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大的威胁
对于失落之州，最严苛的法令只有一条——
不许出州！
这并不是摆在明面上的法条，而是一种潜规则。
从新历25年，该州独立到现在，民众一直默许守护着这条规则。
一开始，没有人想要对抗这条规则。
那些见识过外面世界的最初一批长老们，一致赞许。
毕竟，外面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过危险。
而现在，即便有人想要挑战这条规则，他也无可奈何。
孟淮自来到失落之州以后，就一直在寻找走出这个州的方法。
但是，没有。
这一次的聚会，不同于红叶酒会。
似乎只是一次休闲爱好活动、一次话题猎奇的茶话会。
他坐在篝火旁，安静地听铁手讲述着一个骇人听闻的见解——
随着停留在这个州的时间拉长，每个正常人都会身不由己地向着畸形人的模样转化。
“我先跟大家讲下我的故事吧。”
铁手注视着脚边一块足有三米宽的巨石，将双手举在身前。
“砰！”
一声巨响后，巨石纵向开裂，成为两半。
看起来，铁手表情淡定，并没有拼尽全力。
“一个月前，福克州俾斯城大乱。”
“一位自称音乐家的少年，在福克州长与黄陂州长斗争的间隙中，偷走了《乌尔纳姆法典》中的一枚字符。”
“在两位州长再次陷入沉睡后，少年用他的音乐，唤醒并引来了一头诡兽。”
“这头诡兽，本应该身处福克州研究院内的。”
“少年借用这头诡兽，灭杀了剿匪部队五千人士兵，并在最后关头，利用那枚字符和这头诡兽，从福克州的手上，窃夺了俾斯城的权柄。”
“现在的俾斯城，已经像失落之州一样，被隔离在了联邦统治区域外！”
“这对于联邦来说，是奇耻大辱！”
“但是，当联邦军队赶去的时候，这位少年已经被红叶酒会的人救走了！”
说到这里，铁手特意看了一眼孟淮。
他目光笃定，语气低沉道。
“我说的对吗，孟小先生？”
孟淮双眼微眯。
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身份。
在荒星上，能够轻而易举用音乐的力量感染众人情绪的，只有他一个。
而在他刚刚来到失落之州的第一天，就弹奏了一首献给孩子们的童话。
只要有心，就一定能获知他的身份。
‘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孟淮表情不变，一声不吭地回望过去。
“孟小先生，不要紧张。”
“起码现在，我们并不是敌人。”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逃出去！”
铁手友好地笑了笑，将在场人形形色色的表情看在眼里。
他继续平铺直叙道。
“因为这一次动荡，联邦特别行动小队成员，开始在各州范围内找人。”
“我就是小队的其中一名成员，受上级指派，前来失落之州执行任务！”
闻言，孟淮略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直言不讳的耿直有些赞许。
‘这是个聪明人。’
‘既然我能第一时间看出他的身份，在场必然还有其他人能看出他隶属联邦。’
而现在，铁手没有经过其他人盘问，就自觉吐露了自己的身份。
这种做法，很容易博得众人的好感。
果然，他这句话落下，在场所有人反而轻松了下来。
这并不是说他们对联邦有多么信任。
恰恰相反，这些人会出现在失落之州，身份极有可能和孟淮一样，都是被联邦追捕的逃犯。
所以一开始，众人会变得无比紧张。
他们有的人是被强行抓来的，有的是像孟淮一样怀揣个人目的主动赶来的。
铁手在对话中表现得越真诚，这些人才会越放松。
这才是寻求合作的正确态度。
“我不瞒大家。”
“失落之州从宣布独立开始，每年都会有联邦人员潜入。”
“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更是已经累计到达了一千两百余人。”
“而现在，很不幸的是……”
“在我来到这里之后，只召集到了两百零三人。”
他的语气变得低落下来。
“我想，大家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些人不是死了，就是被同化了。
有相当一部分的成员，拒绝认可他们原有的身份。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我们需要面对的最大威胁是什么。”
他再次举起自己已经完全金属化的手，示意道。
“来到失落之州的第一天，为了隐藏身份，同时也为了便宜行事，我选择将自己伪装成畸形人。”
“那时候，我的手上有一对金属拳套，它是我的武器。”
“我戴上了拳套，称自己为铁手。”
“果然，异样的眼光消失了。”
“这里的居民开始接纳我。”
“我在营养液加工厂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并开始进行上级指派的任务。”
“直到有一天……”
说到这里，铁手依然心有余悸。
这并不是因为他遇见了多么恐怖的袭击，相反的，他一直都很安全。
“一开始，为了更好的保守秘密，哪怕是在睡觉我也绝不会脱下那副拳套。”
“但是慢慢地，我发现我的手开始失去知觉。”
“你们知道，人体在长久封闭的环境下感知会减弱。”
“我以为，我的双手也是这样的。”
“出于谨慎，我还是戴着那副拳套。”
“但是很快，我的双手就变重了，并且越来越重。”
“终于，我想要摘下拳套……”
铁手的讲述戛然而止。
他虽然没有直白地说出最后的结果，但众人都听明白了他的后话——
他的手已经逐渐演变成真正的铁手，再也无法摘下那副拳套。
在场人呼吸开始加重，篝火旁萦绕着一股不安的气息。
孟淮表情变得严肃，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
铁手的话没错。
在失落之州的这一个月里，他遵循自己在福克州时的谨慎态度。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端倪，他也一直保持着畸形的状态。
即便，他的脸上是用音虫变幻的毛发覆盖的，但依然不可避免地向着真正的长毛男演化。
当他剥离开音虫后，却发现——
他的脸上还是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毛发。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事情有些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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