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践踏
自从斯鹭从林风眠家里跑出来,就直接开了她的新车去了嘉悦。这辆车还是她一出名的时候获得一大笔酬劳的时候买的,那时候她直接定了车送到家里,还是林风眠帮她收的。她的上一辆红色MINI,在她买新车的时候,甚至连贷款都没还清。你看,娱乐圈的人生就是奇妙无比,今日睡前还在思考这个月的米不够吃,明天就有一仓库的大米送到家门前。所以人永远都要对自己好一点,如果明天撞了大运那么自己的生活就是从白米饭直接上升到燕窝鱼翅,如果一辈子都没有撞大运,那好歹还能吃到白米饭。斯鹭点着她的新车又总结出了她特有的一套人生歪理。心里想着,下一次,她要换一辆粉红色的跑车。
她的心思又回到了林风眠的那套鞋子理论上,不管对鞋子还是车子,都是一样的。她的喜新厌旧,由来已久。
她还记得刚出名的那时候林风眠真心地为自己的成名而开心,两人窝在沙发上不停刷着微博贴吧看别人对她的赞美,可是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斯鹭瞥了一眼前面的后视镜,想起林风眠的话,镜中的自己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斯鹭,明眸善睐,清纯可人。她停下车,扳过后视镜左右脸又审视了自己一遍:我变了吗?
斯鹭见自己的口红已经被林风眠吃得蹭得不见踪迹,便掏出包包里的豆沙色唇彩对着镜子仔细地涂了一遍。
真的变了吗?并没有,如果非要说有那肯定是更有气场变得更漂亮了。
反倒是林风眠他自己变化比较大才是真的,从前的他哪儿会那么尖锐和强势?他以前压根就是个小白兔,温顺地给一根胡萝卜就能满足,现在有种要变大灰狼的趋势,想要把她一口吞掉。如果说他曾经是杯纯净的白开水,透明,脆弱,容不得有一丝污染,那么如今的他像是被摔下高台的水杯,水洒杯亡,只剩下破碎的玻璃,危险而锐利。他那样的状态,说不完的怨愤,讲不了的怀疑,当真是该远离,何况又跟钟楠书搞在一起,真是呵呵他一脸,绝不原谅!
斯鹭打定了注意,便立刻为自己新专辑找来了业内较为著名的三位音乐人。在音乐市场低迷的情况下,出了个斯鹭,现在又杀出来个钟楠书,公司也是愿意为这些新人花大价钱做包装的。这张专辑比上张专辑要用心得多,将罗伊蒙的御用编舞老师调拨给她用。斯鹭从小就学舞蹈,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登上全国性地舞台获得一等奖,后来因为个子猛蹿就放弃了舞蹈,而今舞蹈功底仍在,与编舞老师不时探讨商量动作如何改编。而对于林风眠,她决定让他成为过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好马不吃回头草。
林风眠以为她还会回来,可惜他低估了斯鹭的心狠程度,她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从钟楠书那他了解到斯鹭已经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音乐人为她新专辑操刀,而他,依旧是那双束之高阁的旧鞋子。
自轻自贱?呵呵,现在我连自轻自贱的资格都没有了。
斯鹭很忙,每天都有许多事儿做,只觉得光阴似箭。林风眠却不一样,他没了工作,又等不来斯鹭,只觉得度日如年。
最终,山不过来我就过去,林风眠再也等不及。
这一日斯鹭收工已经是深夜,忙碌的工作让她的精力已经成为红色警告状态,她拖着疲倦的身体进了电梯,指示灯提醒到了十二层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家门口站了个人。
林风眠倚在门边上,手里握着一本子,仿佛等了很久。
“你……怎么上来的。”小区的电梯上楼需要刷卡,林风眠的卡已经在离开的时候就返还了。
“我手里没钥匙,爬楼梯上来的。”林风眠一改那天咄咄逼人的气势,又变成温柔的小白兔。
十三楼,从楼梯爬上来也要费会儿功夫,斯鹭冷着的脸色此刻好了一些。
“你还在生气吗?”林风眠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小而纤细,也没有做花花绿绿的美甲,光素着一双手就只觉得玉指葱葱,白嫩细滑。他长了一张无辜的脸,尤其是那双大大的荔枝眼,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是让自己心动。但是思及他跟钟楠书可能有什么苟且,就止不住得觉得这张天下第一无辜脸太具有欺骗性。
“我生什么气,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了。”斯鹭别过眼去,盯着对面的门看个没完。
“鹭鹭,这是我新写的歌,这次选择了不同的曲风,而且还特地选了……”林风眠只是觉得斯鹭在跟自己耍小脾气,上一次争吵过后她径自跑掉,并未提分手二字,他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已经和好,只是闹了点儿不愉快。这次他特地带了自己的曲谱过来示好,为了写出完美的歌曲,他已经改了无数次。
“够了!”斯鹭将他手上的本子推开,以前她珍之重之的曲谱就以那样扑街的姿势趴在地上,向所有没有价值的垃圾一样,染上尘土。斯鹭一愣,下意识地想要去捡,但还是忍住,继续道,“你不是拒绝我了吗?我听说一个人如果想要问你借钱,你先拒绝她,让她失望,然后在她绝望的时候再借给她,她就会比你直接借给她更加感激你,你是不是也指望我这样对你感恩戴德?”
“不……”林风眠仿佛又成为那个讷言的他,急于解释,却无从开口。
“可是有没有人告诉你,当一个人第一次向你要东西那是相信你所以把希望全部寄托到你的身上,你拒绝了她。这时候她恼了你,你再将东西双手奉上,这种行为就不会让她感激,而是会觉得原来你是可以拿出来的,只是没舍得。而送过来的东西就从别人索取而变成你向人道歉,过了那个时期,就不值钱了。”斯鹭今日穿的很简单,是她自己代言的服装品牌提供的,奶白色的轻薄毛衣,领口和衣服的上半部分绣着大红色的康乃馨,周身缠绕着绿色的细长叶子,显得她活力满满,犹如春光一般明媚。而她束了个斜麻花辫闲闲地搭在肩膀前面,整个人看起来娇俏无比。黑色的短裙下是一双白嫩无暇的腿,搭上随意地帆布鞋,总有一种一本正经的诱惑感。
林风眠看着想念已久的人就在面前,漂亮的嘴巴一张一合长篇大论地却是在给自己定罪,他觉得荒唐,却忍不住走上前去拥抱她:“对不起,我错了。”
“错哪儿了?”斯鹭只觉得自己被紧紧包住,他的胸膛温热,她的高度刚好听到他的心脏为自己跳动。
一时无言。他道歉不过是向她认输,向自己的心妥协,却并不觉得自己真的有错,如果真的仔细追究起来,他的最大错误不过是全身心喜欢上了她,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
斯鹭见他卡了壳,立刻将他推开:“不知道?林风眠,我已经不需要你了,你去帮钟楠书啊,你去啊,看她能飞多远!”想到他跟钟楠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在一起,斯鹭又是气极,觉得自己已经满头冒绿光了还在跟他废话,拾起地上的曲谱就拍在他脸上,“没想到你这么不挑,跟她搞完就别给我回来,我家不欢迎你!”
曲谱是活页的,钉得并不牢靠。被-她那么一摔再一甩,写满音符的纸张就这样四散在空中,打在他的脸上。她不再愿意赋予他的音乐以灵魂,也不再愿意施舍他以爱情。林风眠垂眸,任凭轻薄的纸张在脸上划出痛意,然后在跌落的纸张间看她那张令自己倾心的脸。
“有点骨气就别来纠缠我,人家都说人的一生这么长,要跟有趣的人在一起,而你,我觉得无趣透了。”斯鹭最后放了一句狠话,刷卡进门,将他拒之门外。
地上纷乱地躺着他的音乐,他沉默地蹲下来,一张一张地捡起来,他对着白纸上她的鞋印发呆。
人最绝望的莫过于在最落魄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
喜欢她,却又拿捏不住她。任她欺负,任她践踏。本以为被她践踏是种折磨,可是有一天她却连践踏都懒得做了。
人的所有痛苦,都来源于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林风眠攥紧了手里的曲谱,觉得斯鹭就像是他的抑郁症一样,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掌握着自己的身体。
有的时候他也会觉得可笑,不过是抑郁症而已,不过是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而已,何故就能将他置于如此境地?他们缠绕着他的身体,啃噬着他的思维,让他轻易愤怒,让他轻易失落。他们拉扯着他,要将他撕碎。抑郁症将他吊在悬崖边,长年累月让他绝望和疲惫。就在要放弃的时候他发现手边开了一朵花,他爱上这朵花,心甘情愿地丢掉手中的绳索,将所有感情和希望倾注在那朵花儿上,可是,他终将堕入悬崖。
多么荒诞的选择。
当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他的小区,前面的一辆车忽然在黑暗中向他亮起了灯光。那灯光在黑暗中尤其刺眼,在这种情况下又有些可怖。林风眠用手挡住眼睛。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穿着考究体面的西服,几近凌晨,却像是刚参加完重要会议一般郑重:“您好林风眠,我是星斓娱乐的负责人,我等了你一下午了。”
林风眠并不晓得他是做什么的,只是听到这个名字便自嘲一句,自己也就这点价值了。随手将那些曲谱给他,像是扔掉废纸一般,便要离去。那些本来就是废纸,却不想能吸引来她,可是如今她不要了,那一堆又变成了毫无价值的废纸。
“请留步,我不是要你的歌曲,而是要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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