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章 4 风波乍起,木槿温柔

　　戴全点头哈腰地道：“姑姑，小人有要事回禀娘娘，是有关那穆清殿宫女的事。”

　　凌瑾想了一想，便道：“跟我进来。”话音中犹带了几分嫌弃。

　　戴全见了凌贵妃，急于讨好，忙活灵活现、添油加醋地把今日在澄心堂见到那宫女之事和打听来的澄心堂解围的经过说了一遍。凌贵妃听了此话，若有所思，只摆摆手，让戴全退下。

　　戴全走后，凌贵妃才对凌瑾道：“阿瑾，我是否该做些什么？如今从善与晏盈正和契，这平白冒出的宫人，只怕要坏事。”

　　凌瑾道：“照戴全说，殿下与那宫人多次私会，想必也是相互有意。若殿下自己喜欢，日后纳为妾室也并无不可。只要把七皇子妃的名位留给冯家小姐，想必冯家上下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从善是皇子，三妻四妾最自然不过。”

　　凌贵妃皱了眉，道：“若是个平常宫人，倒也罢了，从善若喜欢，便让他胡闹去。偏生戴全说这丫头可能是皇后的人。我只怕是皇后有心安排。待六皇子娶了周家女儿之后，便要封王，陛下本有意将从善一起晋封，若此刻出些不入耳之事，又该如何是好。”

　　凌瑾见贵妃着实担忧，便道：“奴婢这便去澄心堂打听下今日之事和这宫女的来历。”

　　且说苏浣那日从六尚局回到教坊，应门的侍婢便呈上一封书信，说是司衣司掌衣送来的，请苏教习再次核对乐伎们的身量尺寸，若有出入，现在还来得及修改。

　　苏浣随手拆了书信，见信上果真细细写明了各人身量。苏浣仔细看过了，正要提笔在信末写几句回执，忽然发觉信纸背面散发着一丝熟悉的香气。苏浣心中似有所觉，面上却仍若无其事，安顿了侍婢几句守夜之事，又让她稍后找人送一壶沏茶的滚水到自己房中去。

　　苏浣在教坊中已算是身居高位，所以自己有独立的居所。侍婢送来滚水后，苏浣先把门锁好，点起灯来，将信纸放在桌上，自去箱笼深处取出一方小巧的碧玉匣，从匣中取了一撮茶叶，拿滚水在青玉茶盏中沏了。那茶水青碧如春江，低头一嗅，水雾氤氲中满是百花盛放到极处的香气。

　　苏浣见盏中水雾一起，便将那信纸举到杯口上方三寸处，任凭茶盏中的水汽扑在纸上。未几，只见那信纸背面逐渐显出几行黛色的字迹来。苏浣看罢，取过裁纸刀将露了字迹之处裁下，揉作一团，放入茶水里去。顷刻茶水颜色变深，纸上的字迹消失殆尽。

　　到了三更时分，苏浣方起身去了琉璃池边的月竹坪。月竹坪种了大片的湘妃竹，青青郁郁。此刻月影横斜，照得满地残月斑驳，美则美矣，却平白有些阴冷。

　　苏浣在竹林中刚站定，便看见几丛密竹后有一女子闪身出来，笑着道：“浣娘，别来无恙。”

　　苏浣看着来人，仔细回忆了一番，方笑道：“叶师弟八月间便让人传了信来，说此次入宫的新人之中有师门故人。我还以为来的是将离，没想到却是你。”

　　来人笑道：“竹声只谋到了司衣司这一处的差使，因而只能派我越剪茵这流云坊第一绣娘来了。将离那小丫头做个掌勺倒是不错，做掌衣还是要差我许多。”

　　苏浣道：“数年不见，你还是如此风趣。醉梦间众人中，还是你的性子最像师母。”话刚出口，苏浣和越剪茵都有些黯然。

　　越剪茵叹道：“我毕竟曾在夫人左右服侍了十年。夫人是那样明亮耀眼的女子，轻易便能在人心底里烙下痕迹，由不得人不想起。”

　　二人略叙了叙旧，苏浣道：“今日你特意以‘清碎影’传信与我，所为何事？”

　　剪茵道：“竹声托我问一句，还有谁手里有‘曼华’。”

　　苏浣思忖了片刻，道：“‘曼华’是师父当年亲手所配，是药性极为霸道的迷药。师父早就立下规矩，除继承师父医术的照影师妹外，其余人等谁也不得擅自配用。因此，应只有照影师妹有才是。”

　　想到此处，苏浣面色一凛：“可是叶师弟在别处见到了‘曼华’？”

　　剪茵摇头道：“竹声并未提及此事。我已把话带到，若再不回去恐人起疑。哦，对了，叶师弟还说，请你多关照那持有秋月珏的女子。他的原话是：‘见玉如见人’。”

　　苏浣严肃地点点头，二人便各自回住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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