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踏破荒岛阴谋现（1）

　　

　　慕胤玄一路快马加鞭，马道东南，一路上也是尽量独行。原想欣赏各地风土人情，但无奈武林中人不乏好奇之辈，被缠上了实属麻烦，因此只能放弃，就连计划好的庐山之行也只能作罢。

　　这一日，慕胤玄来到了江西的南昌府。南昌历史悠久，古称“洪都”。扼赣水、鄱阳湖要冲，居豫章平原腹地，东引吴越，西控荆楚，北接中原，南极闽粤，通江达海，汇集四方，山川特秀，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元朝末年的农民起义更是风起云涌，明太祖朱元璋与陈友谅以南昌、鄱阳湖为战场，几经厮杀，惨烈反复，最终定鼎天下，开创大明王朝的千古基业。

　　到了如今，大明蒸蒸日上，已有盛世气象。南昌也因此更为繁华，儒学也更加兴盛。慕胤玄走在大街上也能看到不少学子吟诗作对，比拼文采。看着如今的天下安定，百姓富足，他大觉舒畅。这才是圣人之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让老百姓不再经历战乱，不再遭受饥饿困苦，开继一个太平盛世，圣人之道，明君之道，尤为伟大。他转念又想，自己虽然练就了一身不错的武功，没有杀过一个普通百姓，可此间作为和圣人之道相比，渺小得很，似那沧海一粟，真是可笑不自量。南昌最著名的地方当属滕王阁了，照理说慕胤玄是不该去的，可他始终按耐不住自己的欲望，决定前往一游。

　　滕王阁坐落在赣水东岸，始建于大唐永徽四年，唐太宗之弟滕王李元婴修建，并因其而命名。滕王阁与黄鹤楼、岳阳楼、阅江楼并称江南四大名楼。而今当世，更是风宠无量。每到进京赶考之期，必有不少学子登楼作赋，谈古论今，企盼金榜题名，高中三甲。慕胤玄漫步走到滕王阁的广场前，抬头望去，一座六层高二十丈的高楼巍然屹立。主阁楼旁是江南特有的园林景致，亭台水榭，叠石理水，花草树木布局有序，给人一种淡雅、朴素之感，很有道家“天人合一”的韵味。这与宏大壮观的阁楼交相辉映，互为点衬，彰显华美盛世的雄奇态势。

　　慕胤玄走上主阁楼的台阶，这时候已有不少文人学子前来，他们瞧见到慕胤玄一副武士装头，就知道慕胤玄是江湖人士，纷纷露出鄙夷之情。其中有个士子打趣道：“真是稀奇了，这年头居然有江湖人游览滕王阁，是不是江湖难混，想改学圣人之道了。”另一个矮个子士子又瞅了眼慕胤玄,十分轻蔑道：“这位兄台也不必为此惊讶，这些个江湖人虽然有些许功夫，但那都是小道，怎配得上学习圣人之道、大道之言，他们不过是附庸风雅,装点自己，纯属莽汉行为。”不少学子也跟着表示认同，然后说说笑笑的走上主阁楼。慕胤玄也懒得搭理这些自以为是、傲然自大的学子，背着手悠然地走上主阁楼。

　　慕胤玄进入一楼大厅后就细致地观赏阁楼里的这些名人书画，愈发感叹古人的奇妙智慧，他也如同置身于一座博大的文人殿堂。时而同名人对酒当歌，时而同君臣共议朝政，时而同才子吟诗作画，好不酣畅，心久久不能平静。

　　渐渐的，慕胤玄走上了第五层楼，这里视野最佳，也最为开阔。他独自一人信步回廊，眺望四周，只见夕阳的晚霞照在一望无际的大江上，江上泛起点点光芒，大江涌动，好像一条练蟒在尽情翻腾。江水苍茫，西山迭翠。南浦飞云，章江晓渡。山水之美，尽收眼底。真是令人心旷神怡，留恋陶醉。

　　看着此情此景，慕胤玄不禁诵出大诗人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一千古绝句。他张开双臂，闭起双目，让自己沉醉在这美景之中，霎时间，他身上散发出一阵蓝色真气，真气越来越浓厚，最后将之包裹。慕胤玄此刻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四肢百骸充满力量，这感觉很玄妙。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傍晚的大风吹进阁楼，同时也吹在了慕胤玄的身上，却无法将他的衣服吹动，他的衣服好似有股魔力在抗衡大风。好在此刻第五层楼没有第二个人，否则慕胤玄会被人当成鬼魔。只是此时的慕胤玄并不知晓，他也并不知道自己已一只脚踏入先天境界，也正是今日的突破，在后来的关键时刻挽救了他的性命。

　　慕胤玄忆起史书上记载太祖皇帝朱元璋在鄱阳湖一战大胜陈友谅后，曾设宴阁上，命诸大臣、文人赋诗填词，观看灯火这一节。顿然豁然开朗，点头心道：“是了，都说江山如画，诗卷江山。开国帝王用自己一身性命打下这片锦绣河山，从此统御着九州。这在世人看来极尽风光无限，但是他们创业中的艰难困苦，又岂是寻常人所能感受，所能理解。也因此他们那种君临天下，至高无上的感觉就无不令人跪服。可是帝王也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就有老去死亡的一天，何况是帝王这种执掌天下大权，掌控无数人生死的人更是怕死，因为他们站得太高了，本以为权力可以得到一切，可以俯视苍生。可回头一看，他们的性命也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他们自己也不过只是天地万物中的一员，和老虎、大象、狮子甚至是蚂蚁都没有区别，同样遵循生老病死的宇宙法则。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这些伟大的帝王用累累白骨堆积成自己无上的皇冠，又能怎样呢？可叹死后也不过真正葬身数尺之地，黄土一抔，凄凄惨惨戚戚，可谓‘西风残照天子陵阙’。他们追求长生不死也不过是放不下手中的权柄，眷恋这卷卷红尘，盛世人间。但也无可奈何，这就是天道，无人可以逃脱这一束缚。无怪魏武帝曹操会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所以无论皇帝有多伟大，都要敬畏天地，以求上苍庇护，治下风调雨顺。”

　　就在感慨万千的同时，慕胤玄感觉到有几个士子来到了五楼，就在他的东侧。这几个士子看起来非富即贵，个个锦衣绸缎，头戴方巾，一派大明朝特有的书生打扮。他们也看到了正在观赏风景的慕胤玄，虽然好奇，却也不太在意，只当是一般有点学识的江湖人，便各自相互攀谈起来。

　　“明铎兄，据说郑和郑大人此次下西洋已然返回，现下正在路上。郑大人此次威震南洋番邦，扬我大明国威，真是天大的喜事。”一个身着青衣的士子道。

　　“敬敏兄所言甚是，此乃我大明头等大事，你父亲乃福建布政使，消息如此灵通倒也正常。”叫明铎的蓝衣士子道。这二人，一个叫陆敬敏，一个叫罗明铎，都是官宦子弟，富贵人家出身。

　　“哈哈，原来两位兄台乃名门之后。在下李语堂，今日能与两位恰逢，真乃在下之福气。”一个手执折扇的白衣俏公子笑道。

　　“李兄真是客气了。我等皆是读书之人，相逢均是缘分，更何况是在这名垂天下的滕王阁上，将来若是都金榜高中，传出去又是一番佳话。”陆敬敏笑道。

　　李语堂听后开怀大笑，“唰”的一声打开扇子，摇了摇点道：“好男儿该当如是。吾辈男儿本就应该学习圣人之道，勤奋苦读，有朝一日恩科中榜，出任仕途，为国效力。今闻郑大人远洋归来，甚感高兴，郑大人此行必定和汉之张骞、班定远一样永垂青史，为后世之人所景仰。”

　　“李兄这话说得在理。在下认为郑大人南下西洋足以证明今之大明，在圣上治下，丰衣足食，百姓富饶，武备强大，威加四海，远迈汉唐，圣上乃千古大帝，定要那些海外番邦顶礼臣服。”罗明铎颔首道。对此，众位士子纷纷拍手称赞。

　　突然在旁的一个灰衣士子冷不丁地插道：“我却听说圣上派郑大人到海外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先帝。”

　　“住口，兄台怎能这般胡言乱语，此乃大逆不道之言，勿再多言，惹上危险。”陆敬敏朝那灰衣士子喝道。

　　灰衣士子闻罢心有余悸，只好颓然离去。这时罗明铎对身侧的黑衣士子摆手点头，笑道：“青芝兄乃妙手丹青，可否在这夕阳西下之时把郑大人西行的浩浩荡荡的盛况场面勾勒出来，展示我天朝神威。”

　　“明铎兄过奖了，固所愿，不敢请尔。”黑衣士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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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胤玄听着这些士子的文绉绉的对话，余光扫了正在谈笑风生的他们，冷笑不已，失望地摇摇头，暗道：“哼。真是一群书呆子，这些年尽读死书。国家举行科举取士，实是选拔真正有用的饱学之士，和能治理天下造福一方的父母官员，而不是这种夸夸其谈，成天只懂阿谀奉承之辈。郑和大人下西洋即便有寻找前建文帝的任务，但也绝不是甚么重要的事情。当今圣上作为燕王的时候便从行伍中崛起，精通军事，曾大败来犯燕山一带的蒙元余孽。而且极富谋略，懂得韬光养晦，一直隐忍不发。而后发动兵变更是深得孙子兵法上所讲的‘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的兵法要义，以摧枯拉朽、兵不血刃之势打到京师，最终隆登九五。这样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岂会担心一个软弱迂腐的手下败将？郑大人此次下西洋可谓是规模宏大，盛况空前，亘古未有，这全是基于大明国泰民安，天下富足的缘故。远洋航行固然有好大喜功的做派，这也是历代明君在所难免的，但更主要还是出于政治目的。大明如今看似强大，实则危机四伏。北有蒙元残余势力随时反扑，东有东瀛倭寇虎视眈眈，局面颇不安定。此次西洋之行虽然奢侈，但是和南洋番邦建立了关系，合纵连横，对蒙元、东瀛起到了牵制作用，不仅震慑了这些蠢蠢欲动的反动势力，还传播了我华夏文明，利于我大明和海外诸国通商贸易，这些才是圣上的真实目的。这些学子，唉，不提也罢。”慕胤玄此刻已全无赏楼观景兴致，便离开滕王阁，取回宝马，也不管夜晚便至，匆匆向南昌城外奔去。

　　慕胤玄离开南昌数天后，一路上再无游玩，很快就到了福建地界的泉州府。此时已是天黑，无奈城门已闭，慕胤玄只好在城外荒郊野岭中过夜。他来到一座破庙前停下，破庙并无外人，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有一座破庙栖身已是十分幸运的了。他下了马，并把马拴在了破庙旁的一棵青翠大树下，就出去找些柴火。过了会儿，慕胤玄捧着柴火回到破庙，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柴火。柴火逐渐燃烧，火势还不小，很快就把整个破庙照得通亮。慕胤玄也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明亮的火光，整个人却陷入了沉思。

　　“姐姐，我好饿，我想吃大馒头。”一个瘦小的男孩对着一个少女道。

　　“胤玄，你等着，姐姐这就去给你找吃的。”少女道。说完飞一般地离开，过了会，只见她笑着拿回三个大馒头，对男孩道：“这是三个大馒头，姐姐都给你吃。”她语气很开心，可是手臂上却多出了几道紫痕，明显是被打所致。

　　男孩年纪虽小，但也明白不少事理，看着满脸土灰的少女，他坚定地说道：“姐姐真好，姐姐是这世上对胤玄最好的人了。胤玄一定要学好本事，长大后保护姐姐，不让姐姐受到欺负。”

　　少女看着那瘦小却坚毅的男孩，噙着泪，一把手便将他搂住，温柔轻声地道：“好，姐姐相信你会赶快长大，姐姐就等着你来保护。”

　　又一个下午，一位年轻的女子手持长剑，对着两个少年认真地说道：“胤玄、谦玉，你们二人一定要勤加练功，不久的将来我们姐弟三人一定会过上富足的生活。”

　　“姐姐，我这一剑怎么样，是不是威力十足啊。”少年对女子问道。

　　“还不差，威力虽不算太大，但是劲力是整的，有不小的杀伤力。”女子笑着夸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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