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警察局捞人

　　洛珈爸爸洛文修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医，洛家三代学医，从祖辈就开了医馆，一直延续到现在。本以为还会一直传承下去，可到了洛文修这代，偏偏就难了。因为他不光没生出个带把儿的儿子，就连原配夫人也不跟他了。

　　其实生不生儿子，洛文修看得很开，在宝贝女儿洛珈还没来到世界之前，他觉得儿子女儿都一样。是儿子自然好，但若是女儿也不错，将来学医，再嫁给同是学医的老公，俩人一同经营他这家老字号，也算是继承他的衣钵，美事一桩。

　　他就是这么一个传统的一个人，他一直传统的认为，洛珈应该也会喜欢学医，然而——

　　她却告诉他，讨厌学医，并且一闻到中药味就想吐，可能是在娘胎里就闻多了，一生来跟这味道水土不服。

　　洛文修望天兴叹，只觉得自己一生意义何在。想他一双手，一支笔，普度众生十余载，却没有一个人能普度普度他。

　　洛文修这中药馆虽不说金子招牌，但是远近闻名，看病的人常常络绎不绝，难得今天下午没人，洛文修终于有空总结一研究一下病症的方子。

　　女助手小王，是个卫校毕业的姑娘，戴个眼镜斯斯文文，长得也大方，在这儿工作小半年，管洛文修叫师傅。也因为难得今天没人，小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袋子：“师傅，给！”

　　洛文修的钢笔尖掐进了杂毛，他捻了捻，瞅了一眼小王手里的东西：“什么啊？”

　　小王脸颊红扑扑的：“新的白大褂。你看你这都磨毛了，而且洗都洗不白，别的病人瞧见了，还以为咱们医馆卫生条件有问题呢。”

　　洛文修眨眨眼，看了一眼自己身穿的白大褂，有些羞赧。好像是那么一回事，于是将衣服接了过来，放在了一旁：“谢谢你啊，小王。”

　　“师傅说什么呢。你能收下，我就心满意足了。”

　　洛文修看着小王娇羞的模样，心中一荡。因为明白，所以吓了一跳。他一个四十来岁的老男人，莫不是枯木要逢春了？

　　小王建议久坐的洛文修起身多动动，如若不然，她也可以帮他捏捏肩。洛文修受宠若惊，赶忙从椅子上弹起来。这时，医馆的座机响了。

　　洛文修忙脚底抹油溜到了电话前，悄悄擦了把额头的冷汗：“你好，这里是洛文修中医馆。啊？是是，警察同志，我马上就来。”

　　“师傅怎么了？”

　　洛文修着急忙慌的脱下白大褂：“那个，小王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你把店关了，今天早点下班吧啊。”

　　洛文修一溜烟没了影，小王抱起那件被穿旧的白大褂，轻轻嗅了嗅，甜蜜的笑了。

　　盛兰秋接到前夫电话时正晋家大宅享用晚餐。

　　“你说什么？小珈在警察局，因为打架？”

　　那头洛文修开着开车：“具体情况我得过去才知道，你那边……在忙吗？”

　　“哦......还好。”盛秋兰脸色渐渐苍白，她看了一眼晋玉堂，咬了咬唇：“那辛苦你了。”

　　晋安正在用餐，笑的几分幸灾乐祸：“厉害啊，打架进了警察局，女生里也是谁了。”

　　晋玉堂怒目瞪去：“闭嘴！有你什么事儿啊，吃了饭赶紧上楼写作业！”

　　晋安不以为然耸耸肩。臭丫头活该。

　　“洛珈出什么事儿？”晋玉堂小心的问

　　盛秋兰端着碗，不自主掉下眼泪：“这孩子没人管教，脾气越来越大了。听说是跟人打架进了警察局，文修现在正赶过去。”

　　晋玉堂将盛秋兰手上的饭碗拿下，放在桌上：“要是担心，就跟过去看看吧。”

　　“那你......”

　　晋玉堂笑了笑：“我没什么啊，你怕我心里有什么？”

　　盛秋兰犹豫了下，点点头。

　　晋玉堂宠溺笑笑：“傻瓜，你们俩已经是曾经，我了解他更了解你。去吧，去看看孩子有没有伤着。需要帮忙告诉我一声。”

　　盛秋兰充满感激的望着晋玉堂：“那你们慢慢吃，我去收拾一下。”

　　晋玉堂点点头，“早去早回。”

　　盛秋兰拿着包，出了门。两父子在饭桌相对而坐。晋安吃嘛嘛香，却见父亲拿着筷子犹犹豫豫始终没夹菜，是个担心的模样。

　　晋安摇摇头，父亲堂堂集团董事长，对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这样尚可理解，可对着盛秋兰——虽然风韵犹存保养得当，身材看上去像个少女，未免太夸张了些，更何况这人还生了个恶霸女儿，至于用情这么深么？

　　桌上有部手机，是秋兰落下的。

　　父亲正看着手机，似乎在犹豫，晋安抿了抿着唇，冷冰冰道：“给人拿过去吧，我从小就没妈，你追过去做我也不介意。”

　　晋玉堂吹胡子一笑：“臭小子。说些什么呢。”却是要起身：“那我去了，你待家里好好看书写作业，知道吗？”

　　晋安扒着最后一口饭，嘴里不耐烦嗯嗯几声。

　　眼见老爸出了门。晋安立刻放下碗筷，从兜里拿出手机，兴奋得给死党打去电话：“我今天写了首新曲子，你们赶紧出来，咱们老地方练练？”

　　警察局。

　　洛珈一干人等被安排在一间大办公室里。进门左右两边靠墙都有凳子，一字排开。洛珈和陈曦坐在霸王花一干人的对面，相互看对方不顺眼。

　　首个奔向警察局的是李巧的父亲，瘦瘦高高，西装笔挺，带着一架金属边款眼睛，整个人显得斯文，却又带着丝丝阴鹜，教人肃然。洛文修紧随其后，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进得办公室。

　　洛珈看到了爸爸的身影，眼泪有些兜不住，就要流下来：“爸爸。”

　　李巧也唤了一声‘爸’，是个可怜兮兮知道错了的表情。男人瞪了一眼李巧脸上，渐渐阴郁，吓得李巧不敢再说话。

　　洛文修看着洛珈脸上的肿得高高的五指印，声音不由颤抖：“有感觉耳聋耳鸣，或者头晕吗？”

　　洛珈摇摇头。洛文修注意到陈曦也在，脸上同样也挂了彩，心里一阵揪疼。

　　“陈曦，你呢？”

　　陈曦憋着嘴委屈的摇摇头：“叔叔……”

　　“是谁干的？”

　　洛珈指向李巧和吴惠：“她们！”

　　李巧父亲扶了扶眼镜，走到洛文修面前。因为高洛文修一头，所以显得有些居高临下，他从包里拿出一现金，声音平淡没有起伏：“希望你能收下，不要再追究了。”

　　洛文修站在原，没有接，他直直的看仰望前的人，一张脸阴郁的能掐出水来，反问：“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你觉得一个巴掌应该能值多少？”

　　对方眼见洛文修穿着一般，眼里闪过一丝谩意，慢条斯理的又拿出一沓，塞进洛文修的衣兜，按了按。

　　“应该够吧了。”

　　洛珈待在父亲身后，就见父亲背影僵硬，攥紧了拳头，浑身透着肃然的寒意。那一刻，洛珈仿佛看到父亲的尊严碎成了粉末，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父亲这个样子。

　　洛文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伸手将两沓钱从衣兜里掏了出来，看了一眼：“哦，一巴掌值这么多？”抬眸看着面前的人半晌，随即冷不丁将钱摔在了对方脸上，钞票顿时如雪花飞上散开，又落在了地上，在场的都惊呆了。

　　“有个臭钱很不起了吗，我们要的是道歉是尊重！”洛文修一只手揪着对方的衣领，一字一句道。

　　“欲壑难填。”李巧父原地一动不动由着他揪，脸上更不屑了。

　　“混蛋！”洛文修一拳打在了对方脸上。对方也不甘示弱也挥来一拳，不大的办公室顿时乱作一团，两个人厮打在一起，胶着不开。

　　“爸！爸！”洛珈哭出声来，她看着父亲一次次翻起来，又一次次被李巧父亲压回去，脸上的伤越来越多。洛珈模糊了视线，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错了。如果公道硬非要以这样的方式讨，她宁愿忍下李巧的霸凌，不将此事闹大。

　　盛兰秋来到警察局，正值民警将洛文修和李巧父亲拉开。盛秋兰看见满地钞票，和一脸淤青的洛文修。“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孩子打架吗？”

　　洛珈一见盛秋兰，立刻扑倒怀里：“妈……”

　　盛秋兰拍拍洛珈的背，望着洛文修，发现部门经理也在：“李经理？”

　　李巧的父亲认出了盛兰秋，晋氏集团的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随即晋玉堂也赶来了，李巧父亲迅速整理好衣衫，诚惶诚恐的望向晋玉堂：“董、董事长，您也来了？”

　　家长们陆续到齐，民警将所有人请到了办公室，当着面，把事情的始末讲清楚。吴惠的父母因为出差，只有奶奶前来，知道又孙女欺负人差点没气得心脏病突发。民警批评了洛文修与李巧父亲的行为，作为孩子的监护人应该为子女树立好榜样，而不是成为反面教材。李巧父亲闻此，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式向洛文修道了歉，态度之谦逊，之恭谨，丝毫没有刚才的傲慢。

　　“李巧，快给人家赔礼道歉！”

　　李巧纵然面服心不服，可眼下也不得这样做。洛珈不置可否，身上和心上的伤害，岂是一句道歉就能抚平的。

　　吴惠的奶奶为此深感抱歉，要求吴惠也跟着赔礼道歉。洛珈和陈曦在接受一通道歉后已经是晚上八点。警察局大楼隐匿的在夜色里，窗灯零星，只有一楼大厅通明。

　　众人陆续离开，晋玉堂叫住洛文修：“文修，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洛文修不愿看他，冷冷的朝向一边：“这件事又跟你没关系，你有什么好交代的。”

　　“李东是我公司的部门经理，他刚才的行为我认为不适合再担任这职务。”

　　“这是你的事。很晚了，我和小珈该回家了。”

　　洛珈上前搀扶住老爹往外走，她回头看了一眼妈妈，妈妈眼角有泪欲言又止，她赶紧转过脸，只紧了老爹手，倔强得不让自己流下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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