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悄然结束
这圆圆滚滚的胖子当然不是滚进来的，只是他的身材实在奇异，哪怕是走，看上去都要是一个圆球在滚一样。
这人堂内众人也有人认识，比如秦会就一脸讶然的看着圆胖子，眉头一皱，却是投给了左金政一道怜悯的目光。
这胖子名叫袁树，正在左府的大管家，总领左府内外事务，多年前，秦会曾经见过一面。
这等小人物一般入不得秦会法眼，但因为袁树诡异的身材却是让不少人都记住了他的名字和来历。
此刻，这左府的大管家亲自前来指证自家老爷，却犹如釜底抽薪，当真是让人惊讶于王元宝的手段。
“老爷。”袁树有些尴尬的看着左金政。
左金政满目怒容，冷冷的盯着袁树，寒声道：“本官倒是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反倒是这些年来，本官对你一向照顾有佳，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为何反与这贼人勾结在一起，要陷本官于不仁不义之境地。”
“左大人，袁总管只是心寒于你左大人的铁血手段，此刻站出来伸张正义罢了，何时与我勾结在一起。”王元宝冷笑道：“有些话，左大人可不要乱说，草民胆小，可是吃罪不起。”
“呵呵，”左金政一声冷笑，道：“本官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花草草来，本官行的正，坐的直，任你如何诬陷勾连，假的就是假的。”
“假亦真时真亦假，这真真假假，变幻莫测，谁又能说的清楚。”王元宝一声冷笑，然后转脸看着秦会道：“秦大人，个中缘由，你一问袁树便可得知。”
“嗯。”秦会点了点头，看着袁树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袁树闻言，往堂下老老实实的一跪，闷声道：“草民袁树，叩见大人。”
“你今日此来，却是所为何事？”
“草民今日此来，是为了几十年前秋香之死。”
“既是因为此事，那本官问你，你与堂下王元宝、左金政二人是何关系？”
“回禀大人，草民乃是左金政左大人家中总管，负责府中大小事务，与王元宝只是认识。”
秦会和袁树进行了一番例行问话，然后秦会扬起手上的文书，道：“你可识得此物？”
“草民识得。”袁树点了点头，道：“这文书一笔一划均为草民所书。”
“这样，你是否愿意对你所写的内容负责？”秦会道。
“草民愿意对文书上的内容负责。”袁树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秦会和左右几位大人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看向左金政，道：“左金政，你可知罪！”
“嗯？”左金政神色一愣，大声道：“本官何罪之有？”
“你的罪便是指使下人杀害府中丫鬟秋香。”秦会冷然道：“此事难道还要本官与你一一分说吗？”
“本官从未做过此事。”左金政冷着脸看着堂上。
“这是你府中总管亲口所说，难道他还冤枉你不成？”秦会冷笑道。
“人心难测，本官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本官怎么知道袁树为何要构陷于我。”左金政好不胆怯的和秦会对视。
秦会暗叹一声，看向袁树道：“袁树，你可愿意将你所知道的情况当堂说出。”
“草民愿意。”袁树点了点头。
当下，袁树就将数十年前的事情仔细叙述起来。
故事依旧很老套，不过就是一月黑风高的夜晚，左金政命人将秋香欺骗至后院井边，然后命一忠仆将人推下井去，之后做出失足落井的假象，等待长安府的查验。
“一派胡言！”左金政脸色铁青的顿足大骂。
“左大人看来是不承认了？”秦会道。
“自是不承认。”
秦会见此，没多说什么，而是看着王元宝、袁树道：“你二人可还有什么证据？”
“有。”王元宝朗声道。
“是什么？”秦会颇感兴趣的看着王元宝。
“大人请看。”王元宝说着将一封书信呈了上去。
秦会慢条斯理的将信封打开，然后神色一愣，道：“这的确是证据，不过此事复杂，本官无法做主，各位稍等片刻。”
说完，秦会给左右大人打了个眼色，便拉着刘庸数人赶去了后堂。
后堂之内，赵飞看着秦会递上来的书信，眉头深深的皱起，道：“这王元宝看样子是铁了心要为难左金政了？”
“看样子是。”秦会道：“陛下，现在该如何办？”
“案子现在进展情况如何？”赵飞问道。
“目前一切都对左金政很不利，对方有前因，有人证，若是按照一般的流程，此刻左金政却是已经要被压入大牢择日定罪了，只是左金政毕竟是朝廷大臣，一切并不能如此草率，不能给一些心怀叵测之人以借口，所以必须要将案子审理的明明白白。”杨家杰开口道：“只是这几十年前的案子，就算想审，想来也不可能找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了，案子一旦拖下去便会永无止境。”
“那，”赵飞将信封中的物事抽出来，看着大家道：“面对这个东西，大家说说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虽然赵飞这样问，但在场的人谁也不是傻子，谁都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左金政再重要，也比不得赵飞手上的东西，只是这话却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否则便是得罪左金政背后的清流。
赵飞也知道群臣的顾虑，伸出手指敲击着桌子，面色渐渐的不耐烦起来。
面对面色有些不耐的赵飞，秦会和刘庸竟是同时叹了口气，然后上前一步，旋即两人讶然一笑，这才发现两人的动作竟是不谋而合。
“刘大人，您先说。“秦会退后一步笑道。
“秦大人，您是百官之首，还是您先说吧。”刘庸说着也退了回去。
“你们二人在打什么哑谜，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便是，”赵飞冷笑道：“不管你们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朕既不会奖赏你们，也不会怪罪你们。”
“陛下，”秦会和刘庸相互看看，然后上请低声道：“左金政一人尔，王元宝所持之物却是千万人，这一人和千万人比却是鸿毛之于山岳，陛下圣明，目下无尘，只是当做圣明之事。”
赵飞目光闪了闪，又看向刘庸，刘庸也上前开口道：“臣的观点同秦大人一样。”
“你们也是一样嘛？”赵飞又看向其他人。
“是一样。”
心中冷笑一声，赵飞倒也知道能让这些大臣作出如此决定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虽然此事善后比较麻烦，但毕竟和手中之物比起来，委实算不得什么。
当下赵飞和一众大臣便计议了起来。
秦会等人再次出现在公堂之上的时候，各个面色严肃，看着堂上众人严肃的面孔，左金政心头有些不安。
“左金政，你可知罪！”秦会一拍惊堂木，便是一声大喝。
左金政心头一颤，却是明显听出这句你可知罪和之前那句你可知罪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句话，这句话底气更足，就像是堂上之人已经完全掌握自己的罪状一样。
这不可能呢？
左金政沉稳了一下心境，道：“本官不知何罪之有。”
“左金政，”秦会看着左金政的眼睛，道：“左金政，你那丫鬟秋香之死一事暂且不提，只是本官等人刚刚得知一个消息，你想听吗？”
“大人愿意说，下官自然愿意听。”左金政不自觉的在秦会面前服了软，再也不自称本官。
“锦衣卫刚刚在你家查抄出白银一百万两。”秦会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却是在王元宝的身上游离不定。
“这不可能！”左金政当即就跳了起来，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怎么不可能？”秦会道：“那银子如今已经清点完毕，物证俱在，你如何狡辩，朝中之人谁不知道你左大人的家底，这一百万的银钱你该如何解释？”
“不是我的，我如何解释。”左金政大声道。
“当然不是你的，乃是你贪赃枉法所得，只是如今按照国法，却是收归国库了。”秦会摇头一声轻笑，道：“左右衙役，将左金政压入大牢，等陛下查阅本案一应卷宗之后再行定罪。”
“至于本案关联的杀人一事，着相关部分仔细调查，将一应情况如实记录，呈请陛下御览！”
“这不可能，我要见陛下！”左金政疾呼道。
秦会没有搭理左金政，只是走下堂，看着王元宝道：“王先生不愧是长安首富，一百万两，果真是大手笔。”
“草民可不知道什么一百万两。”王元宝连忙躬身，低声开口道：“大人放心，小人明白。”
“你明白就好。”秦会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嘴里念叨着：“一百万两，好大一笔钱呢，只是用这些钱，买一个朝廷大员，也算值得，不是吗？”
左金政家中自然没有一百万两，只是皇帝说有，那便是有的，而皇帝说有，户部的账册上也终究会有的。
面对着一百万两的财政收入，赵子龙固然对自家手下被抓心有不甘，但还是走到王元宝面前道：“王先生，不知何时有空去户部坐坐。”
“大人一有空，小人立刻过去。”
王元宝心中哀叹着腰包又下去一截，面带笑容的恭送几位大人离去。
一个原本一波三折的故事竟是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悄然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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