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灵魂交易

　　

　　自从跟随紫夜学习镜域之术后，琉苏就再没有回青木堡，只是偶尔出现在羽落河边，采摘野果和野菜充饥。深秋的离山脚下，倒是不缺果腹的东西，这些植物，琉苏自小就熟识得很。

　　青木堡的人们，远远的看到小茄子，有些奇怪，心想这家伙怎么突然带了个面纱？但转念一想，必是这个丑八怪总算晓得遮丑了，便不再理会她。又恰好是深秋，长衣长袍的，琉苏只需将左手用长袍的袖子遮掩一下就行，倒省去了不少怀疑。

　　但有一个人，却比任何人都要惦记琉苏，那就是齐格娜娜。

　　自从那日毁容之后，齐格娜娜算是尝遍了白眼。虽说身为副堡主的千金，她断不会遭遇到小茄子那样的欺凌，但别人瞥她时那看怪物似的眼神，却让她像针扎般难受至极。

　　青木堡里的孩子，也没人敢再做她的跟班了。这些熊孩子的父母，都在私下里告诫他们，千万离齐格娜娜远点，她可是得罪了贵族修魔士的人。因此除了蒜头鼻子和麻脸两个死忠，齐格娜娜眼下的人气值几乎归零。

　　从一个恃宠而骄的大小姐，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丑囡，如今，齐格娜娜算是感同身受的，尝到了和小茄子一样被厌弃的滋味。这让她对琉苏的恨意，升腾到无以复加。于是齐格娜娜整日里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如何报复。

　　但齐格娜娜却发现，连续几十天，小茄子都没有回古堡，至于大榣树和落羽河，她又不敢前往。故而根本连报复的机会都没有。

　　仇恨能叫一些人冲昏头脑，也能让另一些人更加有耐性，齐格娜娜就属于后者。每天天不亮，齐格娜娜就早早地来到城门下，一直守到傍晚吊桥升起，她在等，等待小茄子出现的那天。

　　这天傍晚，齐格娜娜照例等了一天，就在离城门关闭只有一刻光景时，一群黑衣黑袍的猎魂士，呼啦啦上了吊桥，进入城堡，正是陆貅一伙。

　　齐格娜娜吓得连忙缩进门楼，她有些奇怪，那些猎魂士并没有回离山，而是聚在城门下窃窃私语。

　　齐格娜娜缩在角落里，身形又矮小，猎魂士们竟然没有发现她。她便听得领头的铁面人道：“城门一关就分头走，你们几个封锁城门，其他人随我去堡主府拿人！”

　　“他们要抓人？是堡主大人得罪了暗域吗？”齐格娜娜吓了一跳。

　　陆貅又道：“记住，那女孩六七岁，脸上有紫斑！”

　　齐格娜娜闻言，知道他们要抓的，原来是小茄子，心下不由狂喜：“这小怪胎不知天高地厚，竟惹到了猎魂士，哼哼，这下好了，我真想看看她怎么死的！”若不是害怕猎魂士，齐格娜娜都会笑出声来。

　　正自得意，齐格娜娜忽然想到一件事，不对啊，小茄子根本就不在城堡里，他们这是要扑空。齐格娜娜很想将这事告诉那头领，可是她又害怕，怕这些凶狠的家伙杀她灭口。

　　正犹豫不决间，就听一个猎魂士道：“如果有人反抗呢？”

　　铁面头陆貅目道：“只制服，不杀人，免得落了那人口实。”众人知道“那人”指的是紫夜，连连点头应诺。

　　齐格娜娜心道：“他们不杀人，那就没有危险了。”

　　她实在不甘心看到小茄子逃过一劫，自己不能报仇，不代表不能借助他人。小怪胎不是有修魔士撑腰吗？那我就让你尝尝猎魂士的苦头吧！

　　心下已定，齐格娜娜壮起胆，从角落里走出来，用自以为最娇媚的声音道：“猎、猎、猎魂士大人！”

　　猎魂士们没料到角落有人，紧张之下，刷的一下把齐格娜娜围了个严实。齐格娜娜哪里还顾得上装姿态，一屁股跌坐在地，脸色煞白，就差没有哭出来。一个猎魂士闪电般冲上前，捏住了齐格娜娜的腮帮子，厉声问：“什么人？！”

　　此时天已擦黑，城门洞下更是昏暗，看不真切。齐格娜娜下个说不出话，一个猎魂士点燃破幻灯，隐隐约约看到齐格娜娜那张灼伤的丑脸，叫道：“人在这里！”

　　“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陆貅觉得老天都在帮他。

　　齐格娜娜只顾报信，忘了自己这张脸，已经和小茄子差不多模样了，加之跌坐在地，身形上根本看不出年龄。昏暗中，我巧不巧的被猎魂士当成小茄子了。

　　齐格娜娜心下着急，想要大喊“搞错了”，却被捏着腮帮说不出话来，再用力挣扎，被猎魂士一记手刀，直接砍晕过去。

　　“城门还没关，赶紧上离山！”陆貅低声喝令，猎魂士们扛起齐格娜娜，三拐两拐朝离山方向的北城门奔去。

　　这一幕，被街角的罗崎看见，吓得只差没尿裤子。

　　齐格娜娜是被一记重重的耳光给扇醒的，她浑浑噩噩睁开眼时，先是听得一声暴喝：“你他妈是谁！？”然后才看到一具狰狞的铁面脸，离自己只有半尺，正怒气腾腾的瞪着自己。

　　齐格娜娜懵了，晕头转向的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听另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好了，打死了也无济于事，好生问问吧。”

　　齐格娜娜这才看清，自己身处一个昏暗的大厅里，那说话的人，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孔，却散发着让人冷到骨髓的寒意。

　　怒气腾腾的铁面人闻言，转身向黑袍人，躬身道：“义父，都怪孩儿办事不利......”

　　黑袍人打断了他的话，道：“事有凑巧，你确定没有惊动那人？”

　　铁面人肯定道：“绝对没有，我们是从紫阙台后面绕上山的。”

　　黑袍人点点头，踱到齐格娜娜面前，居高临下定定的打量着她的脸。齐格娜娜不敢直视，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就感觉一只冰冷的手，在自己灼　伤的脸上摩挲着。她心头一阵毛骨悚然，却只能任其摆布。好容易，那人移开了手，齐格娜娜才松了口气，已是一身冷汗。

　　就听得那黑袍人淡淡道：“我是司空邪。”

　　“司空邪？暗域的首席长老，我怎么到了这里？”齐格娜娜心下虽然惊骇，却也机灵，立刻伏地拜倒，颤声道：“小的拜见司空大长老！”

　　“哦？有点意思。”司空邪见齐格娜娜还算有些胆识，心念一闪，对她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齐格娜娜心道，这是自己唯一说话的机会，忙不迭的将脸上伤疤的来由告诉了司空邪。

　　“麒麟冷火，果然是这样！”司空邪刚才就感应到，齐格娜娜脸上的黑斑中，有某种能量。这下更是得到了验证，也确信了抓错人的事纯属巧合，便对陆貅道：“还好，不是砚翎天设的局。”

　　“义父明鉴！”陆貅也松了口气，若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自己定无好果子吃。

　　司空邪又问齐格娜娜：“你为何突然出现？”

　　齐格娜娜连忙道：“大人，我是出来报信的！我听到你们要抓小茄子，我知道她不在青木堡，怕你们扑空，就......”

　　“她叫小茄子？”司空邪问。

　　“是是是，她是个怪胎，脸上有紫斑，所以......”齐格娜娜回道。

　　“你为何要出卖她？！”司空邪突然厉声道。

　　齐格娜娜吓了一大跳，以为说错话，张口结舌，竟说不出话了。

　　“想死吗？！”陆貅大喝一声。

　　“不不不，我和她有仇！”齐格娜娜尖声叫道，“我的脸就是她害的！”齐格娜娜将先前和琉苏的恩怨，说了个详尽，当然还不忘了在司空邪面前诋毁琉苏。

　　司空邪自然不去理会谁好谁坏，他不过是想吓唬齐格娜娜，进一步扫清心中的质疑。

　　齐格娜娜说完，大厅中一片寂静，仿佛在等待司空邪的最终审判。齐格娜娜紧张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但她觉得，今天不会死。

　　果然，约摸沉寂了几个呼吸时间，就见司空邪弯下腰来，盯着齐格娜娜的眼睛，笑道：“你很想报仇？”

　　齐格娜娜鸡啄米似的点头。

　　司空邪又问：“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齐格娜娜迟疑小会儿，决绝道：“是的大人，不管什么代价！”

　　司空邪直起身来，阴声笑道：“好啊，那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一个灵魂的交易，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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