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江煕慧到寿王府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这一闹,现在天都快黑透了。
院子里的扶桑花也已经闭合。
扶桑花日出而开,日落而合。
屋内,易祯正直视着江煕慧,似乎等待她的回答。
江煕慧被惊吓的忘记收回眼神,竟然也直视着易祯。
俩人大眼瞪大眼的,气氛凝固在这一刻,江煕慧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身体僵硬地动不得。
寻安好奇地看着俩人四目对视以及诡异的氛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他可是王爷的随从,修习武功是必不可少的功课,怎么可能拦不下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呢。
那时,他的手就差一点碰到江二姑娘,突然一阵力道将他困住。
若不是身子骨强硬,恐怕就要吐血了,寻安觉得胸口闷闷得疼,还在忍得住。
寻安知道魏嬷嬷是没有内力的,那屋里能对他出手的便是……
易祯瞧着江煕慧额头红肿,绝对这道伤口实在太碍眼。
白净无瑕的脸上万万不能有任何瑕疵。
净肌散可以平伤祛疤,不行,太慢了,还是消淤霜吧,好的快点。
江煕慧见七王爷盯着自己的额头,伸手摸了摸,顿时疼得咧了下嘴。
好疼哦。
为什么王爷怪怪的,怎么能问女儿家的名字呢?
或许王爷仙风玉骨,不太了解这些,可是那是王爷呀,怎么会不知道呢。
江煕慧的小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事,眉头越蹙越紧。
“王爷,小心。”
易祯正琢磨用消淤霜治好江煕慧的伤疤,突然听到女孩声调上扬紧张的声音,然后就看见那张秀美的小脸越来越近,凑到自己面前。
随着一声闷响,易祯看到一本书从江煕慧左手臂滑落,顺着衣襟,一路掉在了地上。
易祯也跟着那本书的路线,从头到尾近距离看了江煕慧的全身。
细嫩的脖子到凸起的胸口,然后是盈盈一握的腰,再是鼓鼓的翘臀。
青色的衣摆很长,遮住了脚面,也遮住了易祯的心思。
江煕慧耳力极佳,听到了七王爷右侧书柜上的一本书滑落的微小声音。
想也没想就冲到易祯面前,用左手臂挡住下坠的书。
心想,还好来得及,要不然王爷身子那么弱,砸一下就过去了,她恐怕今日就非死不可了。
易祯盯着江煕慧的腰臀,越发入神,好不容易收敛其情绪,收回了视线。
却发现江煕慧还维持着左手臂轻抬保护自己的姿态,感觉奇怪看了过去。
而江煕慧意外发现了王爷右侧鬓角的月牙形痕迹,心里一惊,恍若隔世。
这个疤痕是阿吉当着她的面亲自烫的,怎么会?
如此相似?位置都一模一样。
易祯注意到江煕慧的神情,眼里涌现笑意。
终于发现了,小主人。
寻安感觉越来越看不懂王爷,自己砸自己,又是什么情况?
“你是……”
江煕慧眸光闪烁,试探地开口。
易祯一脸正经地看着江煕慧纠结而兴奋的脸蛋。
一个人的脸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情绪啊。
“报告王爷,府内侍卫带回一个女子,说是江家二姑娘的丫鬟。”
屋外声音落下,江煕慧下意识出口,“半娴!”
等到江煕慧赶到的时候,发现半娴正被人牵制住,双手在身后不能动弹。
“姑娘!”
半娴本来等老何回来,却一直没等到,又担心姑娘安全,正左右为难之际,被人抓来。
直到看到江煕慧额头受了伤,衣裙也弄脏了,一下子怒火中起。
挣扎着要脱身去看江煕慧的伤,还大喊,“有什么都冲我来,别欺负我家姑娘。”
江煕慧也要上前,被魏嬷嬷拦住。
“江二姑娘,还请在此处等待。”
江煕慧收回迈出的脚,对半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自己没事。
抓着半娴的是寿王府的侍卫,正在等候王爷下命令。
原来是宫里知道了消息,得知江家二姑娘竟然涉嫌谋害七王爷,就让寿王府的侍卫把所有人都抓了。
半娴被侍卫压制站在庭院外等候,江煕慧和魏嬷嬷站在院内。
而屋内的易祯则阖上双眼,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这宫里的手都伸到他府里了,真当他是个死人了。
“徽城此刻很缺人吧。”
听到王爷的话,寻安明白了王爷的意思,行了礼然后出了屋子。
寻安这边一出屋子,就听见院子里喊叫声乱作一团。
这才发现,几个侍卫竟要教训江二姑娘的丫鬟,说是替王爷报仇。
“死丫头片子,跟着坏心肠的主子,想必也是个坏的。”
先是有人扇了半娴一个巴掌,又有人去踹半娴。
半娴吃痛,也只能忍着,可不能一时冲动害了小姐。
闭着眼睛准备忍耐时,突然身上不疼了,一个温暖的身体抱住了自己,一抹桂花香飘来。
是姑娘!
“姑娘!快起来!!!”
半娴焦急地喊,试图推开江煕慧。
江煕慧用力抱住半娴,身上左一脚右一脚受着踢打,痛得说不出来话。
手却一点都没松开。
就算是丫鬟,也是从小到大的情谊啊。
绝不可能看着她活活被打。
“住手!”
寻安一声呵斥,众人停下,可江煕慧身子弱,那几个人又是没有轻重的家伙。
江煕慧嘴角竟然渗出一道鲜血,从苍白的小口缓缓流下。
白与红,对比强烈而刺眼。
“姑娘!应是奴婢保护您才对,怎么能?”
半娴抱着江煕慧,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
江煕慧喉咙腥甜,身上像是要破裂一般,忍着疼咽下血,挣扎出一个不算好看而笑。
“半娴,不哭啊,没事没事,都会过去的。”
江煕慧特擅长苦中作乐,身逢逆境也会生出许多让人宽心的念头来。
虽说被抓,但还在一处,就不算太糟糕。
寻安看到江煕慧被打出了血,又想到之前王爷对江家二姑娘的态度,一时之间拿不住主意。
思考再三,还是打算回去向王爷汇报。
“王爷,那个……江二姑娘被打的吐血了……”
寻安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屋内的声音,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作罢离开。
屋外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魏嬷嬷安排好在府里暂时关押的江二姑娘,又去照料王爷,却被寻安拦在了外面。
说是王爷经过今日一闹深感疲惫,早早睡下,不让任何人打扰。
寻安站在屋外守着里面的王爷,而原本在屋内的王爷却此刻站在江煕慧的床前。
小主人,你对谁都是那般好吗?
连一个小丫鬟也愿意舍命相救,今日的伤就算做教训,看你还敢不敢对旁人好。
易祯装作恶狠狠地盯着江煕慧,一双柳叶眼透着狠毒而偏执。
内勾外翘,细长有神,深邃幽深。
可看到江煕慧因为疼痛,在睡梦中还是痛得皱眉,又敛去眼里的嫉妒。
上前俯身,右手哀怨地缠动江煕慧几根青丝,轻声说,“你这般好,真想让本王看看你成为恶人的样子呢。”
易祯想到第一次见江煕慧的时候,她在林中行走,一身红衣耀眼夺目。
那抹红影便落在他的心头,生根发芽,怎样也忘不掉。
“算了,你做不来恶人的,可是以后也不能太好啦。”
易祯停住转动的手指,任由发丝滑落,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第二日,易祯照例喝药时,寻安来报,说血衣坊九处主办求见。
易祯眼里一片了然的情绪,寻安见王爷点了点头,便将人引至屏风外。
“九处主办赵远峰参见王爷。”
易祯喝完药,习惯吃一串糖葫芦,靠坐在床榻上,吃着糖葫芦,听着屏风外的声音。
“赵大人,所为何事啊?”
听到王爷的声音,赵远峰连忙微微俯身,毕恭毕敬的应答。
“回王爷,京中暗杀一事本就由臣九处所管辖,据臣所知,那涉事的江家姑娘正在王爷府中,还请王爷让臣将人带走。”
赵远峰说明来意,偷偷撇了一眼屏风内,等待王爷的意思。
易祯打量着手中未吃完的糖葫芦,脸色忽的冷了下来,眼里腾起不悦。
“九处查案竟是靠大理寺提供情报,本王看来是高看贵坊坊主了。”
易祯虽是个闲散王爷,性子不争不抢的,但毕竟是皇室之人,说话不怒自威,惊得赵远峰太阳穴跳了一跳。
大年三十那晚起,京中突然多了好多暗杀王爷的团伙,似乎彼此联系,皆有预谋。
尽数抓获后,才将线索集中到明清寺。
不知为何,大理寺竟将那刚回京不久的江家姑娘设为疑犯。
赵远峰头疼地禁,不知这消息是由谁传了出去,简直要他的命嘛。
血衣坊独立于六部之外,由皇上直属管辖,如今本是血衣坊九处的案子竟被大理寺查了去。
明晃晃地在打整个九处的脸,尤其是主办赵远峰。
赵远峰不得不舍这张脸,来向王爷讨人。
“臣惶恐。”
赵远峰不怕丢脸、挨骂,甚至不怕死,就怕这件事处理不好。
惹得坊主不悦,他恐怕……
想到自己可能被坊主盯上,赵远峰腿肚子直突突。
那时候,连死都成了奢求。
赵远峰心想,同为人,坊主和王爷怎就成了两个极端的主儿呢。
前者杀伐狠辣,目中无人;
后者霁月清风,不染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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