸直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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