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齐谌番外 风景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上

　　齐谌番外风景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那齐谌老师，有没有过什么遗憾的事情发生在你身边，你没有机会去挽回的呢？”

　　遗憾的事情？

　　我低头想了想，最终选择了早已经背好的台本：“如果说有的话，应该就是来不及孝顺爸妈吧，这是我很遗憾的事情，我也没有机会去挽回，嗯，希望大家珍惜眼前人，多多孝顺父母，不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那天再来后悔。”

　　其实，活到现在为止，我生平遗憾的事情，又何止这么一件，比如，我曾经对一个人动过心却没有说出口，比如，我永远失去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名字，叫做时夜。

　　她在我家的最后一夜，我抽了一夜的烟。

　　清晰记得，窗外大雨滂沱，电闪雷鸣，见她躺在床上，蜷缩在一起，抱着膝盖，闭着眼睛不停抽泣，整张脸都红彤彤湿漉漉的，好像窗外的大雨也漫进了她的心里，漫进她的眼睛。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成这个样子。

　　她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元气满满的样子，我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淡蓝色牛仔裤，梳着麻花辫，戴着眼镜，娇娇小小的，扑面而来的干净。一双水汪汪圆乎乎的大眼睛，一直会眨巴眨巴看着你，所有的心思都一览无余。

　　好像一池清水，一望就可以望见所有心思。

　　我从小只有一个姐姐，后来姐姐死了，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长大，一直都很想有个妹妹。她的出现，的确满足了我对于妹妹的幻想。一开始，十三曾经和我说过她的身份，我也想过是不是就把她当做菩萨高高供着，可是接触时间久了，发现她的确很单纯，就是想和偶像拉近一点距离，看着你的时候，眼神含羞带怯，有时候又有点倔强，照顾你细致入微，想事情考虑周到，在剧组里面什么都肯做，一点都没有什么脾气。

　　和她在一起很安心，真的很安心，她很干净，好像小时候新摘下的茉莉花，依旧带着露水，颤巍巍的放在那里，晶莹剔透如同琉璃。她真的很能讲，包罗万象，讲话的时候看着你眼睛亮晶晶的，让人想起满天的星星。我想一直照顾她保护她，但是，只是哥哥对妹妹而已。

　　其实，我知道她对我是什么，一开始，真的只是粉丝对偶像，可时间久了，有些东西，真的就变了。

　　她看我的眼神，多了很多复杂的东西，甜腻的，爱慕的，柔软的，即使拼命压抑，都掩藏不住的欢喜，听说我的绯闻，浓浓的醋意，听到我的解释，眼底盛开的那些情绪。

　　就像人家说的，世上不能掩盖的三件事，莫过于爱，咳嗽和喷嚏。

　　我想，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她其实蛮容易满足的，我只是有一点的温柔怜惜，她就高兴的不行，看着我的时候脸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像一只无助的小狗，真的很难让人对她有防备。

　　我愿意陪她过生日，愿意陪她玩，愿意陪她做很多很多事情，我喜欢和她在一起，因为和她在一起很舒服自在。我可以和她单独在一起看很久的书，听很久的音乐，单独在一起看电影看一个下午，只是因为，和她在一起真的可以毫无防备。

　　或者说，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睛，我一下子，就失去了拒绝的勇气。

　　就像那次，她喝多了酒，脸颊红红的带着啤酒花的苦涩气息，一头一脑撞进我怀里，撅着小嘴，偷眼看我，还嘀嘀咕咕，只喝了三杯黑啤。

　　她抱着我，小心翼翼又不敢用力，只是靠在我怀里蹭来蹭去，轻轻咬着嘴唇，时不时哼两声，她的身体很软很烫，小肚子上还有一嘟噜一嘟噜的肉，脸圆乎乎的还带了一点婴儿肥，看着你的时候很是无辜，就像小时候，邻居家那只很讨我喜欢的小狗。

　　我承认，一瞬间，我心动了。

　　我很现实，毕竟我需要考虑更多东西，都说我是暖男，对所有人都温和有礼，喜欢笑，实力宠粉，贴心关照，绅士风度。

　　其实我这个人，外热内冷，对人温和有礼固然不假，可是骨子里，却是摆脱不了的疏离，我爱一个人，不一定会写在脸上，我会考虑很多东西，比如，我应该怎么做。

　　对于这点，十三和心缨都觉得很有意思，我记得那次在帝都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吞云吐雾，十三就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我笑：“你呀，就是个榆木脑袋，她喜欢你，你喜欢她，两情相悦，怕她家里人干嘛，对，她背后是时家，那又如何，你大不了带她私奔，走去天涯海角，再大不了就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先上车后补票，我就不信，时家那个糟老头子还舍得逼他唯一的宝贝外甥女。”

　　心缨当时也在笑，她吐出薄薄的烟雾，一边盯着手上的丹蔻一边笑：“说的就是，你呀怕什么，把自己的心思拾掇拾掇赶紧和她说明白，省得她看见我，脸蛋像个调色板似的一阵一阵的，看的我发毛，去去去赶紧去。”

　　我只是低着头把玩手中的酒杯，语气清淡的回答这对恋人：“你们两个，一点也不了解她，那个傻孩子，娇生惯养，哪里吃得了这份粗茶淡饭的苦，你还记得不，当年在剧组，她从不吃盒饭，偷偷拉着妞妞跑去外头下馆子，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她说，人要是吃东西上受了委屈，什么事都做不好，这倒也罢了，穿衣服喜欢纯棉的，毛衣一定要羊绒的，鞋子一定要舒服合脚，袜子一定要大小合适，带她私奔，她吃不了那个苦，受不了那个罪，至于生米煮成熟饭，她一个女孩子家未婚先孕，她还小，现在急急忙忙做妈妈，真的不大合适。”

　　我，舍不得她跟着我受罪，舍不得她受委屈，也不愿意，让她为难。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是大小姐出身，来这人间走一回，叫做微服私访，偶尔吃一顿粗茶淡饭，叫做与民同乐，可是她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日子久了，终究会不习惯。

　　时家那位董事长，又不是什么善茬，怎么会允许出现私奔这种事情，这种小说里的故事，想想就算了。

　　至于现实生活，其实很残忍，我们没有结局，为了我们两个将来不至于连朋友都没得做，我和她只能到这一步为止。

　　我害怕，我害怕她会后悔，她的人生还那么长，她自己，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她也许还不够明白自己的心意，共患难容易，共富贵很难，即使我们真的排除万难在一起，最终也不一定能白头，也许她会后悔，会流着眼泪对我说，我后悔了。

　　我承认，我很懦弱，我不敢，面对这一天。

　　生日会那次，导演和我一起选歌，我力排众议，选择了这首Rude。

　　我记得当时的导演嘬着牙花子，皱着眉头：“你干嘛选这首歌啊，虽然也挺好的也适合圈女友粉，可是这首歌太小众了，要不，咱们换一首别的？”

　　“不了，就它吧，我挺喜欢的。”

　　我很少这样执拗，连十三，一开始都不大理解，后来她看了这首歌的歌词，这才恍然大悟：“哦，我说呢你干嘛选这歌，原来是······”

　　我给了她一个眼色，没有给她机会让她说下去，很多事情，我能做的不过耍嘴皮子哄她开心，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做。

　　说破了有什么意思。

　　生日会结束以后，我带她回了家，她送了我一个烟灰缸，理直气壮，说要我看着这个烟灰缸戒烟，因为这个烟灰缸，代表了她，就好像，那块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如朕亲临的金箭牌子。

　　我看着那个犹如一片翠叶的烟灰缸，心里默默的想，嗯，是如朕亲临，夜叶同音，我当然不舍得，用这个烟灰缸抽烟。

　　可惜，那天我太累了，没说几句就睡着，等我醒来，我还是躺在沙发上，她匍匐在我身边，睡得一脸香甜。

　　她睡着的样子还挺好看的，睫毛忽闪忽闪，嘴唇微微张开，时不时嘟囔几句，又忍不住伸出手擦擦嘴角，一会揎臂一会扬眉，也不知道究竟做了什么梦，这么锣鼓喧天的。

　　真是个小姑娘。

　　第二天，她拉着我去了佛寺拜菩萨，其实我是不大相信这个的，但是架不住她一片好心，我还是陪着她去了寺院。

　　寺院宝相庄严，香烟缭绕，看着观世音菩萨慈眉善目，我也忍不住跪下，悄悄许了一个心愿。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求您保佑我身边的人，平安健康，一生快乐。

　　她生日那天，我陪她去了游乐园。

　　她拉着我坐摩天轮，和我大谈特谈生日会的事情，眉飞色舞，连说带比划，她问我留学的事情，我心底不舍得，可是心知肚明这对她来说是好事，我狠了狠心，对她说，出去也好，开眼看世界。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因为我在，她硬是拉着我蹦极，明明吓得半死，硬是坚持要跳，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决定拉着她一起跳。

　　她瑟缩在我怀里，犹如一只乖巧的小奶狗，耳朵贴着我的胸口，死死搂着我不放，那一刻，我在想，如果时间静止，该有多好，她就这样，香香软软地呆在我怀中，一辈子，不松手。

　　下午的时候，她说要回我家，我知道，她心疼我，短短的假期，明明可以用来补觉，偏偏过来陪她过生日，再说，就我们这个情况也不适合在游乐园多呆，我带她回去，笨手笨脚给她煮面条，然后，捧着一本书陪她K歌。听她唱门没锁，听她唱专属天使，我故意问她，为什么要唱这些歌，看她期期艾艾，看她脸颊绯红，说什么喜欢就唱又怎么样，一脸无辜样子。

　　我的傻孩子，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二天我还有通告，我把送他的礼物放在桌上，然后转身去上班，那枚簪子是我母亲的旧物，母亲在世的时候一直藏在箱底，是我父亲送给她的，小小一枚，绿色雕作叶柄，红白两色雕作半剥的荔枝，很是精巧可爱，心思细腻。

　　不管以后，你爱不爱我，你在我心底，都是我的妻子。

　　对不起，我连我爱你，都没有勇气说出口，只能送给你这枚簪子，代表，你是我的妻子。

　　一生一世，唯一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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