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阿蛮认父
孟知遥说完那番话后,楼瑾苏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闷闷地坐在不远处,不敢再看她。
孟知遥说的对。
他默默地关注着她的一切,心悦她,想娶她,但在她成婚前,他从未主动表明心迹。
甚至连她被赐婚,要嫁给柳旭言了,也是爷爷出面请求先皇将公主下嫁于将军府,可惜先皇并未答应。
若是他早日明了自己此生非孟知遥不可,若是他再勇敢一点,结局是不是会不同?
他猛地摇头,双拳紧握。
上天没有薄待他,他错过了一次,但又有了第二次机会。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手!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孟知遥为楼瑾苏把了脉,观察了他的舌苔等,蹙了蹙眉。
“不行,这药过于霸道,重症之人身体承受不住。”
楼瑾苏安慰她,“没事,你再研究研究,我来试药。”
孟知遥闷闷地“嗯”了一声,又一头扎进了药房。
就这样过了三日。
这三日内,王崇越已购十车药材回了村子。
阿蛮日日放血为重症之人续命,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重症的人数逐渐增加,需要的血量也增大。
阿蛮的脸色逐渐苍白,持着银鞭的手开始发抖。
终于,在第三日的傍晚,晚霞铺满整个孤老村,整个村子仿佛笼罩在一片血色中。
阿蛮撩开衣袖,白皙的手腕上横七竖八地陈列着数十条伤痕,触目惊心。
她再次用到在手腕上划了一刀,还未来得及用碗接住,便软软地晕倒在地。
“阿蛮姑娘!”
“阿蛮姑娘!”
在场的老人纷纷急切地叫唤起来,尚有行动能力的老人合力将她抬到空旷处,用纱布缠住她流血的手腕。
孟知遥赶到的时候,阿蛮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
“大家散开。”
孟知遥驱散关心地围着阿蛮的人,跪在地上扯开阿蛮的衣领,掰开她的嘴,将一枚药丸塞入她嘴中。
阿蛮连着几日放血,已是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方才的药丸是用于补充气血、增强气力。
看着阿蛮人事不省的模样,孟知遥原本就因熬夜研制药房而赤红的双眼盈满了泪水。
她握拳,指甲嵌进掌心。
不能再拖了!若是再研制不出药方,这些人,都只剩下“死”这一条路!
她叮嘱楼瑾苏将阿蛮抱到床上,让她休息,楼瑾苏微微犹豫了一下,喊来楼副将。
“楼叔,劳烦您将阿蛮姑娘放置到床上。”
楼副将皱了皱眉,弯腰抱起阿蛮,阿蛮的双手无力地垂下,连带着肩膀处的衣领被扯开一些,露出一半白皙的右肩。
楼副将刚迈出的步子瞬间停了下来,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阿蛮的肩,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之事。
“楼叔,怎么了?”楼瑾苏见他不动,关切地问。
“她……她……”楼副将眼眶含泪,双唇颤抖着。
“她怎么了?”
楼副将努力平复着心情,双臂稳稳地抱着阿蛮,将她抱到隔间的床上放好。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阿蛮,又走出房间,双目红红的,还泛着晶莹的泪珠,
“瑾苏,你还记得小小吗?”
楼瑾苏点头,小小是楼副将的女儿,也是他一生的痛。
十年前,当时还不是副将的楼也被楼老将军派去夜袭敌军粮仓,大获成功。
可敌军因此记恨上了楼也,派了奸细混进楼也妻女所在的城,将她们掳走杀害,弃尸荒野。
楼也找到她们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堆白骨,还有妻女的鞋以及女儿小小的一支蝴蝶簪花。
他抱着小小的簪花哭了三天三夜。
三日后,他将一堆白骨下葬,从此仿佛从未有过家室般,再也没有提过有关妻女的一切。
只是这么多年,他拒绝了无数媒人的提亲,每每上战场,就跟不要命一般冲锋陷阵,也因此,短短几年就脱颖而出,成了副将。
“我记得,小小幼时还常常给我写信,寄一些边疆的好玩的玩意给我。”楼瑾苏的眼神也涌上怀念。
那个叫他“哥哥”的小女孩,死得如此凄惨,甚至连全尸都没有留下。
“楼叔,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小小在天上,也不希望你一直陷在痛苦中。”
楼也的嘴角扬起,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水,
“她没死,阿蛮她,就是小小!”
楼瑾苏震惊,“你说真的?”
楼也笑容放大,“真的,瑾苏。”
“小小的右肩中间处有个蝴蝶胎记,阿蛮也有,这位置和胎记形状特殊,不可能有人有一模一样的胎记的!”
“而且,如果小小没死,年纪应该也跟阿蛮一般大。”
楼也兴奋地表达着,时不时地看一眼阿蛮,眼中既是心疼又是欣喜。
楼瑾苏也为他开心,十年前的惨案是所有人心中的痛,他曾不止一次地听爷爷抹着泪提到这事。
如今小小活着,那真是再好不过。
“恭喜你啊,楼叔,您好好陪着小小,待她醒来,再父女相认。”
楼也重重点头,搬了凳子坐到阿蛮床边,静静地等她醒来。
快天黑的时候,阿蛮眼睑颤动,一睁眼就看到楼也定定地望着她。
她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间,用尽气力抽出银鞭,一鞭挥向楼也。
楼也未曾设防,生生徒手接住了这一鞭,阿蛮虽虚弱,但这一鞭落在肉体上,力道仍旧不轻。
楼也的手心赫然出现一条鞭痕,受伤处渗着细小的血珠,他顾不上看一眼受伤之处,笑着冲阿蛮道,
“小小,我是你爹!”
阿蛮大怒,起身下床,
“我是你爷爷!”
她想给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军中大汗一点教训,想做她爹,也要看他受不受得住她的鞭子!
阿蛮扯了扯银鞭,却被楼也拉住鞭子一端,怎么扯都扯不动。
楼也冲她讨好地笑,
“我真的是你爹,你不叫阿蛮,你叫小小。”
“幼时,因为一些原因,我弄丢了你。”
“小小,你的右肩有一个蝴蝶胎记,还有,你的腰窝处有一块烫伤,那是你幼时调皮被烛火烫伤的,你还哭了一宿呢。”
楼也急迫地解释,生怕阿蛮不信。
阿蛮放松了力道,不再扯鞭子。
她的腰窝处的确有一块烫伤,这么私密的事情,楼也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她真的是楼也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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