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皇后大度
暮色昏沉，四下一片寂静。
掌灯的宫女看了一眼周围，回廊里除了巡逻的一小队士兵，也只剩一抹瑟瑟秋风了。
临近秋末，只是还是穿的单薄，不料才走了几步，已觉得是有些扛不住了。她低下头去，脚步不自觉的快了起来。
苜蓿看着坐在桌前已是有些困意的娘娘，心中酸涩。
进宫不过数月，先是被贵妃娘娘诬陷，后又被太后娘娘设计伤的不成样子有苦难言，才刚刚解了禁足，现在还被身边翠浓给算计，娘娘也真是坎坷不易。
那坐在桌前的白清菡此刻哪里知道苜蓿的心思，她一脸无奈的看着手中翠浓留下的书信。
前半部分是阐述对自己忠心不渝的决心，后半部分是赘述对赤眉的爱意不悔，洋洋洒洒一大篇居然只有最后一句有个正题，然而也只用‘翠浓此去，小姐勿怪’八个大字潇洒结尾。
坐久了难免觉得有些凉意，正要说话时，身上已然多了一件披风。
再一抬头，正巧撞上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苜蓿，心头一暖。“娘娘若是乏了，尽管歇着去吧，这夜里冷，惹人困倦。”
她点了点头，起身绕到里屋去。
殿内用的是她一贯喜欢的檀香，香味绕着梁溜到鼻尖去满是舒畅。
虽然还未入冬，但苜蓿贴心，已在四角置了檀炉，用薄纱遮了一半，倒是生出些古色的意味来。看到此情此景，不觉又将翠浓拿来比较，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苜蓿正要放下垂帘，殿外近侍却敲了门。
打开殿门，只见一个宫女执着宫灯，福了福身子，“姑姑莫要见怪，深夜叨扰，太后请娘娘走一趟昭仁殿。”
蓦地心里一沉。
来了昭仁殿也有些时辰了。
白清菡看着倚在屏风后的那人，心中有些腹诽，深夜里把自己唤过来，自己却端端的躺在床榻上，饶是一副美人卧榻图，此刻她也看不下去。
太后微微起了身子，“听宫人说，你很得禹儿喜欢。”
很得喜欢？这四个字倒真叫白清菡有些揣摩不透了，忽然想起今日那赵禹将自己抱回宫中的事情，想必被许多人看到。
这太后说话真是百转千回玲珑心，光是这一点，娘亲那个敢做敢说的暴脾气就已经被比下去了。
“儿臣惶恐，今日儿臣粗心崴了脚，得陛下关怀，在宫中闹出了些闲言闲语来。还望母后责罚”她微微低下头来，倒是一副端庄无害的柔弱模样。
命人撤了屏风，太后看着眼前一副低眉顺眼的女子，前些日子看到的时候还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张狂模样，今日再见却已经是张弛有度的后宫之主了。
上次兰苑一事，禹儿再没有来过这昭仁殿问安，就连自己平日里遣人送去的吃食也都不怎么理睬。想到这里，心里就一阵无名火。
她靠在一旁，话中似有笑意，“本宫不管你有心无心，只是这后宫的规矩，不能由你乱了。”见白清菡不说话，她又笑了,“你与你母亲的性子倒是有几分不同。”
白清菡这才微微抬起头来，“母后见笑，家母生于江湖，长于江湖，自然行事洒脱。”
殿外虽是一片凉意入骨，这昭仁殿里却因为早早的用上了大的火炉烧着，熏香的味道一窜，倒有些闷热。
太后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恭谨的答出这番话，朝她招了招手，示意靠的前些站着。
待细细打量一番，这才开口说道，“禹儿性子寡淡，这后宫难免显得有些冷清。眼下正值秋冬，图的就是个人多热闹，你觉得呢？”
“儿臣觉得母后这个提议甚好。”
白清菡一脸笑意，盈盈的看向那有些愕然的太后。
这太后本来是想试探一番，却没料到她会如此爽快的应答，倒是有些吃惊。
她褪了身上的披风，轻轻寐了双眼，“皇后大度，既然如此，就挑个好光景邀些云都的女儿家进宫赴宴如何？”
“全凭母后安排。”
抬眼看了看太后，只见她双眼已经闭上，再无半点言语的意思。
心知这是赶人了，索性施了个礼就轻声退下了。
刚一出殿门，就看到苜蓿在门口一脸急切的走来走去。待看清楚是娘娘以后，急忙过来换了个厚的披风。
回太和宫的路上，苜蓿掌灯，几个近侍跟在身后。因为娘娘自出了昭仁殿不发一言，所以此刻倒显得格外的安静。
白清菡偏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一脸担忧的苜蓿，“大抵明日就要开始忙起来了，太后要我在这宫中设宴选妃。”
这话一出，苜蓿的脸色难看起来。
皇后娘娘与陛下大婚不过才数月的光景，何况陛下向来不喜女色过多，太后却已经如此难为皇后要她亲自为陛下选妃，娘娘的心中滋味必定不好受。
没料到却只见皇后娘娘只顾着把玩手中的配饰，似乎没有半点伤心痕迹。
瞧着苜蓿一脸的讶异，白清菡却是突然笑了出来，“你这样看着我，是觉得我此刻该当个深宫怨妇？”
“奴婢不敢，只是替皇后娘娘有些委屈。”
白清菡扶了一把低下身去的人，“我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委屈，只是觉得这深宫日子漫长无趣，多几个人聊天玩笑也并无不妥。若是陛下喜欢，那也就皆大欢喜。”
本来有些困惑的苜蓿如今听到这话更是再无一言，皇后娘娘已经轻声走到前面去了，她望了眼此刻天上的半抹残月，已是二更了。急忙噤声走到前面去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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