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意难平
自从司马蓉回了宫,岳美人就总觉得不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总想要找机会跟她说说话,司马蓉偏偏又以她有身孕为由免了她的请安,见得机会就更少了。
这天一大早,岳琳琅正躺在床上和侍女闲话,刘良人却来了岳琳琅心下奇怪,虽说俩人都有了身孕,但是她们私下并无交情。且刘良人一向和黛夫人、章夫人走的近,所以她更是刻意保持着距离。不过,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得不笑脸迎她进来。
刘良人进了屋子,一眼看岳琳琅还穿着便服,不由得疑惑道:“姐姐,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没梳洗打扮么?今日不去给王后娘娘请安么?”
岳琳琅怔了一下,思索着道:“王后娘娘不是免了我们的请安么?今日去是为的什么?”
刘良人看她还一脸懵懂的样子,忍不住提醒她,“王后确实是免了我们的请安,但今日是要一同去太后宫里的,我们自然也要去。”
岳琳琅才恍然大悟,她近来越发的健忘,竟连给太后请安的日子都忘了,赶紧吩咐侍女给自己梳洗打扮,生怕误了时候。
司马蓉坐在上首,让珺儿给先来的嫔妃一一送了茶,秦殇还没有来,司马蓉只能吩咐众人耐心的等他。
众人哪有不应的道理,一个个点头称是,都巴不得要等到秦殇呢!秦殇近来政事繁忙,再加上司马蓉回了宫,别的妃嫔想见他一面都难,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才能在他跟前露个脸了。
正说着话,岳美人和刘良人就挺着肚子慢腾腾的走进来了。司马蓉一见到她们进来,赶紧让珺儿给加了软垫,眼见着她们稳稳当当的坐下,这才安了心。
“王后娘娘请恕罪,臣妾们今日来晚了。”岳美人说道,刘良人也附和着道。
司马蓉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本宫知道你们身子不方便。更何况今日我们是为了等大王,去晚了,太后也不会怪罪的。”
岳美人和刘良人感激的笑了笑,“多谢王后娘娘。”
离黛眼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即将成为母亲,心中愈发的嫉妒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司马蓉,她也不会牺牲掉了自己的孩子。一想到这里,她就恨得牙痒痒。她斜睨了一眼司马蓉,看她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心中恨道:你想过安稳日子?我偏不让你痛快。抬眼看了一眼章玉若,她也正看过来。
章玉若看离黛对她眨了眨眼,她心下了然,就清了清嗓子,装作无意的说道:“哎呦,可不是吗?岳妹妹一向跟王后娘娘亲近,娘娘离宫一年多,妹妹就有了身孕,当真是喜事呢!”
岳琳琅本就心中不安,听到这话,越发觉得窘迫。才要开口解释什么,就被司马蓉打断了。
“是么?”司马蓉笑了笑,凌厉的目光转向了章玉若。这一年多不见,章玉若愈发的娇媚动人起来,只可惜这漂亮的脸蛋后竟然是个猪脑。
司马蓉说道:“可不是岳妹妹的福气么?本宫听闻章夫人承宠最多,却迟迟没有身孕,可见这怀孕果然是天降的福气呢?不是谁想求就求的来呢!”
章玉若脸上的肌肉僵硬的动了动,明知道司马蓉是嘲笑她受宠多却没孩子,却也不敢回嘴,只得讪讪的道:“是啊!确实是天降的福气。”
岳琳琅感激的看了司马蓉一眼,司马蓉待她如初,并没有因为自己怀孕而生气,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司马蓉正好也看向她,冲着她眨了眨眼,她一下子安心多了。
“呵!”离黛笑了一声,看似恭敬的对着司马蓉低下了头,嘴上却无半分敬意,“王后娘娘说的确实对,为大王开枝散叶是后宫妃嫔的本分,上至您,下至小小的采女,都责无旁贷。”
司马蓉冷笑一声,好一个离黛,这么快就绷不住了么?正想着要怎么给她回过去,秦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什么责无旁贷?也说给寡人听听。”
秦殇一进门,所有人脸上都转瞬换成了笑脸,一脸期盼又恭敬的喊道:“参见大王。”秦殇却挥了挥手,径自走到了司马蓉身边。司马蓉早给他让出了位子,站在一侧,笑着道:“臣妾参见大王。”
“唔,你快坐下!寡人一进门就听到你们说的正热闹,说什么呢?给寡人也听听。”秦殇说着就拉着司马蓉一起坐了下来。
司马蓉看了一眼众人,笑着说道:“也没什么,正在说两位妹妹的身孕呢!岳美人马上要生了,臣妾免不了要叮嘱几句。”
秦殇点点头,看了一眼岳美人,说道:“没错,你是该注意,身子不方便就少出来行走,多在宫里养着吧!”
岳琳琅看秦殇在这么多人面前关心她,脸色一红,点头说道:“大王说的是,臣妾一定听从。”
刘良人也眼巴巴的希望秦殇能跟她说句话,却见秦殇跟岳琳琅说过话,直接扭头去看司马蓉了,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只得暗自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她能有这个孩子,着实是她的运气好。自她进了宫,秦殇只宠幸过她一次,平日很少踏足她的宫里,更别说让她侍寝了。几个月前的那一次夜宴上,她穿了司马蓉赐给她的一件衣服,秦殇就多看了她几眼,当夜就宠幸了她。就这一次,就有了这个孩子。若不是有这样的好运气,她这一辈子只怕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正想的出神,身后的侍女轻轻碰了碰她,小声的提醒道:“良人,大王起驾了,咱们也跟上吧!”刘良人抬起头,大家果然都跟在后面往外走了,她这才扶着侍女小心的站起了身,跟着走了出去。
太后近来的气色愈发的好了,也因着两个妃嫔都有身孕,她心中开怀,人也更加精神了些。叮嘱了秦殇几句,又叮嘱了岳美人和刘良人几句,太后就推脱着累了,让大家都回去。
司马蓉知道是太后体恤大家一早起来辛苦,就随了她的心意,带着众人一起拜别了太后,准备离去。走到门口,太后却又叫住了司马蓉,说有话要单独跟她说。司马蓉看了秦殇一眼,秦殇点了点头,司马蓉只得又返身回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看众人都走了,就让司马蓉坐到了她身边,这才开口说道:“王后,哀家叫你留下,也是想给你宽宽心。哀家知道,你在齐国这一年多吃了不少的苦。但是你要明白,大王当初让你去,也是为了你好,否则黛夫人那件事不可能平息的了。她的身份特殊,所以,你即便是有怨恨,也请为了大王忍一忍吧!”
司马蓉脸上很是平静,心里却暗哼道:她想不开又如何?事已至此,她都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再追究那些又有什么用呢?谁叫她是王后呢?必须能忍常人不能之事。
看太后还盯着她看,司马蓉就说道:“太后娘娘其实不必挂心,大王的用心,臣妾都明白。为人妻子,理当为丈夫分忧,更何况我是王后。”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要的就是司马蓉一句话。有些话秦殇不能说,她身为太后却可以说,都是为了秦殇的江山,她明白,她希望司马蓉也明白。
走出太后的宫里,司马蓉木然的走在巷子里。珺儿看她似乎不高兴,就上前问道:“娘娘,太后娘娘可是说了什么?难道责怪您了么?”
司马蓉拍了拍她的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太后娘娘只是跟我谈谈心,是我自己觉得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才走了几步,珺儿的脚步就停下了,司马蓉正疑惑,抬头就看到了离黛正站在前面,看样子是在等她。
“妹妹怎么站在这里?没有陪大王回去吗?”司马蓉走过去说道。
离黛福了一福,笑着说道:“本来是要陪大王回去的,只是许久没有跟王后说话了,很想跟您聊聊呢!”
“哦?”司马蓉看了她一眼,“是吗?妹妹想聊什么?”
离黛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注意这里,就靠近司马蓉,压低了声音问道:“不知王后娘娘在齐国这一年多来滋味如何啊?可有想念大王的时候?”
司马蓉斜睨了她一眼,看来她是打算摊牌了。想来也是,齐国的事情已经败漏了,再掖着藏着也没有意义,索性撕破了脸,也省的日日演戏做哪些表面功夫。
“滋味吗?比在代国的时候要好多了,而且,收获还挺多的。”司马蓉淡淡的说道,相信离黛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离黛的嘴角扯了扯,却强装镇定的道:“是吗?有收获就说明王后娘娘记住教训了,以后可不要再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也省的让大王费心不是?”
呵!司马蓉轻笑一声,“伤天害理?妹妹,你说话可要小心,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是妹妹才最擅长么?至于费心么?”
司马蓉说着,用略带戏谑的眼光打量了离黛两眼,继续说道:“大王的心思不都在妹妹身上么?妹妹这么香,想不用心都难呢!”
离黛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司马蓉已经知道了她给秦殇用香药的事情,她向来小心翼翼,一直以来都用的得心应手,却没想到还是被司马蓉知道了,只得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道:“王后在说什么?妹妹听不懂呢?”
“是么?”司马蓉冷笑一声,凑到离黛耳边说道:“知道妹妹深宫寂寞,以前的本宫没抓到也就算了,若是以后再敢做出伤害大王身体的事情,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本宫已经回来了,我们的日子还长,且慢慢的算。”司马蓉说罢冷哼一声,甩开离黛扬长而去。
离黛看着她渐渐的走远了,暗自咬了咬牙,恨恨的道:司马蓉,日子长,我们的仇恨更长。
司马蓉心里有气,脚步也走的匆忙。珺儿看出她不高兴,也不敢搭话,只是陪着她走,一直走到御花园,脚步才慢了下来。
御花园里有些花已经开了,珺儿想着让司马蓉去散散心,也好疏解一下心里的闷气,就带着司马蓉就绕道进了御花园。
一眼瞧见花花草草,司马蓉心里才终于觉得舒心起来,一大早的就跟离黛撕了一场,真是够郁闷的。虽然她早就料到俩人会有撕破脸皮的时候,但没想到是离黛主动找来了,这个女人还真是聪明的很,知道装不下了,索性就露出了真面目。这样也好,当面较量,总好过背后捅刀子,虽然她司马蓉没有一身好功夫,但是也不是一味好欺负的,且等着瞧吧!
御花园里来来往往的宫人很多,大约也是见这里风景不错,都绕道从这里走。两个侍女捧着布匹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见到司马蓉,慌忙的跪了下来。
司马蓉看她们手里的布料粗糙,就好奇问道:“这是你们的主子赏给你们的么?是要拿去做衣裳吧?”
一个小侍女摇了摇头,说道:“回王后娘娘,这不是赏给奴婢的,是我们主子自己要用的,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司马蓉点了点头,看布料并非什么上乘,心想着这么糙的料子想来妃嫔是不会用来做衣服的,就懒得再问,挥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珺儿看两个侍女走远了,就嘀咕着说道:“娘娘,这两个侍女看着眼生,指不定那个宫里的,大老远的绕到了这里,估计是偷懒呢?”
司马蓉也懒得管是不是偷懒,正经事都管不了,还管得了那么多。
想到前几日秦殇跟她说刘良人夜里胎动不安,睡不安稳,让她抽空去看看,她就开口问道:“珺儿,刘良人这几天夜里可还召过太医令么?”
珺儿点了点头,“是呢!刘良人最近一直这样,还一直吃着药,也不知道对腹中的孩子有没有影响。”
司马蓉叹了口气,终归是秦殇的孩子,她也不能坐视不理,只好说道:“跟我去趟太医馆吧!去给刘良人开些好的安神药来,就当是为了孩子好吧!”
珺儿本想说何苦要管她,又觉得这么一说司马蓉会不高兴,只好撅了撅嘴,跟上司马蓉去了太医馆。
自从司马蓉给刘良人送过几幅安神药后,刘良人夜里睡觉就好多了。一是王后开的药材确实好,二是因着有司马蓉的关心,后宫其他人也纷纷来示好,连带着秦殇也在司马蓉的跟随下来看望过几次,刘良人自然心里就舒坦了许多,烦恼的事情少了,自然也就睡的香了。
尝到了被人呵护的甜头,刘良人心里愈发渴望这种感觉,尤其是秦殇来的时候嘘寒问暖的,更是让她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着司马蓉的缘故,所以白天的请安去的就更勤了,只盼望着因为她的殷勤,秦殇能多关心她一些。
一开始还好,刘良人只是借着请安邀宠,司马蓉惦记着她有身孕,明知道她是借故邀宠,也只好忍了。但是时间一长,刘良人越发的不知足,总是觉得秦殇关心她太少,就隔三差五喊不舒服,嚷着要秦殇去看望他,秦殇若推脱不去,她就让人去司马蓉宫里哭哭啼啼,弄得司马蓉心里也开始腻烦起来。
这一日请安过后,别的妃嫔都准备回去了,刘良人却借故留了下来,苦着一张脸,说道:“王后娘娘,臣妾这几日总觉得难受的很,大王还总说朝政忙,不知他何时才得空闲能去看看臣妾啊?”
司马蓉一看她又故技重施,心里的烦躁劲儿就又上来了,没好气的说道:“难受就召太医来看看啊!一味的让大王去也于事无补,他又不懂医理。”
刘良人一看司马蓉今日也对她如此冷淡,再想到自己有身孕的辛苦,忍不住一阵心酸,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委屈的道:“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只是觉得大王每日里都去看望岳姐姐,怎么就不得空来看臣妾呢?看来是臣妾的不是。”
司马蓉无奈的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来跟她诉苦,可是谁又知道她的苦?难道她不是日日看着自己的夫君去别的人宫里么?还要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她心里又好受多少?
岳琳琅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也夜夜孤枕难眠,一想到即将有别的女人为他生下第一个孩子,她的心就窒息一般的痛。说什么江山为聘,帝王之诺,说到底不还是一场空,终究还是负了她么?
缓了缓,司马蓉回过神来,看刘良人哭哭啼啼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话重了,毕竟她是一个孕妇,才准备开口安慰她,走出门的离黛却走了回来,想必是听见了刚才的话,所以才返回来的。
刘良人一看离黛走了进来,就擦了擦眼泪,准备告退。不想离黛却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刘妹妹,莫要伤心了,王后娘娘这几日心情不好,你不要再给她添乱了,有什么事情跟姐姐说。”
司马蓉张了张口,本来准备解释几句,一看离黛那做作的样子,又懒得开口,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刘良人自进宫,就受父亲的嘱托,要她跟离黛交好,奈何她身份低微,一直不得离黛赏识。今日离黛乍然对她好,她有些受宠若惊,忍不住感激道:“多谢黛夫人,臣妾是搅扰了王后,臣妾这就告退了。”
离黛笑了笑,语气愈发的温和起来,“妹妹,姐姐跟你一起走吧!晚上大王要去我宫里用膳,妹妹不如一起吧!想来大王也会高兴的。”
刘良人一听离黛邀请她去承祥宫,忍不住脸上一喜,又听到秦殇也会去,心中越发高兴,连连点了点头,连告退都忘了,径自跟着离黛出去了。
离黛才扶着还在啜泣的刘良人出紫云宫,秦殇就下了轿辇走了过来,一瞧见俩人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刘良人怎么哭了?”
刘良人骤然见到了秦殇,又听到他关心自己,心中一时欢喜,只顾得上看他,哪里还顾得上答话。
离黛看她这个样子,上前说道:“大王,想来是王后近日心情烦躁,方才话间说话重了些,再加上刘良人有孕,难免心思敏感,臣妾回去好好劝劝她就没事了。”
秦殇皱了皱眉,咕囔道:“王后怎得如此不懂事,照顾后宫妃嫔本是她的责任,怎么能苛责呢?”
离黛笑了笑,解释道:“不是的,王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埋怨了一句。是刘良人多心了,王后本就心里不痛快,说两句也难免。”
秦殇看了看紫云宫里,再看看眼圈发红的刘良人和她微微挺起的小腹,心中渐渐升起一丝不满。后宫妃嫔充实不是她和太后希望的么?他如她们所愿了,也开枝散叶了,难道此刻才后悔了么?
刘良人又发出了一声啜泣,秦殇回过神来,嘱咐道:“黛夫人就替寡人送刘良人回去吧!小心照拂,寡人有空会去看望。”离黛应了一声,扶上依依不舍的刘良人回去了。
秦殇本想进紫云宫,脚抬了起来,却又收了回去,看的王喜好生奇怪,小声的问道:“大王,怎么了?您不是准备看望王后的么?”
秦殇摇了摇头,身子返了回来,说道:“王后近日心情烦躁,还是别去扰她了,去看看太后吧!”
重又坐上轿辇,王喜拍了拍手,轿辇悠悠的经过了紫云宫的门口,奔向了太后的宫中。王喜看着渐渐远去的紫云宫,轻轻地叹了口气,唉,王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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