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圆满的解决了徐灵鹿,徐正清就去忙公务了,关于徐灵鹿的后续住处和用度的安排,全部交给了现任主母陈氏。
陈氏面上笑盈盈的送走了徐大人,再回头的时候却换了一副面孔。
她是商贾世家出身,打小开始就每天学习如何算计。
今日徐正清为了自己的名声没有认下徐灵鹿,在陈氏眼里徐灵鹿就已经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对象,但她还要思量一下徐灵鹿背后还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她将徐灵鹿上下打量了一番,就是因为这个少年和他的母亲,让自己做了三年没名没分的外室,还让自己的儿子差点成了一个不清不楚的野种。
少年跑了一天路,风尘仆仆,虽然依旧掩不住自身的风华,可他的穿着却很普通。
一袭简单的黑衣,样式是新奇,但面料却很一般,似乎就是普通的锦缎,绣了一些暗纹,这种料子,在云京城莫要说显贵,就是一般殷实家庭的子弟也是随便就能穿的起的。
头上束发用的也是最简单的素银发冠,连暗纹都没有,更夸张的是,他还背着一个破旧的大竹篓,看上去徐灵鹿的师父不过就只是个清贫的道士,身上应该榨不出什么油水,也就彻底不用怕得罪他了。
陈氏的目光从最初的打量变得越来越不屑,充满了恶意。
她向着徐灵鹿走过去,打算开口奚落他几句,先给这个无依无靠的少年一个下马威,好方便之后任由她拿捏。
就在她靠近时,一直把脸埋在徐灵鹿怀中的阿润忽然转过头来,碧蓝的瞳孔死死的盯着陈氏,精致漂亮的猫脸上写满了杀意。
它呲出尖尖的锐齿,喉咙里发出‘嘶哈’的声响,是示威也是警告。
陈氏被吓得愣在了原地,满肚子嘲讽奚落的恶意言语通通都咽了回去,竟是半句都说不出口了。
徐灵鹿怀里这只狸奴,明明看上去可爱又乖巧,但陈氏总觉得自己要是做出对少年不利的举动,这狸奴就会扑过来撕咬攻击她。
她甚至清晰的感觉到了,狸奴那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进她的皮肉,带着弯钩弧度的尖端,从她面部细嫩的皮肤上刮过去,带出又深又长的血道子,横贯整张脸。
而那尖利的牙齿,轻易的洞穿她的皮肤,扎出一个又一个鲜血淋漓的小洞。
“啊!”陈氏凄厉的惨叫一声,连连后退几步,要不是徐俊崇见陈氏忽然出现诡异的恐惧神色,上前查看,顺势扶住了她,现在陈氏怕是已经跌落在地上了。
“你要做什么?”这是徐俊崇在徐灵鹿面前说的第一句话,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怒气。
徐灵鹿看着这个今天一直没出声,但不断隐晦打量他的便宜弟弟,歪了歪脑袋笑了一下,“如你所见,什么都没做。”
本来以为徐俊崇会和陈氏联合起来将事情闹大,可徐俊崇只是扶稳了陈氏就默默的站在一旁,没有再说话了,倒是比徐灵鹿猜测的更谨慎一些。
徐俊崇确实是这样一个人,自打他今天第一眼看见徐灵鹿,心里就充满了无比的厌恶和恐惧,可表面却平静的像没有一丝微风吹过的深潭。
他的长相和徐正清年轻的时候有八分像,才华却不如他爹,托着徐正清的关系进了翰林院,最近在学子中小有些名气,也引起了一些贵人的注意,徐俊崇深知,这大部分归功于他的家世,样貌和深沉温和的态度。
所有靠近他,拥护他的人,都认为他会成为下一个中书令,所以他必须要像徐正清,不仅穿衣打扮要像,就连待人处事也要像,这才是他往上爬的最大依仗。
徐灵鹿的出现对徐俊崇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他有徐正清八分风采,可徐灵鹿似乎继承了徐正清和徐夫人全部的优点,他有一张甚至无法挑剔的脸,气质也格外的出尘。
徐俊崇之前是徐府的嫡次子,家世清贵,世人都道他终究也会爬到徐正清现在所在的那个位置上去,可徐灵鹿的出现,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醒了他,告诉他,他出生时不过是个外室生的野种。
比起徐灵鹿,徐俊崇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鱼眼,单独看时,圆润又莹白像是什么珍宝,可如今被放在了徐灵鹿这颗珍珠旁边,才发现自己没有一丝光华,一无是处,可笑的像个赝品。
他想将徐灵鹿赶出徐府,想用最恶毒的话中伤他,甚至在想,如果徐灵鹿没有出现过,那他就还是徐家唯一那颗光华四射的珍珠,可他不能这样做,如果他表露出自己的暴躁和恶毒,那才会真正的一无所有。
徐俊崇要隐忍,他要徐徐图之,一点点的摧毁徐灵鹿的风华,最后再把他彻底抹杀掉,而陈氏,这个愚蠢又势力的母亲,恰好就是徐俊崇现在最好的助力,他躲在后面什么都不用做,自然有陈氏去针对徐灵鹿。
所以他只是扶住的陈氏,没有再继续扩大事态,这样即显得他很孝顺,又显得他温和有礼有容人之量,就连那句诘问,都像是一位谦谦君子实在忍无可忍但又保持着最后风度的做法,至于陈氏是不是真的受伤,真的委屈,他根本就不在意。
谁会在意自己的工具是什么感受呢。
徐灵鹿安抚着怀里的阿润,不耐烦的看着这母子俩演戏,冷声说,“带路。”
陈氏不忿的还想要再开口,却见前一瞬还在舔前爪的阿润忽然伸出了指甲,陈氏甚至觉得那指甲上滑过一点寒芒,比上等的匕首还要锋利,真是见了鬼了,她呐呐的转身,沉默带路。
看来这个哑巴亏她是吃定了,陈氏在心里疯狂的咒骂徐灵鹿,她就不信自己还拿捏不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走着走着陈氏心里就忽然有了想法,她低头隐秘的笑了一下,脚步一转,走向了徐府的东侧,那个地方最适合徐灵鹿住了。
徐俊崇一直在旁边搀扶着陈氏,他注意到了母亲的停顿,瞬间便明白了陈氏要带徐灵鹿去哪里,不得不说陈氏这一招确实很妙,那地方,哪里能住人呀!
唯一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的只有徐灵鹿,因为他正在打量徐府的地形。
徐府很大,下人却不算多,徐正清为了自己廉洁质朴的形象,只用了朝廷给分派的防阁和庶仆,除了一开始通报的仆役,和正堂中端茶倒水的管家丫鬟,徐灵鹿几乎没见到其他人。
他跟着陈氏和徐俊崇一路向东,停在了一个小院门口。
从院门外就能看到里面的残破和颓败。
陈氏挂上她最擅长的温和笑脸,柔声对徐灵鹿说:“这是你母亲曾经住过的院子,我思来想去,将你安顿在这里就是最合适了。”
“这一路过来,你也看到了,老爷清廉,家里的仆役少,莫说我住的西院,就连俊崇的住处,那些洒扫之事,也都只由一位仆役完成,所以可能一时半会也腾不出人手来给你帮忙,你且先安顿下来,待我去调配一番,有了人手就立马派遣过来。”
说完陈氏便等着徐灵鹿发作,她到不是真的想徐灵鹿住在这里,就是想等着徐灵鹿大闹一场,然后在老爷面前告上一状,好好说道一下这个徐灵鹿如何骄奢,如何跋扈,他甚至要纵兽行凶,好彻底断了徐正清心中那点血脉亲情。
没想到徐灵鹿看着这个残破的院落,露出一个极为温暖好看的笑容,轻轻的答了一个字,“行。”
随后便抱着阿润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陈氏和徐俊崇背后一阵冷汗,现在进去将徐灵鹿请出来,实在拉不下那个脸面,但是真的放任徐灵鹿住在这里,改日传到徐正清耳朵里,她陈氏竟然让亡妻留下的嫡子去住鬼宅,就差把恶毒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可真真是作茧自缚呀。
两人看着徐灵鹿的背影越走越远,在原地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现在整个徐府根本没人敢靠近东院,下人们甚至说都不愿意说。
今日带徐灵鹿过来也是因为陈氏实在气不过,这才鼓起勇气,但走到院子门口已经是她能接受的极限了,让她进入院子是万万不可能的。
院门口的母子俩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出个主意。
最后还是徐俊崇脑子更利索一些,对陈氏说:“如果真的传到爹爹耳里,你就说你的本意是要把我住的院子挪出来给徐灵鹿的,但因为他思念亡母,所以自己坚持要住到这里来,我们如何阻拦都拦不住,反正没有下人看见,大不了后面我把院子腾给他就是了。”
陈氏心疼的握住儿子的手,“这怎么使得,你住的院子里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
“不过是一处院子而已,抓住爹爹的心要什么没有。”徐俊崇淡淡的将手抽回来,“娘亲你以后要清醒些。”
说完徐俊崇便转身快步离开了,背对陈氏那一刻,他面色漆黑如墨,这个看上去清的一眼就能见底的徐灵鹿,居然这么难对付。
陈氏此刻简直欲哭无泪,大概是因为做过亏心事,她平时最怕鬼神,刚才有儿子搀扶倒还不觉得,现在儿子留她一人在此,她竟有些腿软,颤颤巍巍的想扶住院墙,一点点的走回西院。
可她的手刚刚抚在院墙上,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邪风,吹得东院里呜呜咽咽的,仿佛有人在啼哭,陈氏被这声响吓得浑身颤抖,连手臂也没了力气,膝盖一酸,竟是直直的跪了下去,脑门嗑在地面上,看上去就像是端端正正给东院的大门磕了一个头。
院内的徐灵鹿,揉揉阿润的脑袋,看着这满院的破败,冷冷的说了一句,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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