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章 2 风波乍起,木槿温柔

　　陈典簿听了此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之秋，转而对旁边的小内监道：“韶女史既说要与朱成碧对质，那我便与她同去澄心堂，也好当面与你师傅解释一二。”

　　陈典簿、林掌簿和之秋一起去了澄心堂。此刻刚过正午，皇子们被召去皇后处饮茶，澄心堂内只有寥寥几个侍候的人。掌事的梁公公早已等在里面，他身后站着的宫女，面色有些紧张，正是朱成碧。

　　梁公公与陈典簿先坐了。二人少不得说几句那文书的紧要之处。林掌簿只怕之秋有理却仍要吃亏，便提出先让之秋讲一遍当日的情形。怎料之秋话音未落，那厢朱成碧脸色已由青变白，转瞬便喊起冤来：“我几时见过她！东西丢了为何混赖我！”

　　之秋不料朱成碧倒打一耙，急道：“那日你明明接了那文书，为何此刻不认账！”

　　朱成碧方才听陈典簿和梁公公提及文书如何重要，心中本就发虚。仔细一想，那日韶之秋来时，的确曾将一封信留给自己，托自己转交。自己当时得意，竟不记得那封信被自己收在何处。如今这文书是在自己手上不见了踪影，若追究下来，自己难逃失职之过。到了那时，澄心堂的差使铁定保不住，还不知会被贬去哪里。既如此，不如死咬住不承认，方可自保。

　　想到此处，朱成碧狠了狠心，道：“文书之事本就与我无关，我那日当值，并不曾见韶之秋来澄心堂，那文书难道自己长腿飞了来？韶之秋既说来过，可有人证？”

　　之秋被朱成碧问得一愣。那日已近傍晚，澄心堂内只有朱成碧在，并无他人。自己也并无人同行，又能找谁证明自己进过澄心堂的门？

　　朱成碧见之秋愣在一旁说不出话，心中得意，便上前对梁公公道：“韶之秋找不出人证，便是她嫁祸于我！”

　　梁公公平日里收了朱成碧不少好处，此时又急于把责任都推到司簿司头上去，见之秋无话可说，便道：“韶女史，你可知罪？”

　　陈典簿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却听门口有人朗声道：“今日倒热闹。”

　　梁公公和朱成碧最先反应过来，忙起身行下礼去：“见过七殿下。”

　　陈典簿等人也纷纷福身行礼。之秋听得“七殿下”，心中一震：“他怎会在此？自己如今有口莫辩，最不想的便是被他看见。”

　　从善闲闲地笑道：“平身。我才从母后那里过来，你们在说何事？”

　　梁公公不敢怠慢，忙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从善听罢，目光只在朱成碧面上停留一瞬，并不曾看之秋一眼。

　　朱成碧发觉从善在看自己，心中正暗自高兴。怎料从善道：“我那日恰好与六殿下、九殿下至澄心堂，还在澄心堂内拾到一样有趣的东西。”

　　在场之人皆一头雾水。只见从善取出一张纸来，徐徐道：“成碧，你上前看看可是你的？”

　　朱成碧上前看了一眼，纸上是一幅地图，画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成碧知道常来澄心堂的几位皇子皆是风雅之人，这草图如此拙劣，若被以为是自己画的，只怕以后七殿下等人就要因此对自己“另眼相待”了。

　　因而朱成碧略带嫌弃地摇头否认道：“自然不是奴婢所画。奴婢也奇怪竟有人能把草图画得如此之丑。殿下虽是在澄心堂内拾到此物，也该是他处来往之人所遗。澄心堂的宫人皆通书画，怎会有这等上不了台面的手笔。”

　　从善听了此话，眼中暗暗闪过一丝笑意，此刻才看向之秋。之秋听了“草图”二字，似有所觉，一抬头便对上了从善了然的笑意。

　　之秋道：“敢问七殿下，那纸上可是一副草图，标了从司簿司到澄心堂的路径？”

　　从善笑着看向之秋：“正是。”

　　朱成碧听此，心知不好，忙抢白道：“不过一副草图，寥寥几笔，人皆可画，如何证明就是出自你手？”

　　之秋咬了咬唇，面上泛出微微的红晕，定声道：“请殿下验看，澄心堂的位置上，是否画了一朵……有点丑的……木槿花。”

　　从善眼中笑意更浓：“正是。依方才成碧所言，谁落下了这纸，谁就来过澄心堂。想来，韶女史定是来过的了。”

　　朱成碧没想到被从善绕了进去，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还欲辩白，陈典簿已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对梁公公道：“韶女史此身，终得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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