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黑羽压心

　　

　　冰冷的月色，在青木堡的城墙上，凝成了霜。青木天誓的歌调，铿锵而悲壮，在古堡里回荡起伏，似要将那浓浓的霜色敲碎。

　　“哈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怪笑，瞬间打断了人们的唱声。

　　陆貅使出灵魂力，阻止了誓言。他假意鼓起掌来，鄙夷道：“永世忠贞？说得真好！那你们看看，她，是不是青木堡的人呢？”

　　陆貅一招手，猎魂士的身后，齐格娜娜走了出来。她径直走到陆貅跟前，鞠了一躬，道：“属下见过陆大人！”

　　“娜娜？！”人群里有人低声惊呼，关山子雄也愣住了，他们不明白，齐格娜娜为何要向陆貅行礼，为什么还自称属下？

　　陆貅很满意这个效果，问齐格娜娜道：“给你的前堡主说说吧，你的事情完成得怎样？”

　　“禀报陆大人，”齐格娜娜抬起头，空洞的眼神瞥了一眼众人，又转回对陆貅大声道：“属下不辱使命，顺利潜入古堡，开启吊桥，恭迎大人......”

　　“齐格娜娜！”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怒骂道：“你个死丫头是不是中邪了？”

　　齐格娜娜闻声转过脸，一双恶毒的眼睛眯着那人。那人只觉被一条剧毒的蛇盯上般，彻骨的寒意，一下子透了全身，顿时动弹不得。

　　齐格娜娜并未罢休，两步蹿到那人面前，张嘴就朝他脖子上咬去，那人惊骇之下，猛力去推。还好齐格娜娜缓洗魂后，力量还不大，那人推了几下便将她开，脖子上却已被咬出两个牙洞，正往外渗着黑红的血。那人捂住伤口，竟“嗬嗬”的发不出声来，只一会儿，就见整个脸转成了青黑色，倒在地上死了。

　　“啊！”一阵惊呼，就看见齐格娜娜，正眯起眼，用舌头舔着尖牙上的血，仿佛在品尝人间的最好的美味。眼前的齐格娜娜，已然不复从前！

　　“她、她被洗魂了！”关山子雄见识较多，一眼看出真相。

　　齐格娜娜睁眼看向关山子雄，用无比冰冷的声音道：“你，还有该死的怪胎，都要生不如死！”

　　关山子雄没有理会齐格娜娜的威胁，怒视陆貅道：“你竟然对一个孩子洗魂，就不怕紫阙台的惩罚吗？”

　　陆貅讥讽道：“你还是先想好，怎么承受我的惩罚吧！”说罢向属下喝令道：“把这些小贱种全都带走！”

　　人群中发出一阵悲呼。

　　关山子雄大声道：“陆貅，我喝！”说着就去端罐子。

　　琉苏鼻子一酸，就要从暗道里冲出去，被关山路死死抱住。

　　陆貅隔空一个气浪将关山子雄击倒在地，冷笑道：“卑贱的东西，一个人就要独享我的蛊汤，你也配？！”

　　关山子雄怒道：“你要怎样才肯罢休？”

　　陆貅道：“很简单，不交出那个女孩，整个古堡的人，每个人喝一口！”说着将一片黑色的羽毛弹到数丈高的空中，厉声道：“这片羽毛落地之前，你们还有最后的机会。”

　　羽毛缓缓下落。

　　整个广场静下来，等着关山子雄做决定。

　　暗道里一片静谧，谁也没有出声。

　　琉苏转过脸，目光将身边的孩子们一一扫过，只见他们睁大了眼睛，看着广场上的一切，一个个脸色苍白。

　　胖子突然问琉苏：“小茄子，你的魔法......厉害吗？”

　　大家闻言，都转过来，满是希冀的看着琉苏。

　　琉苏知道胖子的意思，她也恨不得，次刻就化身厉害的修魔士，将广场上的人都救出来。但她知道，自己身上的灵符，远不足以对付那些猎魂士，于是摇摇头。孩子们再次陷入绝望。

　　“他们都是普通人，虽然害怕，却在替我保密。我若有石榴哥哥那样的手段，那该多好？就算是破哥哥，也定不会躲起来吧？对了，破哥哥怎么还没来？他不会......”琉苏不敢再想下去。

　　压抑的情绪，在暗道里蔓延。终于，一个年龄最小的女孩，害怕得哭了起来，琉苏再也按捺不住，咬牙道：“放开我，让我去！”

　　关山路和胖子越发死死抱住她。

　　“他们要的是我！”琉苏低声叫着，想要挣脱。

　　关山路说：“不行！青木堡的军户不会向暗域妥协！”

　　那个胆小的女孩呜咽道：“我们都会死的！”

　　“就是死也不怕！我们是军户的孩子！要对得起天誓！”关山路说完，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那个小姑娘的手。

　　孩子们默默的伸出手，相互握紧，就连蒜头鼻子，也一脸决绝。

　　“青木吾体，不背不弃！”胖子轻轻吟唱起来，所有的孩子一同吟唱起来。

　　天誓铿锵的旋律中，琉苏觉得自己的血，沸腾起来，她死命挣扎，胖子和关山路都快脱力了。

　　“帮我按住她！”关山路低吼道，几个孩子一起摁住琉苏。

　　那灵符似乎知道孩子们是在救琉苏，并没有发力反噬，琉苏被死死摁住，泪水滑落。

　　旋而，泪滴成花，在火光下无声飘摇。

　　“这就是修魔士的流泪吗？”孩子们心里想。

　　广场上，关山子雄还在周旋，他愤愤道：“离洲虽然中立，但还是天镜五洲的地盘，轮不到暗域的人逞凶。杀了我们，你们就不怕紫夜找你算账？”

　　陆貅冷冷道：“紫夜？她不会知道的。我又不杀你们，但蛊汤会让你们忘了一切！”说着看看空中下落的羽毛：“还剩两丈！”

　　关山子雄双眼紧闭不再搭话，青木堡的人，都望向那片羽毛。

　　乌黑的羽毛，邪恶而狰狞，被微风承着，轻飘飘的忽而左、忽而右，带着所有人的心，忐忑翻腾。

　　黑羽轻摇，却重如千钧！

　　广场另一端的暗道里，另一双眼睛，也在看着那片羽毛，却是千灵破。

　　“师叔，还差多少？”千灵破的声音很是焦急。

　　刀无刃坐在地上，已是一头的汗，正用一块金色的晶石，打磨那把斩风刀。

　　“你确定这么做？”刀无刃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道。

　　“确定！还差多少？”千灵破追问。

　　“唉，”刀无刃叹口气道：“若有当年的灵魂力，会快得多......”

　　“到底还要多久，师叔？”千灵破显然没了耐性。

　　“半柱香吧。”刀无刃苦笑。

　　千灵破看了看那片羽毛，在心中算了算时间，道：“但愿来得及！”

　　半个时辰前，千灵破没来得及找到齐格娜娜，猎魂士们就攻进来了。毫无防备之下，军户们只是仓促抵挡了一小会儿，便被悉数拿下，关山子雄也没能幸免。千灵破拼尽了气力，才护着刀无刃躲进了密道。

　　千灵破十分不甘，若不是斩风刀被封了刃，他也不至于全无还手之力。故而一进暗道，他就乞求师叔，帮他将刀子解封。

　　斩风刀并非凡品，千灵破年少，用着太过凶险，便被刀无刃封了刃。他本打算千灵破十八岁后，等他的灵魂力足够，水到渠成自行解封。不想今日危机突至，千灵破的第一次战斗，便因为兵刃的不力而挫折，也会影响到他的战意。可此时强行解封，对他将来的修习成长，是好是坏，却又是个未知数。所以刀无刃也难以决断。

　　后来实在拗不过这个倔师侄，便想，让他历练一番也好，才终于答应。

　　“为了这些普通人，值得吗？”刀无刃问。

　　“他们很弱，也很强！”千灵破指着外面，斩钉截铁道：“师叔，我要战！”

　　“光明四子，该当如此！”刀无刃不再说什么。

　　千灵破再次将目光投向广场。

　　黑色羽毛终于落地，瞬间，人们都望向关山子雄。

　　关山子雄凛然道：“天誓无上！大家记住了！”转头对陆貅道：“陆大人请便吧！”

　　广场上军户们闻言，眼神决然。

　　“来不及啦！”千灵破用力一拳，砸在坚硬的榣木墙上。

　　密道另一端，琉苏停止了挣扎，和孩子们拥在一起，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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