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泪药齐流
夜间洛子清来请安,徐氏长吁短叹地,抱怨自己身子不适。
说前段时间一直忙,好容易清闲些,又快到年下,眼见着又得累一阵子。
“我也许久没出去散心了,听说庄子上梅花开的不错,想去住几日,
散散心。”
洛子清没怎么在意,微微点头。
他正生着闷气呢,下午去了衙门将和离书盖了印,见过薛清澜后,他心里就隐隐地不安,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和离书,本该与雪娘送去,洛子清脚下好像栓了绳一般,迈不动腿。
出了乾坤阁进清影院,又拐个弯来了大夫人这里。
其实洛子清若不是心不在焉,就该想到,都进腊月了,还有二十余日就过年。
隆冬腊月的,去庄子上有什么好住的?
但他心思全在那张和离书上,心底那点隐隐的不安,像水泡一样,不停地翻涌。
让他心神不宁,根本没在意大夫人说什么。
徐氏又道:“让二奶奶跟我一起去吧,她也不容易,在这府里关了一两年,几乎没怎么出过门。”
大夫人说带雪娘去庄子住些日子,洛子清突然觉得是个好主意。
雪娘心里不快活,与自己别着劲,去庄子上住几日也好,或许就转了念头。
“带雪娘去也好。此外有件事,要禀告母亲,儿子打算年后求娶薛清澜。”
如今这侯府里再没有人能压制他,停妻另娶此等大事,洛子清自个就拿定主意。
办好和离书,才想起来要告知于母亲。
徐氏以为自己听错了,站起来问:“你说什么?”
“我本想以雪娘为贵妾,娶清澜进门。雪娘心里自是不痛快,这几日与我闹呢,说是要和离,母亲带她去庄子散散心,也好好劝劝她。”
徐氏脸色变了又变,心里不知道该怒还是该喜。
过了片刻,觉得这算是好事,薛家虽然落魄了,总比雪娘这个罪户要好。
只是子清如今也太倨傲了,此等大事,竟不与长辈商量,自己就拿定了主意!
事情都办得差不离了,才来与自己通禀一声。
徐氏觉得,纵有十分的欢喜,也不能表露出来。
便作出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缓缓坐下。
端起茶盅,慢慢地用茶盖拂着水面上的茶叶。
“这么大的事,你怎不与我商量,便自作主张了?”
好一会儿,她才质问道。
“儿子知道此事行得急促,只是情势危急,薛太傅被牵连入狱,其中也有儿子几分原因,娶清澜是我能为薛太傅做的唯一事情,还请母亲见谅。”
其实洛子清是被雪娘气糊涂了。
本来早上从兵营出来,还特意赶到吉庆斋排队,买她爱吃的点心,就为了回来哄她开心。
哪料到一进门,就被她逼着写下和离书。
气血涌上心头,他一鼓作气去盖了印,找薛清澜表明心意。
等回了乾坤阁,心里七上八下,才想起来,此事还未告知母亲。
“也罢,你既已拿定了主意,母亲还能怎样,说不得要与你张罗,若是年前去下聘,怕是有点来不及……”
请媒人,三书六礼,置办聘礼,而且老爷子的孝期未满一年,总归是许多不妥当之处。
“那倒不用,等过完花灯节,再去下聘便是。”洛子清说道。
徐氏点点头。
“行,不过媒人得先请着,下聘之前还得问名纳吉呢,许多章程,你且别管了……明日我先领着雪娘去庄子上,好好开导开导她,不然让她在庄子上住一段时间也行。”
徐氏想正好,雪娘落了胎,在庄子上住着将养一段时间,免得被二郎知道。
洛子清呢,也觉得让雪娘去庄子上住一阵子不错。
她心里不痛快,这段日子两人分开,避开锋芒也好。
洛家庄子离城并不远,大概十里地,半个时辰马车就到了。
徐氏早派了人过来收拾,闲杂人等都驱逐。
只有荀嬷嬷和江嬷嬷两人跟着,雪娘连吉祥如意都没带。
庄子上的别院不大,不过两进院落。
几个看门洒扫管厨房的婆子是徐氏从自己院里拨来的。
按照徐氏的吩咐,荀嬷嬷日前便去一个不相熟的药铺抓好了药。
到庄子安顿好,她就亲自去厨下煎药。
“嬷嬷,还请把药熬得浓些,太多了喝不下,也容易吐。”雪娘轻声说。
荀嬷嬷点头,雪娘这些时日孕吐频繁,那药味重,要是喝下去又吐出来,可就白忙乎了。
徐氏有些尴尬,借口累了,回自己屋歇着去。
等荀嬷嬷把药熬好了,站在她房门口请示,徐氏才过来。
她总要亲眼看着雪娘喝下去才是。
雪娘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眼神黯淡,看上去憔悴不堪。
江嬷嬷立在一旁抹眼泪,荀嬷嬷也有些不忍心。
见雪娘端着药碗,眼泪扑簌扑簌地滴在碗里,她忍不住求大夫人:
“要不就算了吧,这也是夫人的亲孙儿,虽说还在老侯爷的孝期里,也不是没有办法遮掩……”
荀嬷嬷不知就里,觉得二奶奶不过是在侯爷孝期里怀了身子,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错。
到时就说胎儿早产了一两个月不就行了。
实在不行,就让二奶奶当着众人的面,故意跌一跤,让早产看着真切一些。
大宅院里,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哪至于伤一条性命?
何况这还是二爷的血脉,大夫人的亲孙儿。
徐氏瞪了她一眼,难道她不心疼,不为难?
可是罗雪娘的孩子,万万留不得。
再说子清已经说了,要娶薛清澜为正妻,这就更要不得了。
难不成嫡妻一进门,先有个庶长子?
徐氏狠狠心,对雪娘说:
“你也别怪我,喝了药,好好歇着,调养身子。回头我再好好与子清说,不会真让你离府的。”
子清只与她说要娶薛清澜,与雪娘和离,却没有细说详情。
徐氏还以为是子清为了另娶,狠了心要赶雪娘出门,心里倒也觉得对不起她。
偏子清又叮嘱了,此事只她自己知道便可,不必声张。
连荀嬷嬷她也没告诉,此时不好多说,只能含含糊糊地安慰两句。
雪娘流着泪,小口小口地喝药。
眼泪太多了止不住,合着药一起往嘴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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